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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中興

卷3-18章 師寰 ? 救徐

大周中興 姬為毅 2041 2019-09-24 21:28:00

  周王靜五年(公元前823年),春正月,朔日。

  經(jīng)過旬日的準(zhǔn)備,周王靜意氣風(fēng)發(fā),正準(zhǔn)備御駕親征。

  今晨,天子剛在太廟頒布治象法令,便迫不及待地舉行授兵儀式,宣布發(fā)兵救徐。

  有了周王靜的加入,此次出兵規(guī)模不大,但排場卻著實(shí)不小。不過對于師寰而言,此役他的責(zé)任最重,不是因?yàn)樗枰详嚉?,恰恰相反,他雖名為“先鋒”,但事實(shí)上卻充當(dāng)了周天子的保鏢,需要時刻陪王伴駕,保證周王靜遠(yuǎn)離前線。

  “窩囊!”師寰嘟囔著,難掩沮喪之情。

  他身為大將,卻不能在戰(zhàn)場廝殺,怎一個郁悶了得?不過,師寰的使命并不輕松,他必須提前預(yù)測戰(zhàn)場動向,既讓周天子體驗(yàn)到親征的快感,又總能將他領(lǐng)到不必血戰(zhàn)的安全地方??梢哉f,放眼周王師眾將,只有智勇雙全的師寰可堪此任。

  鐘鼓齊鳴,在鎬京城國人的歡呼聲中,周王靜踏上六馬并轡的華麗戰(zhàn)車,意氣風(fēng)發(fā)。

  而宮中自有巧匠,為天子量身定做兜鍪鎧甲,皆為上好金銅打造,據(jù)說是仿照穆王征徐時的戰(zhàn)袍制式。這般奉承讓周王靜很是受用,匠人們也因此領(lǐng)到重賞,各個歡欣鼓舞。

  一切部署完畢,周王靜離開宗廟,駕車過逵道、出東門,威風(fēng)凜凜,得意洋洋。

  說起來,自周王靜出生以來,便很少出過鎬京城。他三歲時遭逢國人暴動,在太保府藏匿十四年;即位以來,大多數(shù)時間足不出宮,只有前番會葬厲王、南郊雩祭和望祭山川時去過近郊。此次他御駕親征,也是他頭一遭離開京畿。

  在天子車駕之后,師寰緊跟不舍,絲毫沒有此前歷次出征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

  而在中軍,召公虎領(lǐng)方興、仲山甫為副手,率周王師大軍緊隨,總計六師一萬五千兵馬,旌旗招展,刀槍出鞘,亦是風(fēng)采奕奕。

  大軍一路浩蕩向東,穿崤函要道,出制邑雄關(guān),過成周十鎮(zhèn)。由于是天子親征,大周王師沿途所過之處,各國諸侯都夾道歡迎,自周王師踏進(jìn)國境線開始,便派重兵護(hù)送,直至送天子離開邊境。一路上,各路諸侯有錢出錢、有糧出糧,哄得周王靜龍顏大悅。

  不出數(shù)日,大軍已到宋國邊界。

  按照召公虎的行軍計劃,全軍在宋國稍事整理,便轉(zhuǎn)而向南,開拔徐國都城彭城。

  百余年前,周穆王從鎬京發(fā)兵征討徐偃王,困其大軍于彭城,逼其臣服。而今,過了五代兒孫,周王靜竟要御駕親征彭城,去救徐偃王后人徐翎,解徐國之圍。

  說來諷刺,但歷史本就是個有趣的輪回。

  剛?cè)胨尉?,宋公早在國都郊外大擺筵席,為周天子一行接風(fēng)洗塵。

  由于宋國與淮夷接壤,距離前線只有一步之遙,召公虎擔(dān)心周王靜安危,故以車馬勞頓為由,讓宋公在國都商丘款待周天子,給周天子安排館驛另歇。但師寰作為“先鋒”,早已獲悉太保授意,周王靜的親征之旅,或許便要在宋都商丘結(jié)束——

  商丘是殷商故都,建城已有五百年之久,這里燈紅酒綠,歌舞升平,召公虎使盡渾身解數(shù),努力勸周天子多駐足幾日。在師寰的保護(hù)下,天子不會遇到任何一個敵人,直到淮夷平定,周王車輦再入彭城,親口宣告徐國解圍,方才是皆大歡喜。

  召公虎本以為天子會為此不滿,但他顯然沒有料到,周王靜雖名曰“御駕親征”,卻對戰(zhàn)場廝殺毫無興趣——他在宮內(nèi)多年養(yǎng)尊處優(yōu),此次出趟遠(yuǎn)門,難免舟車不適。加上宋都周邊風(fēng)景秀麗,周王靜游興正佳,更是絲毫沒有前線督戰(zhàn)的意思。

  “師將軍,”周王靜反倒關(guān)心起師寰來,“你是太保的膀臂,少你不得,你還是隨大軍南征罷!”

  師寰感激涕零,心花早已怒放??伤麤]有召公虎的命令,如何敢離開天子半步。

  正巧,此時衛(wèi)伯和亦領(lǐng)兵南下,屯兵在商丘與王師會師。召公虎念衛(wèi)軍旅途勞頓,于是留衛(wèi)軍護(hù)駕天子,將師寰調(diào)回王師,成為實(shí)至名歸的先鋒。

  安頓好周王靜,召公虎再無后顧之憂,次日便拔營南下,朝徐都彭城進(jìn)發(fā)。

  經(jīng)過一個晝夜的急行軍,大軍已離開宋境,在距離彭城二十里外駐扎。

  交戰(zhàn)之前,主帥召公虎謹(jǐn)慎起見,派出職方式大夫方興,與師寰一道前去探查地形。

  回到營內(nèi),師寰報道:“彭城位于淮水以北,四周皆是平原,敵軍難以藏匿,排兵布陣盡收眼底?!?p>  召公虎問道:“攻守雙方軍勢如何?”

  師寰答道:“淮夷叛軍約有三萬之眾,圍困彭城已逾二十日,始終未能破城。反觀徐都彭城,雖只有三千守軍,但其國君徐翎指揮得法,尚能苦守待援。”

  “三萬對三千?”一旁,仲山甫忍不住嘆道,“早聽聞徐翎勇猛,卻不料勇猛如斯!”

  師寰苦笑道:“仲山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淮夷雖號稱三萬,但其中不乏老弱平民,聊壯聲威而已。徐軍雖只有三千,但彭城內(nèi)全民動員,人人皆兵,戰(zhàn)力不可小覷?!?p>  召公虎又問:“依師將軍之見,王師此去解圍,勝負(fù)如何?”

  師寰抖擻精神,就著輿圖分析起來:“淮夷之地一馬平川、沃野千里,乃十分適合車戰(zhàn),而淮夷叛軍人大多都是步兵,周王師自然穩(wěn)操勝券。”

  “甚善,”召公虎斗志陡增,“諸位,我軍稍事休息,便擂鼓進(jìn)軍,可有異議否?”

  師寰、仲山甫等人皆曰領(lǐng)命,卻見方興一言不發(fā),似有愁容。

  召公虎覺察到他的異樣:“方叔,有何不妥么?”

  “師將軍的布陣并無不妥,”方興皺著眉道,“只是,末將另有一事不明?!?p>  “但說無妨。”

  “五年前,徐國隨淮夷國主叛亂時,便已有五千銳卒。這些年,徐翎招兵買馬,想必士卒已逾萬人,可如今淮夷圍城二十余日,城內(nèi)只有三千守軍,那其余徐軍主力何在?難道他們坐視國都被圍,卻從不施以援手么?”

  師寰這才意識到其中蹊蹺,拍大腿道:“此言甚是,徐翎親自守城,城內(nèi)只留老弱殘兵,不知徐軍主帥為誰,竟得徐翎如此信任?或者,徐國國中難道有了叛亂?”

  眾人分析了一陣,皆不得要領(lǐng),不知徐國到底是如何情形。

  就在周王師將帥一籌莫展之際,突然快馬來報,言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徐國兵馬,正朝王師大營而來。

  召公虎不敢大意,趕忙下令全軍戰(zhàn)備,以防萬一。

  未幾,傳令兵報道:“來者是友非敵,自稱是徐國謀主舒參?!?p>  “宣!”吩咐罷左右,召公虎不由望向師寰,“謀主舒參……這名字好生熟悉?”

  師寰和方興對視一眼,也覺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還是仲山甫打破了尷尬:“末將在淮夷時,曾聽聞此人事跡,卻未謀面。”

  “但講無妨?!闭俟⒚Φ?。

  “這舒參文武兼?zhèn)?,是徐翎的左膀右臂。?p>  “孤想起來了,他是舒人!”

  “正是?!敝偕礁^續(xù)道,“淮水以南,有諸多舒姓部落,名曰‘群舒’。這舒參原是群舒中的貴族,聽聞徐翎英勇善戰(zhàn),他便率部追隨,投奔徐國麾下。此前徐翎反戈殺死淮夷國主、驅(qū)逐淮夷,皆是出自舒參劃策,徐翎愛之,便以‘謀主’相稱。”

  這話倒提醒了師寰:“末將亦想起也!當(dāng)年平定五路犯周時,徐翎前來周營請降,便是帶了此位謀主同來。后來末將隨徐翎潛伏于淮夷營中,亦與這舒參打過幾次交道,知他確是徐翎心腹。”

  經(jīng)過師寰的一番追憶,召公虎也有了零星印象,說話間,舒參已至帳前。

  未幾,只見一人身材修長,白衣飄飄,環(huán)佩短劍,翩翩而來。

  此人男生女相,面潔無須,眉目俊朗,約摸二十多歲年紀(jì),卻說不出地白凈,正是舒參。

  “小將舒參,參見太保!”舒參聲音柔和,款款行了個軍禮。

  他雖身披戎裝、身姿矯健,但卻總少了些男子氣概,令人不甚舒服。但師寰知道,此人深得徐翎歡心,才智過人,切不能小覷于他。

  “舒將軍,”召公虎也不寒暄,開門見山便問,“不知徐都彭城戰(zhàn)事如何?”

  舒參幽幽嘆了一口氣:“君上被困在城內(nèi),若再不救,怕是難以支撐?!?p>  “愿聽其詳細(xì)?!闭俟⒂謫柕馈?p>  “那日,君上率軍在淮夷巡查,突然國中快馬來報,說是有貴客造訪。君上也沒多想,便將兵馬交付于參,只身星夜趕回國都。誰曾想,淮夷叛軍倏忽而至,將君上困于城中,幸而天子御駕來救,彭城之圍旦夕可解也?!笔鎱⒄f得輕描淡寫,但眼神多有閃爍,顯然有所隱瞞。

  召公虎也聽出端倪,于是問道:“舒將軍手上有多少人馬?”

  舒參不假思索:“五千?!?p>  師寰忍不住問道:“你手上有五千徐軍,若與徐君里應(yīng)外合,如何解不得彭城之圍?”

  舒參“唉”地一聲:“參雖名為徐國謀主,可終是外姓之人。我手無兵符,縱使身邊有五千徐軍,卻無法下令解圍?!?p>  迂腐!師寰心中暗罵,嘴上則故作嘲諷:“事急從權(quán),沒有兵符,謀主就看著彭城被圍而不救么?”

  舒參聞言,表情變得有些異樣,但還是故作鎮(zhèn)定,連稱誤會。

  召公虎干笑兩聲,轉(zhuǎn)而問道:“舒將軍說徐君星夜回都城會客,不知是何貴客?”

  “鄙國小事,倒不勞太保過問,”舒參本還想隱瞞,顯然瞞不過召公虎的發(fā)言,猶豫片刻,只得嘆道,“唉,無非是諸侯間聯(lián)姻之事?!?p>  “聯(lián)姻?”召公虎笑道,“看來,是徐君之終身大事也?”

  “然也。”

  “不知,徐君聘的是哪國的女公子?”

  “這,”舒參一時語塞,“我實(shí)不知也,不知,不知?!?p>  很顯然,舒參說的話有真有假,時真時假,愈發(fā)印證了師寰的猜測——徐國君臣?xì)v來藏有私心,表面對大周恭謹(jǐn),實(shí)則自有謀劃,實(shí)在不得不防。

  不過召公虎既已決定救徐,也不愿多生枝節(jié),于是向舒參詢問淮夷兵勢。

  談起軍事,舒參變得健談起來,分析起守城戰(zhàn)況,也是頭頭是道。

  原來,那日徐翎歸國后,淮夷大兵便圍住彭城。徐翎縱身負(fù)絕技,也插翅難飛,被牢牢困在城內(nèi)。不過,自從淮夷國主被徐翎弒殺后,淮夷精銳折損殆盡。如今,攻城的淮夷人馬固然聲勢浩大,但大多為普通民眾,戰(zhàn)力不高,甚至沒有攻城器械,空空延誤破城戰(zhàn)機(jī)。

  接著,召公虎召集眾將,制定解圍的作戰(zhàn)計劃。

  師寰建議周王師分兵三路,對圍城的淮夷大軍進(jìn)行反包圍。其中,師寰率二師主攻中路,方興和仲山甫率二師包抄后路,舒參則率領(lǐng)徐國本部二師在旁搖旗吶喊,以壯聲威。

  召公虎許其計,師寰、方興、仲山甫正要領(lǐng)命而去,舒參卻提出了反對意見。

  “怎么?舒將軍有何異議么?”召公虎奇道。

  “非也,師將軍之策,萬無一失,必能破敵。只不過……”舒參欲言又止。

  “不過如何?”召公虎有些不耐煩。

  “王師遠(yuǎn)道而來,還請稍歇片刻,看我舒參如何作先鋒破敵!”沒想到,舒參竟然主動請纓。

  “你?”召公虎又奇又喜

  “太保,淮夷之禍自徐國而起,自當(dāng)由徐軍來解!”舒參說得大義凜然。

  “先前你說無兵符可調(diào)兵,現(xiàn)在又如何作得先鋒?”

  舒參詭魅一笑:“天子御駕親征,徐軍自然受王師節(jié)制,非我徐人獨(dú)有,又何須兵符?”

  這話說得足夠冠冕堂皇,召公虎無法反駁,只得壯其勇略,把主攻任務(wù)交給舒參。

  舒參也沒多作耽擱,提起大鉞,便率五千徐國兵馬,朝淮夷大軍掩殺過去。

  可別看舒參缺乏男子氣概,其武藝卻是驚人,手中青銅大鉞四五十斤,在他掌上翻飛自如。在殷周之時,鉞大多作為禮器,并無甚作戰(zhàn)價值,卻在舒參手中大有功用?;匆呐衍娍v然人多,但受不住舒參及其麾下精銳的幾番沖擊,很快亂了隊(duì)形。

  “徐人真會炫耀!”師寰哂然一笑,也不甘示弱,率領(lǐng)周王師精銳車兵殺奔淮夷兩翼。

  此時,淮夷主力一半在奮力攻城,另一半被舒參牽制,兩翼空虛之下,淮夷大軍首尾完全被割裂,不能相顧。其后,召公虎下令擂鼓助威、全軍突進(jìn),方興、仲山甫從各自方向發(fā)起沖鋒,將已被沖擊得七零八落的淮夷士兵打得落花流水。

  淮夷叛軍雖有三萬之眾,但在精銳的部隊(duì)面前,毫無抵抗能力,很快就被沖散陣腳,丟下兩三千具同胞尸首,一路往東潰逃。師寰還未活動開筋骨,徐都彭城的二十日圍城便頃刻解除。召公虎見淮夷已然潰散,徒追無益,于是鳴金收兵。

  此時,彭城城門大開,徐翎重整衣袍,出城迎接周王師大軍。

  召公虎不愿擾民,便安排周王師于城外駐扎,只帶部分將領(lǐng)入城。入城時,師寰四下觀望,見彭城內(nèi)經(jīng)歷激戰(zhàn),軍民大多疲憊不堪,三千守城將士傷亡過半,國人則皆是面有菜色。

  到了國君府邸,徐翎安排宴席,款待召公虎一行。

  召公虎連連擺手:“彭城經(jīng)歷如此惡戰(zhàn),城中民力已竭,孤不忍再擾百姓也?!?p>  徐翎與舒參相視一笑,長施一禮道:“王師遠(yuǎn)道而來,解我彭城之圍,乃徐國子民再生父母也,如何稱得叨擾?”

  召公虎盛情難卻,只得入席就坐。

  師寰等王師將領(lǐng)廝殺了半日,正是腹中空空,樂得大快朵頤,欣賞徐國的風(fēng)樂舞,也覺心曠神怡。

  菜過五味,徐翎問召公虎道:“敢問太保,不知王師此來,可否有東進(jìn)打算?”

  “東進(jìn)?”

  “出兵東海,鏟除夷人殘部?!?p>  “未可知也。”召公虎只是委蛇。

  “太保乃王師主帥,如何不知?”徐翎頗有明知故問之嫌。

  “此役孤不過是天子的馬前一卒,周王御駕親征,后續(xù)進(jìn)退,還需請?zhí)熳佣▕Z?!闭俟⒂行擂?。

  “哦?天子今在何處?”

  “尚在宋國境內(nèi)。”

  “天子遠(yuǎn)道而來,豈能錯過江淮風(fēng)土名勝?宋國雖是公爵國,但境內(nèi)并無名山大川,何來盛景秀色?天子難得出宮,寓居宋國豈不乏味?”

  “那依徐君之見?”

  “我徐國國小土仄,不比宋國,但淮水流域頗有名山古跡,想必天子有興趣游覽一番。”

  “不知何地?”

  “涂山?!?p>  “可是穆王天子會盟諸侯的涂山?”

  “正是!上古大禹帝也在此大會天下諸侯?!?p>  召公虎面色凝重,只是默然不語。

  徐翎興致猶盛:“寡人這就上表,邀天子南下巡守。徐國定當(dāng)盡東道之誼,并邀周邊諸侯前來,會盟涂山!”

  召公虎實(shí)在想不到方法拒絕,只得點(diǎn)頭同意。

  按照老太保的原計劃,此次出兵只是解徐國之圍,擊潰淮夷之犯,便可揮師北還。但此役周王靜御駕親征,剛剛發(fā)兵便要回撤,料想天子定不盡興。徐翎所提議涂山會盟之事,定會正中少年天子下懷。只不過,屆時天子受諸侯攛掇,又萌東征之意,那便又免不了再起刀兵……

  散席后,師寰只覺腹脹,便借巡視城防為名,在徐國城中走動。

  待行至南門附近,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弓腰俯身,藏在一棵合抱大樹之下,不知在偷聽什么。

  “方大夫!”師寰認(rèn)出對方,輕輕繞道其身后。

  “噓!”方興面色嚴(yán)肅,“聽他們在說些什么!”

  師寰一凜,順著方興視線方向看去——南門前,有兩位男子正在鞴馬,身著華服,十分顯眼??礃幼?,他們手持出城令牌,正準(zhǔn)備離開徐都彭城。

  微弱火光下,只見其中一人身著青衣,是位少年,正在與同伴爭論。

  “他們說的哪里話?”師寰低聲問道。

  “是楚國口音,”方興并未回頭,“在漢陽時,楚國使團(tuán)便是如此說話?!?p>  這時,又聽另一白衣男子接過話茬,不斷催促:“周人已至彭城,你我速速回國,切莫誤了大事!”

  “什么大事?”那青衣少年聲音纖細(xì),“你是來見那蠢材徐翎的,我可不是……”

  “你!”那白衣男子很是無奈,“妹子別鬧,速速走罷?!?p>  “可……可我還沒見到他咧?!蹦乔嘁律倌暝瓉硎桥缒醒b,微光下,其樣貌十分俏麗。

  “事不宜遲,快出城罷!”

  白衣男子已然很不耐煩,用力一鞭,馬車很快便駛過南門崗哨,離開徐都彭城。

  目送完這兩個神秘人,師寰一臉狐疑地看著方興。

  方興眉頭緊皺,半晌方道:“白衣人的聲音好生熟悉!”

  師寰一凜:“誰?”

  方興低聲耳語:“楚公子熊徇?!?p>  “是他?”師寰一臉不可思議,“難道說,他就是舒參口中徐翎接見的‘貴客’?”

  “是來聯(lián)姻的貴客。”方興附和道。

  “那徐國與楚國會有什么勾當(dāng)?”師寰一愣。

  方興環(huán)視四周,低聲道:“此處并非談話之所,你我回營中說話!”

  計議已定,二人便從樹后出來,出得城外,來到周王師駐扎之處。

  回到營內(nèi),師寰心意難平:“沒想到,徐國表面臣服大周,暗中卻與楚國聯(lián)姻?!?p>  方興沉吟道:“徐楚聯(lián)姻倒無不可,只是為何要瞞著太保?”

  師寰雙眉緊鎖,說出自己的擔(dān)憂:“我有種不祥預(yù)感,徐翎和舒參似乎很希望天子?xùn)|征……”

  “怎么說,”方興也是同感,“只是不知徐國有何圖謀?!?p>  “徐翎嗜殺寡恩,其反水淮夷國主在前,我等不得不防。”師寰只覺汗毛倒豎。

  “這徐國處處透著詭異,此番天子御駕親征,亦不會簡單收場,你我還需多加小心才是?!?p>  言罷,二人各歸營帳,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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