第六十章 過往 晏初寒篇
是什么時候開始留意那個女子的呢?
從何時起,心里便不知不覺的住進了一個叫云落舒的人。
從此,他的世界只有兩種人,一種叫作別人,一種叫作——云落舒。
是從在夜色下看她傾城容顏情不自禁吻上她眉心的時候,還是在萃花宴上與她一同放光彩的時候,或是在夜里一起共同計劃如何抓賊的時候,還是在街頭茶樓里再看到她的時候,亦或是更早,與她在竹林下初次相見的時候……
他向來是不相信感情的,對所謂的感情都是嗤之以鼻,更別說什么一見鐘情了,在他看來都不過是以色侍人。
可當真正發(fā)生在他身上,他才信了,原來真的能夠因為某個人,讓自己從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
記得很小的時候,他的母后總是用一種他難懂的眼神看他,帶著無盡的悲傷惆悵,總對他說,
阿寒,若你未來有了心儀的姑娘,一定不要辜負她,若是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
晏初寒不懂母后的眼神為什么那么悲傷,因為個子小,他只能笨拙的踮起腳尖摸了摸母后的頭,他記得每次他不開心母后便是這樣做的。
而母后也真的會因為他的動作微笑,那時候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滿足了。
他很少見到父皇,每日最多的便是跟在太傅身邊學習。
直到有一日,他跟著太傅在御花園念詩,卻看見他的父皇此時正摟著一個嬌艷的女子在嬉笑打鬧。
那個女子他認得,是新冊封的婉貴妃,據說十分受寵。
瞧瞧,宮中的妃子大多都是以姓氏作妃,而這個婉貴妃卻是被皇帝親自封了婉字,取其婉約之意。如此特殊對待,可以看出她是多么受寵。
他眼底疑惑不解,他曾經見到的婉貴妃分明是溫婉大方的,哪里會像現(xiàn)在這樣嬌媚。而他的父皇在他的眼里也一直是嚴厲冷峻的形象,居然會和人在御花園嬉笑打鬧。
生在皇室,從小便早熟,太傅悄悄的給他使了個眼色,他看得懂,是要他別出聲。
若是皇帝如此一面被人撞見了,想必他們不會好過。
他忽然想起每日以淚洗面的母后,莫不是,母后是因為這兩人?
想著,心里也對這兩人多了一些厭惡,哪怕其中一人是他的父皇,在他記憶里,和這個父皇的感情淡薄無比,從小陪伴他的便是他的母后。
沒幾年,他的母后因‘病’逝世,他那時候已經不是小孩了,他懂了宮里的腌臜算計,他心里清楚母后死的異常,作為她的親生兒子,怎么可能不了解母后有沒有病癥。
想害母后的,自然是有仇之人,要么就是母后死了對她極有益處的人。
母后自來大氣寬容,即使是身為皇后,也不曾得罪人,那么,就只能是后者了。
母后死了,誰最有益?
他心里有了答案,卻苦于無證據。
在母后死后,那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一舉大辦了喪事,似乎是要證明他有多重感情,可是只有他知道,那人甚至連母后的尸首,都不曾過問過。
自古帝王無情。
他對那人生了恨,心中卻是暗暗決定要自己找出證據替母后報仇。
他已經知道兇手是誰,有時候看著那個兇手意氣風發(fā)的享受著母后的一切,他都想沖出去撕開那人的偽善面具,卻想起母后教他在沒有足夠的能力之前,要學會忍耐。
忍不忍,自然是忍,忍了才能有機會替母后報仇。從那時起也養(yǎng)成了他一副漫不經心無波無瀾的冷淡模樣。
不管宮中的幾個皇子對他冷嘲熱諷,他都無動于衷。
不是不想報仇,而是,時機未到。
如他母后的期待,他變的強大,強大了已經無人可以再小覷他。
那人似乎是為了名聲,久久未立后,外界皆說帝君有情有義,對皇后情深義重。只有他嘲諷的笑了,他知道那人是多么的偽善,真心這種東西,你怎么能期待帝王會有呢!
他的優(yōu)異萬眾矚目,那人對他多了幾分忌憚,時不時的想要打壓他,可是這么久的醞釀,他早已是一潭死水,表面無毒卻波濤洶涌暗藏殺機。
那人對付他,他也暗里回擊。后來大概是那人見無力終于放棄了,他開始培養(yǎng)那個女人的兒子,呵,一個草包而已。
他甚至不屑和那個草包斗,只是平靜的看著他們像個小丑一樣在他面前翻滾。
他的實力有目共睹,眾目睽睽之下帝君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他,只能暗中派人刺殺,誰也不會想到,在外人看來風光霽月的太子殿下幾乎每夜都在鮮血中徘徊,更不會想到這個幕后主使是當今的圣上,他的父皇。
他開始回擊,暗中拉攏朝臣對付他,同時也在后宮安插自己的棋子對付那個女人。許是安逸太久了,那個女人果真中計,被他安排的人陷害私通。
他看著那個女人驚恐的求饒,而那個所謂的帝王又有幾分真心呢,他厭惡的一腳踢開了那個女人,從此關進了冷宮,甚至是對那個女人生的兒子也沒什么好臉色。
果真是殘忍無情啊!
但是只是將她關進冷宮怎么夠呢,他的母后死了,一命還一命,這個女人怎么也該用自己的命來償還才是。
他暗中潛入冷宮親手解決了那個女人,看著那個女人在他面前哈哈大笑,承認是她殺了自己的母后,他的臉色陰沉無比,用那把墨月一刀一刀的割著那個女人的血肉。
他想,他也是皇室中人,大抵也是殘忍無情的??墒侵灰芴婺负髨蟪穑怯秩绾??
他欣賞著那個女人面色慘白的像自己求饒的模樣,此時他覺得自己可能殘忍的像個惡魔,可是心里卻感到無比的快意。
母后,阿寒終于幫你報仇了!
冷宮死了一個妃子,在這偌大的皇宮顯得無足輕重,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都未曾傳到那人的耳中。不過就算是那人知道了,他大概也是不在乎的吧!一個敢給他戴綠帽子的女人,要不是為了顏面,他恨不得自己親手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