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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中興

卷3-08章 兮吉甫 ? 謀局

大周中興 姬為毅 2140 2019-08-28 21:28:00

  兮吉甫首戰(zhàn)獻奇計,讓西戎渠帥速答首戰(zhàn)蒙羞,也昂揚了周王室和秦人們的士氣。

  但相比于營中將士們的歡欣鼓舞,兮吉甫卻絲毫不以這場小勝為喜,反而愈發(fā)憂心忡忡。

  召公虎也執(zhí)相同觀點:“西戎此役雖敗,不過傷及皮毛而已。我軍切不可大意,往后還有惡仗要打,諸將務(wù)必多加小心!”

  言罷,召公虎只留下布衣五大夫和秦仲于帳內(nèi),其余眾將各自回營,分頭安排善后之事。

  很顯然,老太保并不滿足于眼前小勝,他亟需知己知彼,對下一階段作戰(zhàn)提早部署。

  “秦大夫,”召公虎小心翼翼問秦仲道,“今日西戎騎兵好生精銳,不知如此勁旅,西戎尚有幾何?”

  秦仲道:“據(jù)犬子秦康所見,今日之西戎騎兵皆是渠帥速答親兵,歸屬于邽戎部落。而西戎人口超萬戶者有四個部落,依次是邽戎、冀戎、狄戎、?戎,有騎兵如今日之眾者,少說還有五千余騎。”

  召公虎聞言悵然,眉頭緊蹙:“今日僅是邽戎之戰(zhàn)力,王師便戰(zhàn)得如此艱苦,只憑智謀方才得勝。要想聚殲西戎四部之敵,我大周王師任重而道遠也?!?p>  秦仲又道:“依不才愚見,王師今日雖突襲得手,但賊酋速達元氣未傷,勢必不肯善罷。想必,此時速達正召集其余幾部戎騎,不出半日,西戎諸部便會聚集于此,同赴會戰(zhàn)?!?p>  召公虎微微點頭,又問道:“敢問秦大夫,孤欲退西戎諸部之進犯,可否有何良策?”

  秦仲昂首挺胸道:“良策愧不敢言,只是平日里西戎來襲,我秦人皆是以命博之。此次速答起西戎全族之兵來攻,誓滅秦族而還,所幸王師來援,否則這數(shù)千老秦人的性命,便要斷送在秦仲手中也!”

  別看秦仲鐵血錚錚八尺男兒,說及于此,滿是悲壯之情。

  召公虎黯然,把手搭在秦仲肩上:“秦大夫莫要神傷!秦族乃是大周子民,有孤在此,絕不會讓秦人鮮血白流。同西戎這一戰(zhàn),不僅要打,我周王師還非勝不可!”

  秦仲聞言,雙眸放光,精神大振。

  召公虎轉(zhuǎn)身朝衛(wèi)兵打了個手勢,便有幾人抬上一個竹筐,倒出上百個青銅長戈的戈頭,鋪滿一地。

  兮吉甫認得,這是周王師從西戎騎兵手中繳獲的兵刃,其鋒銳利異常,令人膽寒。

  南仲、師寰回憶起今日戰(zhàn)場情景,也都頗為后怕,不料戎人有如此兵刃,皆是嘖嘖稱奇。

  召公虎問秦仲道:“秦大夫,此等兵刃,可曾見過否?”

  秦仲撿起一柄戈頭,在手中把玩片刻,連連搖頭:“未曾見過,這都是今日繳獲的西戎兵戈?”

  召公虎微微嘆了一口氣:“怎么,此前西戎可曾用過這等兵刃?”

  秦仲捏住青銅戈頭,對著火光端詳了許久:“西戎人素來不務(wù)農(nóng)耕,哪里能掌握此等冶金之術(shù)?這等樣式的銅戈,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召公虎聞言,神情頗為沮喪。

  “此銅戈來路蹊蹺!”兮吉甫仔細摩挲著銅戈,“諸位請看,此戈硬度極高,技藝純青。再看這開刃之處,鋒利異常,毫無缺口卷刃,非但出自一流工匠之手,其用料更屬上乘!”

  召公虎深以為然,解下自己的隨身佩劍,對這銅戈的鋒刃蓄力一斬。

  果不其然,火光四濺之處,召公虎的佩劍釘鐺墜地,一折兩段。而再看那銅戈,卻只是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并無大礙。召公虎的佩劍乃是祖上所傳,歷來以堅韌著稱,可面對這看似不起眼的銅戈,居然脆弱得不堪一擊。

  眾人大多久經(jīng)戰(zhàn)陣,見到如此利刃,都驚得目瞪口呆。

  召公虎憂心忡忡,轉(zhuǎn)身問南仲、師寰道:“西戎裝備此銅戈者,可知數(shù)量幾何?”

  師寰盤算片刻,答道:“今日西戎前鋒約千余人眾,幾乎都是裝備如此銅戈,其余諸部,怕是也不在少數(shù)?!?p>  召公虎面沉似水,又問仲山甫道:“仲山,你見多識廣,又身為司市,可知這銅戈來歷?”

  仲山甫自幼視力受損,他把銅戈湊到面前,查看了許久,道:“下官未知此物來歷,但遍觀鎬京城市集,以及武庫所見之銅兵,怕是無有如此堅硬者?!?p>  召公虎猶不甘心:“大周頂尖工匠皆聚于鎬京,卻為何鍛造不出如此銅戈?”

  仲山甫沉吟道:“鎬京城最好的冶兵技藝,不過是反復(fù)淬火鍛造,并輔以炭、錫之物,待其冷卻,再用砥礪磨之??晌矣^此銅戈之開鋒處,乃是鍛造而成,非是磨礪可得,不知是何工藝?再者說,鎬京工匠技藝雖精,但多以鍛造禮器為主,以厚重、精巧為能,從不擅長鍛冶如此利刃?!?p>  饒是見多識廣如兮吉甫、仲山甫者,再找不到任何頭緒,更說不上這銅戈的確切出處。

  而勇猛如南仲、師寰等百戰(zhàn)名將,想到西戎裝備有如此利刃,也是一籌莫展。

  兮吉甫兀自想了一陣,問秦仲道:“適才秦大夫所言,此前西戎所用兵刃殘破老舊,為何此次進犯,戎人竟裝備上如此利器?”

  秦仲搖了搖頭,悵然不知。

  兮吉甫又問仲山甫道:“若購置此種兵刃,以裝備數(shù)百先鋒士兵,按此地物價,西戎人怕是得用不少牛羊來換吧?”

  仲山甫苦笑道:“兮兄不入市井,自不知柴米之貴。若以牛羊換之,便是將西戎牛羊財產(chǎn)全部折算,也換不到其一半之數(shù)。”

  兮吉甫咋舌:“需要如此耗費?”

  仲山甫道:“兮兄,你別看這銅戈其貌不揚,所用之礦必屬上品,還需數(shù)十次反復(fù)鍛造,其間耗損與廢棄之銅水,恐需十倍之多。再算上宗師級工匠之心力與耗時,確實不菲?!?p>  一旁的召公虎聽得心焦,問道:“如此說,這些兵器非西戎之財物換?。磕怯趾我缘弥??”

  仲山甫道:“要么是受人饋贈,要么便是用更貴重之物交換?!?p>  兮吉甫道:“兮某擔心要鍛造如此數(shù)量的精銳銅戈,非是任何諸侯國或部落聯(lián)盟所能承擔。”

  仲山甫若有所思:“所以只有一種可能——”

  “商盟!”二人異口同聲。

  召公虎愕然,只覺頭暈氣悶,起身踱了幾步,甩手把銅戈狠狠地扎在了幾案之上,入木三分。

  待緩過神來,老太保對著秦仲、布衣五大夫道:“諸位,兮大夫所言甚是。孤早聽聞巫教死灰復(fù)燃、商盟蠢蠢欲動,這些前朝余孽亡我大周之心未死。若真是商盟暗中資助西戎,與我大周為敵,此戰(zhàn)可不好應(yīng)付,還需多加小心。”

  南仲起身道:“太保,切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西戎不就是有強兵利器嗎,我大周威武之師,有何懼哉?”

  師寰也站起身來附和:“是也,西六師非昔日可比,我等養(yǎng)兵千日,定為太保分憂!”

  “甚善,”召公虎精神略微振作,“今日王師乃是獲勝之師,何必愁眉苦臉!”

  兮吉甫也釋懷而喜:“太保此言甚是,今日我軍繳獲銅戈亦不在少數(shù),連夜稍加改造,明日亦可以其人之道還之,讓西戎也嘗嘗這利刃的滋味!”

  召公虎下定決心,當即下令嘉獎今日致師的勇士丙良,并選出殺敵有功者百余名,將今日繳獲的西戎銅戈交到他們手中,以資鼓勵。好戈贈好漢,這些周王師精銳士卒得到利器,如何不感激涕零,紛紛愿以死相報。

  緊接著,老太保又命師寰、南仲整頓兵馬,準備次日一早,再發(fā)兵出伏虎峪,與趕來匯合的其他西戎諸部再度一較高下。

  二將本就求戰(zhàn)心切,各欣然領(lǐng)命而去。

  夜已深,召公虎又簡單對仲山甫與方興吩咐罷差事,只留下兮吉甫一人繼續(xù)議事。

  召公虎連日操勞,額上已然皺紋堆累,年過五旬后,他的精力也日漸衰頹。

  “兮大夫,”老太保干咳了幾聲,“南仲、師寰皆無雙虎將,讓他們沖鋒陷陣,孤可放一百個心。”

  兮吉甫連連點頭:“二位將軍身先士卒,頗通韜略,乃社稷……”

  召公虎擺了擺手,繼續(xù)道:“南仲占個‘勇’字,師寰占個‘嚴’字,已實屬難得??啥吘怪匚漭p文,打仗或是好手,但論及大略來,尚有欠缺之處?!?p>  兮吉甫不知老太保言下何意,只是恭謹侍立。

  召公虎又咳了幾聲,就了口水,方道:“反觀兮大夫你,自蒙天子登庸為大夫以來,在政事上嶄露頭角,智謀廣遠。此次出征,首戰(zhàn)獻策大敗西戎渠帥速答,允文允武,真乃可造之材也!”

  “不敢,”兮吉甫趕緊作揖,“此乃太保提攜之功也?!?p>  召公虎微微搖頭:“不說虛言,孤留你于帳內(nèi),實乃虛心求教……”

  言罷,老太保便要躬身施禮,兮吉甫哪里敢受,趕忙攙扶。

  “太保折煞兮某,但問無妨,兮甲知無不言!”

  召公虎嘆了口氣:“西戎之敵,遠強于昔日之赤狄、淮夷之流,更非伊洛之戎、陸渾戎等殘兵可比。不知足下有何計策,能畢其功于一役,使西戎邊患永除,長治久安?”

  兮吉甫沒想到老太保如此謙虛禮賢,受寵若驚,連忙以平生所學(xué)相對:“從長遠看,大周同四夷之爭斗必定曠日持久。只有大周恒強,四夷才略作消停,否則一旦王權(quán)衰微,四夷便會卷土重來。倘要邊境安寧,怕難以一戰(zhàn)卒定,而是需要幾十年、甚至幾代人之前仆后繼?!?p>  召公虎贊許道:“兮大夫高見!昭、穆二王在位時,大周國力鼎盛,四夷之叛亂猶未停歇,遑論共、懿、孝、夷四王之德政有虧,四夷近乎目無大周。厲天子西討戎狄、南征噩國、東平夷亂,本有平定四海之兆,奈何國人暴動、前功盡棄……”

  兮吉甫道:“今天子雖年幼,卻志懷深遠,用人甚明。更兼太保、太宰等賢臣輔佐,中興有望?!?p>  “孤甚慚愧!”

  “太保前番平定五路來犯,已向天下示以兵威,足以敲山震虎。但大周在明,四夷在暗,只要四夷不斷襲擾邊境,周王師就會疲于奔波四方。如此,國力消耗巨大,難以休養(yǎng)生息?!?p>  召公虎嘆道:“如此弊端,孤何嘗不知?四夷之犯猶如火起,薪若不盡,火便不滅。然而四夷居無定所,又計將安出?孤晝夜憂愁之事,便在于此?!?p>  兮吉甫道:“太保將四夷之犯比為救火,十分貼切。然而若要根除四夷大患,還需用治水之法?!?p>  “愿聞其詳!”

  “下官為太保說一典故,不知可否?”兮吉甫作揖道。

  “但說無妨?!?p>  兮吉甫道:“昔日堯舜之時,洪水滔天,堯帝命鯀治水,鯀便以‘堵’為策。然大河一泄汪洋,如何能堵?鯀治水無功,便被堯帝流放。及至舜帝,水患愈虐,眾臣推舉鯀之子大禹治水。大禹視察堤壩,棄‘堵’之策,改而用‘疏’,因勢利導(dǎo),疏浚河道,水患終平。舜感其功,禪位于大禹?!?p>  這段“鯀禹治水”之典故,召公虎自然耳熟能詳,兮吉甫有意提及,乃是以古喻今。

  召公虎沉思片刻,果然恍然大悟:“兮大夫莫不是說,今四夷之患猶如古之水患,若執(zhí)意‘堵’之,定會壅塞而決口,若能‘疏’之,方可平息禍亂?”

  兮吉甫笑道:“太保英明!”

  召公虎大喜,拉兮吉甫就坐,讓兮吉甫詳述其策,二人對面而談。

  兮吉甫借來方興所繪隴右之地圖,對召公虎道:“下官便以平戎為例,戎有兩大分支,占據(jù)隴西之地者乃舊仇西戎,窺伺隴東高原者則是新患犬戎。大周先王應(yīng)對諸戎,歷來以‘堵’對之:昔日以虢國堵犬戎,今以秦人來堵西戎,只因西戎、犬戎羽翼尚未豐滿,尚無大害,正如堯帝初年之水患尚小??商热袈犞沃磥碇T戎爪牙已成,猶如洪水已成,縱使派鯀堵之,如何還堵得?。俊?p>  召公虎沉吟道:“那依兮大夫之見,若用‘疏’之法,當如何對付諸戎?”

  兮吉甫道:“大禹治水之道,先通河道,再引水分流。今治戎之道亦然——大周此前被動防御,絕非上策,只有主動出擊,才能讓周王師兵威廣播四海,使得四夷震恐,此理如同疏通河道。”

  “河道既通,那引水又當何解?”

  “諸戎與諸夏,本無不同,皆黑發(fā)黃膚,雖世系不同,但追本溯源亦是同胞。諸戎本出多源,并不相親,只因華夏人視諸戎為異類,諸戎這才同仇敵愾,侵擾諸夏?!?p>  召公虎慨然:“歸根結(jié)底,還是諸夏自視高人一等,方釀此禍根?!?p>  兮吉甫繼續(xù)道:“治戎之策,亦與引水之道相同——戎人之中,有一旁支,歷來與大周親近,名曰‘姜戎’,古又名‘羌’。如今,姜戎式微,在諸戎壓迫下茍延殘喘,正可因勢利導(dǎo),引以為援。”

  召公虎大奇道:“孤差點忘了,臨行之前,天子托孤以尋母族之事。今天子之亡母,便是姜戎之女,姜戎部落與我大周還有甥舅之交也!”

  兮吉甫笑道:“正是!姜戎本是隴右之雄,后來衰落,被邽、?、狄、冀四大西戎部落排擠。太保若有此意,可派人與姜戎族人聯(lián)絡(luò),助大周共成大事,此乃以夷制夷之道也?!?p>  召公虎拍案道:“聞聽兮大夫之言,如雷貫耳,孤焉有不從之理?”

  兮吉甫謝道:“太保錯愛,下官誠惶誠恐!”

  于是,如此這般,兮吉甫又與老太保謀劃招攬姜戎之事,許久方退。

  第二日,周王師一大早便埋鍋造飯,全軍整裝,再出伏虎峪,與西戎軍對壘。

  召公虎帶領(lǐng)眾將領(lǐng)到陣前,六師皆列隊完畢。只見對面戎兵亦是黑壓壓一片,光是騎兵便有萬人之數(shù),顯然四大西戎部落都已畢至。

  看樣子,速答亮出了全部的家當。

  見不少將士面露怯戰(zhàn)之色,召公虎默不作聲。兮吉甫知道,周王師必須穩(wěn)守待變,避其鋒芒。

  半天時間就這樣流逝,周王師按兵不動,速答也沒有任何行動。

  召公虎自言自語道:“賊酋速答昨日遭逢潰敗,今日卻還沉得住氣,不急報復(fù),倒也是個人物!”

  到了下午,西戎陣中開始出現(xiàn)異動,周王師眾將極目遠眺,似乎敵軍后方出現(xiàn)一小陣騷動,隨即有兩隊騎兵突然從大部隊中消失。

  召公虎趕忙問兮吉甫道:“西戎騎兵調(diào)動,莫不是要分頭前來夾擊我軍?”

  兮吉甫望向方興:“依隴右地形,西戎騎兵有何路徑可突襲我軍?”

  方興早已將此地山川險峻牢記于心,對答如流:“若西戎騎兵要偷襲我軍,便只有一種可能——繞個大圈渡渭水,再繞道我軍身后?!?p>  召公虎惆悵,又問道:“兮大夫,你若是西戎渠帥速答,此路可行否?”

  兮吉甫搖了搖頭:“此絕非好計,定然大費周章。一來,此路遙遠,繞道渭水渡口耗費時日;二來,騎兵目標太大,難以逃過我軍視線;其三,其若從背后突襲,只有伏虎峪這條必經(jīng)之路,秦大夫已然伏擊于彼,可保萬全?!?p>  召公虎點頭道:“如此,我軍穩(wěn)守此地,便可無虞?!?p>  話雖如此,但對方主力騎兵從自己眼前消失,老太保又覺隱隱不安,如芒在背,說不出來地別扭。

  兮吉甫突然眼前一亮:“難道說,西戎出了內(nèi)訌?”

  召公虎大驚:“何以見得?”

  兮吉甫不急作答,轉(zhuǎn)而問了身邊隨軍而來的秦仲幼子秦康:“西戎部落為何要結(jié)盟?”

  秦康年紀不大,卻頗有見識,娓娓道來:“西戎部落起初都是各自為戰(zhàn)、互相傾軋。后來為了進犯中原,便組建部落聯(lián)盟,推舉渠帥,共同進退?!?p>  兮吉甫又問道:“那這速答,又是如何當上西戎部落渠帥的?

  秦康道:“渠帥之位歷來皆非和平選出,純粹靠武力說話。如今西戎四部中,邽戎勢力蒸蒸日上,遠非其他三個部落可比,故而邽戎族長速答擁兵自重,自然成為渠帥?!?p>  兮吉甫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如此,我便知這速答為何坐擁大軍,卻總是逡巡不進之緣由也!”

  眾人見兮吉甫平白無故發(fā)笑,都一頭霧水。

  兮吉甫不以為意,又問秦康道:“秦人手中,總共有多少牛羊馬匹?”

  秦康不知兮吉甫有何計策,只是如實作答:“約十萬有余。”

  兮吉甫道:“西戎人近年來襲擾頻繁,可是為這些牛羊馬匹而來?”

  這一問,恰好言中秦康痛處:“西戎殘暴,每次皆兵分幾路來攻。一旦牽制住秦人主力,其余西戎部落便會趁機來掠奪牲畜。天殺的,西戎人每年掠奪的牛羊馬匹,其數(shù)以萬計也!”

  兮吉甫勸慰秦康兩句,便又問仲山甫道:“仲山兄,秦人手中這些牛羊馬匹,值得幾許?”

  仲山甫一愣,也不知兮吉甫意欲何為,但他知道,這位老友定有計較。他也不含糊,就地劃沙,煞有介事地算了起來。

  “倒也不必算得精細,”兮吉甫迫不及待,匆匆打斷仲山甫,轉(zhuǎn)而對秦康道:“秦公子,可否同王師做個交易?”

  “交易?”秦康是個剛成年小將,打仗不含糊,卻哪懂什么生意經(jīng)。

  兮吉甫道:“秦人借王師一萬頭牛羊,兮某去和西戎人做個生意。如果賺了,王師和秦人對半分利;如若賠了,王師三倍賠償,如何?”

  秦康聽得云里霧里,只顧擺手:“不敢!秦人之牛馬,便是天子之牛馬。如果王師要用,盡管征用罷了,哪敢索賠?只不過西戎殘暴不仁,有何信義可言?怕是……”

  兮吉甫見旁人皆一臉狐疑,不由仰天大笑:“速答今日定然不會再攻,王師大可放心撤退。待到明日,便如此這般……”

  待他將計策同召公虎及幾位將領(lǐng)言罷,眾人這才面露喜色,大呼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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