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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中興

卷2-32章 衛(wèi)伯和 ? 舉賢

大周中興 姬為毅 2079 2019-07-20 21:28:00

  又一日朝議。

  周王靜咋一開口,便是關(guān)心昨日大赦囚徒之事。

  大司寇王子昱出班奏道:“稟天子,昨日依天子懿旨,已將多數(shù)囚徒次第釋放,這些罪民對天子感恩戴德,叩謝大赦之恩。”

  “王叔辦事得力,”周王靜面有得色,喜道,“此行定會感動上天,降下甘霖罷!”

  王子昱奉承道:“天子以德治天下,為黎民百姓謀福,實(shí)乃大周之幸事!憶往昔……”

  “太保,”周王靜不想聽王子昱廢話,改喚召公虎出列,問道,“昨日,余一人聽聞你親下大獄,釋放兩位囚徒,可有此事?”

  “正是!”召公虎顯然沒想到,這個消息是如何傳到周王靜耳中的?

  衛(wèi)伯和下意識地看了眼王子昱,對方表情十分得意,很顯然,老王叔定然對此事大肆渲染了一番。

  周王靜很是好奇:“不知是何等罪囚,竟能讓太保如此費(fèi)心?”

  召公虎斬釘截鐵道:“稟天子,他們并非罪囚!”

  “不是罪囚是什么?”王子昱很是不滿,不容任何人質(zhì)疑他的權(quán)威,“就是罪囚?!?p>  “召虎恭賀天子!”召公虎突然高聲,聽得所有人吃驚非小。

  周王靜疑道:“何喜之有?”

  召公虎揖道:“臣昨夜寐中忽聞異香,竟見到先祖召康公托夢于臣,言說大周野有遺賢,實(shí)乃大周之憾事也!”召公虎從未談?wù)撨^玄幻之事,今日大反常態(tài),卻突然說起托夢之事來。

  眾臣正驚疑不已,唯獨(dú)衛(wèi)伯和看出端倪,老太保話中有話,定有計較。

  “野有遺賢?”周王靜果然感興趣,“此話怎講?”

  召公虎道:“召康公夢中有言,今天子新政,百廢待興,倘若能廣開納賢之門,必能獲得上天之垂青。”

  周王靜笑道:“這么說,余誠心祈雨,光是大赦天下猶嫌不足,還要拔擢民間人才?”

  召公虎一躬到底:“天子圣明!昨日臣前往大獄,便是替天子訪求布衣之賢?!?p>  周王靜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勞太保,真乃大周肱股之臣也!”

  天子自幼長于太保府,對召公虎多有感恩,故而明知所謂托夢之語出自虛妄,也并未當(dāng)眾拆穿。

  “天子,此事萬萬不可?!背蒙贤蝗粋鞒龇磳χ暋?p>  衛(wèi)伯和不用猜便知,太傅虢公長父必會出班反對。只不過,自從召公虎退了五路犯周之?dāng)澈螅焦诔蒙铣良帕撕荛L時間。而這樣的緘默究竟是出于慚愧,還是出于對召公虎立功的妒忌,便只有老太傅自己心里清楚了。

  周王靜微微前傾,問道:“太傅,可有異議?”

  虢公長父道:“我大周自武王開國以來,未從拔擢過布衣大夫之先例,此事違背周禮,還容緩議?!?p>  “先例?”召公虎冷笑道,“難道說,平民中有治國之才,便不能入朝為官咯?”

  虢公長父怒道:“哼,治國之才?匹夫匹婦能顧好溫飽便罷,何談治國?不習(xí)六藝、不通禮樂,身無長物,又如何治國?”

  “太傅此言差矣,”召公虎搖了搖頭,耐著性子道,“自古英雄不問出身,伊尹、傅說、齊太公皆是平民出身,而經(jīng)英主拔擢,終成輔國之才。而前王穆天子之時,造父出身卑微,若非其駕馭八駿助穆王平亂,大周早亡矣?“

  虢公長父哂道:“太伯,你前番執(zhí)意提拔南仲、師寰那也罷了,他們好歹是開國功臣之后;如今,你竟從牢獄中隨便挑兩個囚徒來作大夫,豈不讓諸侯不安,四夷恥笑,說我大周朝中無人邪?”

  召公虎早有準(zhǔn)備,反嘲道:“大周如今用人之際,本當(dāng)唯才是用,豈能有此偏見?”

  虢公長父冷笑道:“用人之際?這滿朝卿大夫,難道不堪太保之用歟?”

  “且??!”眼看二公爭得面紅耳赤,周王靜“嗖”得起身,止住了這場爭吵。

  召公虎與虢公長父怒目而視,雖未再作聲,但其慍怒皆肉眼可見。

  周王靜走下玉階,緩緩道:“余一人聽聞,上古有德之王在位,賢才便從泉涌而現(xiàn),好似百鳥之朝鳳也。今國人暴動余波初平,百廢待興,若有賢德之才為國所用,余一人敢不翹首以盼?”

  “這……”虢公長父還不甘心,欲言又止。

  周王靜走到虢公跟前:“太傅所言,亦是替大周考慮。朝廷用人絕非兒戲,余一人自會甄別?!?p>  既然天子已給了臺階,老太傅自然識趣:“天子圣明!臣不敢再有異議?!?p>  周王靜微微一笑,對眾人道:“既讓太保說有賢才在野,乃我大周之憾。不如請?zhí)Q硕松系?,眾愛卿共同試其才學(xué),再做定奪,如何?”

  言罷,眾卿大夫齊曰:“天子圣明!”

  周王靜給了身旁侍臣一個臉色,便有殿頭官唱道:“宣兮甲、仲山上殿!”

  不多時,虎賁衛(wèi)士打開明堂之門,二位布衣青年小步趨行上殿,朝見天子。

  眾人好奇觀望,衛(wèi)伯和也仔細(xì)打量著二人,他們眉宇間皆有英姿才氣,確是與尋常布衣不同。召公虎歷來有識人、用人之才,對于眼前的兮吉甫和仲山甫之才學(xué),衛(wèi)伯和也頗抱有期待。

  周王靜與二人見禮罷,便詢之以策論。

  二人對答如流,將昨日“富國強(qiáng)兵、攘外安內(nèi)”之策呈上。

  昨夜,召公虎已將這些對策同衛(wèi)伯和轉(zhuǎn)述,今日聽二人親口說出,還是頗覺驚艷。至于朝堂上的其他公卿,何曾聆聽過如此高見,大都驚得目瞪口呆,不敢妄出聲響。

  玉陛之上,周王靜聽得頻頻點(diǎn)頭,笑道:“眾位愛卿,太保陳述召公奭托夢一事,看來所言不虛。今鬼、軫二宿犯沖太歲,大周多災(zāi)多難。余一人愿效仿文王訪太公之陳跡,舉賢任能,以紓國難!”

  言罷,身旁已有侍官捧出帛書,念道:“茲冊封兮甲為大師,下大夫,賜命服,歸春官大宗伯所轄;冊封仲山為司市,下大夫,賜命服,歸地官大司徒所轄?!?p>  衛(wèi)伯和連連點(diǎn)頭,大師屬于禮官,主要負(fù)責(zé)采詩相關(guān)事宜,而司市屬于負(fù)責(zé)巷市秩序與稅收的官員,與兮吉甫、仲山甫二人所長確是相符??磥碇芡蹯o早有準(zhǔn)備,今日的朝議名曰考較二人才學(xué),實(shí)則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周王靜見眾臣皆竊竊私語,干咳一聲,問大宗伯王孫賜道:“王伯,兮甲擔(dān)任大師,妥否?”

  王孫賜作禮道:“臣惶恐,周天子任人為賢,宗室幸甚、社稷幸甚!”

  接著又問大司徒虞公余臣道:“大司徒,仲山出任司市一職,可否有異議?”

  虞公余臣自然不敢反對,道:“天子拔擢得當(dāng),臣附議!”

  周王靜又道:“余一人聽聞,兮甲乃故蜀國賢臣兮氏之子,仲山亦是先賢之后。從今往后,你二人便是天子之臣,朝廷命官,還需竭盡忠悃,為社稷分憂才是!”

  兮吉甫和仲山甫這才五體投地,叩謝領(lǐng)旨。

  周王靜又對召公虎道:“太保為國舉薦賢臣有功,余一人必有重賞!”

  召公虎作揖道:“無功不敢受祿,此皆是天子慧眼識才?!?p>  言罷,老太保又領(lǐng)著兮吉甫、仲山甫再次三拜九叩。

  三人正要起身,只聽“哐當(dāng)”一聲,似有一物從兮吉甫身上掉落。

  明堂上本鴉雀無聲,這一異響十分刺耳。

  “放肆!”虢公長父逮到機(jī)會,霎時跳起喝道,“明堂之上,兮甲私藏異物,等同刺王殺駕,是何居心?”他心中本就不平,好容易逮著機(jī)會,正準(zhǔn)備借題發(fā)揮。

  “太傅多心,半塊白玉佩而已?!闭俟⒌故翘幾儾惑@,他拾起掉落的玉佩,準(zhǔn)備遞還兮吉甫。

  就在此時,老太保突然神色大變,驚問兮吉甫道:“你這玉佩……是從何而來?”

  兮吉甫愣了一愣,答道:“此乃在下微臣年幼之時,一位逃難的貴人所贈?!?p>  “原來,那少年是你?”召公虎驚喜交加,握住對方雙手,不愿松開。

  周王靜也覺奇怪,問道:“莫非太保識得此玉?”

  “何止識得……”召公虎手忙腳亂,迅速從腰間取下一塊白玉環(huán)佩,與兮吉甫所持者恰是一對。

  兮吉甫奇道:“莫非……十五年前,賜玉之人便是太保?”

  “正是召虎!”召公虎歷來穩(wěn)重,今日興奮地近乎失態(tài),“這么說,你便是那位葬父之蜀國幼童?”

  周王靜愈發(fā)覺得有趣:“太保,莫非你二人早有舊交?”

  召公虎熱淚盈眶,拜倒在地,對周王靜道:“十五年前,他正是天子與孤之救命恩人也!”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周王靜大驚,降階走到召、兮二人跟前,問道:“太保,此話從何說起?”

  召公虎接近語塞,許久方道:“國人暴動時,暴民圍住王宮,孤護(hù)送天子出逃,在坊巷之中穿梭躲避,突遇一位巴蜀小童,正在哭求葬父。眼看暴民將至,無處可藏,那小童急中生智,將孤與天子隱匿于其父尸旁,逃過一劫。待暴民散去,召虎念其救命之恩,便將此白玉環(huán)佩相贈,以求日后相認(rèn)?!?p>  “余記得此事!”周王靜聽得淚濕沾襟,也緊緊抓起兮吉甫之手,“蒼天開眼,今日余不僅求得賢才,還能同恩人相見!”

  “救急紓難,舉手之勞也,請?zhí)熳印⑻G心獟忑X。”兮吉甫有些靦腆,一時不知說什么是好。

  言罷,君臣三人唏噓不已,眾卿大夫聽聞此美談,也都紛紛交口稱贊。

  衛(wèi)伯和剛才還在擔(dān)心,怕兩位布衣大夫毫無根基,在朝廷立足不穩(wěn),如今兮吉甫有了這層淵源,虢公之輩必不敢對其再有微詞。

  官職已封,故人已認(rèn),當(dāng)明堂上重歸平靜后,議題自然又回到旱災(zāi)之上。

  周王靜憂心愈盛:“大旱日漸嚴(yán)重,余一人有心擇吉日齋戒祭祀,作罪己之詔,眾位意下如何?”

  按照往常慣例,每逢春旱之時,往往到了夏秋便會好轉(zhuǎn)。然而今年的旱災(zāi)百年難遇,一連數(shù)月莫說下雨,京畿上空就連一片云彩都難以看見。眼看著鎬京城的存糧即將告罄,一場大祭祀勢在必行。而天子罪己祈雨自商湯起便已有之,眾臣見周王靜都愿意齋戒祭祀,自然皆無異議。

  于是周王靜便喚衛(wèi)伯和出班候旨。

  周王靜道:“自先王駕崩以來,其大喪、大葬,及余之冠禮、登基,皆由愛卿一手操持。此次齋戒,亦非卿不可勝任?!?p>  衛(wèi)伯和道:“此臣之職分也,自當(dāng)效勞?!?p>  言罷,衛(wèi)伯和當(dāng)場安排起祭祀事宜,一切有條不紊,可難題很快到來,天子的罪己詔書該如何撰寫?

  衛(wèi)伯和知道,罪己詔書雖是表面文章,但畢竟是直斥天子之非。雖然周王靜或許不以此為忤逆,但環(huán)視朝廷諸公卿,又有誰敢擔(dān)此執(zhí)筆之任呢?

  就在這時,周王靜看出衛(wèi)伯和的窘迫來,于是問道:“太宰所慮者,可是起草詔書之人?”

  “正是?!毙l(wèi)伯和低頭道。

  “此亦不難,”周王靜倒說得輕巧,“余聞兮大夫擅長作詩,才情鎬京聞名,便由他執(zhí)筆如何?”

  此言一出,朝堂上又是一片嘩然。天子的罪己詔書雖然難寫,但也不是誰都能染指的差事,兮吉甫既非三公,又非九卿,只是剛剛拔擢的布衣大夫,甚至是剛脫離牢獄之災(zāi)的外邦之人,周王靜居然委以重任,讓他來寫這分量極重的罪己詔?

  兮吉甫連忙出班道:“稟天子,在下惶恐,不敢專之?!?p>  “此事余意已定,無需再議,”周王靜擺了擺手,“兮大夫,可愿為余撰此文乎?”

  兮吉甫見天子如此篤定,自然卻之不恭,連連叩首拜謝。

  大事已定,周王靜心情大好,他意猶未盡,竟向兮吉甫請教起古詩之道來。

  衛(wèi)伯和知道,天子此舉是為了獎掖恩人,一來授兮吉甫以重任,二來又有意讓他展示才學(xué),以堵住蕓蕓眾口。別看周王靜年輕稚嫩,這恩威并施的手段,卻頗有其父厲王天子之風(fēng)采。

  兮吉甫見天子問得認(rèn)真,不敢不用心作答:“詩者,乃詩人志向所成,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詩成之后,大舒心志,而成于歌詠,此乃古人‘詩言志’之謂也。喜悅之志,則和樂興、頌聲作;憂愁之志,則哀傷起、怨刺生?!?p>  周王靜頻頻點(diǎn)頭:“余聞詩歌乃圣賢抒發(fā)胸臆而作,和以樂音,流傳于后世,是也不是?”

  “天子圣明,”兮吉甫道,“情動于心,而表于言;言之不足,故而嗟嘆;嗟嘆之不足,故而歌詠;歌詠之不足,故而手舞而足蹈也。因此,詩在心為志,出口為言,誦言為詩,詠聲為歌。其次序清濁,節(jié)奏高下,使宮、商、角、徵、羽五聲為曲,似五色成文,即是為音也?!?p>  周王靜拍手稱贊:“如此看,詩歌同于禮樂,皆教化人心之用也!”

  兮吉甫道:“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諧。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蹇。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頓。詩歌能動天地,感鬼神,故而先王以詩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fēng)俗?!?p>  周王靜道:“既然詩歌能以德牧民,至于興邦,那余一人要如何作為?”

  兮吉甫道:“天子,微臣不才,以愚見將詩總結(jié)為‘六義’?!?p>  周王靜很感興趣:“何為‘六義’?”

  兮吉甫道:“一曰風(fēng),二曰雅,三曰頌,此三者為體裁;四曰賦,五曰比,六曰興,此三者為筆法。”

  “風(fēng)雅頌為何?”

  兮吉甫答道:“‘風(fēng)’者,四方之民所作,言圣賢之遺化。上者以風(fēng)教化下民,下者以風(fēng)規(guī)勸尊上,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戒,故曰‘風(fēng)’。若言一國之事,則為‘風(fēng)’,言天下之事,謂之‘雅’。

  “‘雅’者,正也,闡述王政興廢之道也。政有小大,故有事關(guān)天下社稷之大雅,也有事關(guān)天子公卿之小雅。倘若王道衰而禮義廢,則必有變風(fēng)、變雅作成,以示警戒。

  “‘頌’者,則是美王者之德,表王者之功,以告于祖先神明者也?!L(fēng)’、‘雅’、‘頌’,乃是正始之道、王化之基、國之根本也!”

  周王靜道:“甚善!那賦比興又為何?”

  兮吉甫對道:“賦,直陳其事,無所避諱,故得失俱言。比,比托于物,不敢正言,似有所畏懼。興,興起志意,贊揚(yáng)之辭也!”

  周王靜起了雄心豪情,道:“余一人有意囊括四方之詩歌,集之大成,愛卿有何建議?”

  兮吉甫深施一禮,道:“此正是微臣夢寐之幸。大周開國以來,便有賢哲作各國之風(fēng)。王室每逢典禮祭祀,公卿亦有雅、頌傳世。只可惜這些佳作或流傳不廣,或束之高閣,以至于王者不聞國風(fēng),民眾不聞雅樂,諸侯不聞周頌,致使教化有缺,此社稷之憾也!”

  周王靜拍案笑道:“愛卿良言振聾發(fā)聵,正合余心。今大周中衰,正是禮樂不興之故!禮樂不興,首推詩歌失傳,不知愛卿是否愿為余一人解此心結(jié)?”

  兮吉甫受寵若驚:“微臣萬死不辭!”

  “余一人心意已決,”周王靜喜形于色,“從今往后,便由愛卿全權(quán)負(fù)責(zé)采天下之詩篇,編輯成冊,供世人歌詠傳頌!”

  兮吉甫感激不已,謝恩道:“臣定當(dāng)肝腦涂地,不負(fù)天子信任!”

  起初,眾臣還對兮吉甫平步青云十分不平,今聞他這番大論,才知自身才疏學(xué)淺,哪里還敢有異議。

  衛(wèi)伯和此時也決定趁熱打鐵,出班奏道:“啟稟天子,厲天子出奔彘林時,曾攜《尚書》一冊相隨,此書乃上古、三代賢王言錄,先王不忍其毀于戰(zhàn)火。然國人暴動后,大周守藏室中珍貴檔案大多被毀,臣甚痛惜,故愿主持此事,重修古籍?!?p>  周王靜大喜道:“太宰有此心,余一人甚慰也。只不知,愛卿當(dāng)如何為之?”

  衛(wèi)伯和道:“上古之時,圣賢傳下九種古籍,可使上下尊卑、內(nèi)外和諧。”

  周王靜問道:“哪九種古籍?”

  衛(wèi)伯和道:“古之先王,皆設(shè)有左右二史——左史記言,作《令》、《語》、《訓(xùn)典》,以昭明德而廢幽昏;右史記事,作《春秋》、《世》、《故志》,以知廢興而戒浮穢。后設(shè)禮官作《詩》、《樂》、《禮》,使知上下、長幼、尊卑之別。此乃九之?dāng)?shù)也。

  “至于周公旦時,取吉禮十二、兇禮五、賓禮八、嘉禮六并軍禮作《周禮》;取上古《云門》、《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之樂舞作《周樂》。將禮樂并入‘六藝’,教化大周之民。臣不才,有意網(wǎng)羅飽學(xué)之士,為我大周重修古籍。”

  周王靜道:“此利及千秋之大計也!不知太宰需要如何人手?”

  衛(wèi)伯和道:“百官之中,當(dāng)屬少傅仍叔最為博學(xué),臣請求其為副手?!?p>  眾人看向仍叔,仍叔欣然出班:“此乃臣之榮幸也,愿聽太宰!”

  周王靜沉吟片刻,又道,“所謂名正則言順,不知太宰如何命名如此大作?”

  衛(wèi)伯和沉吟片刻,道:“前日,臣觀鎬京之形制,偶得靈感——國中大道分九經(jīng)九緯,南北之道為經(jīng),東西之道為緯。‘經(jīng)’者,恒久之至道也,把這九等古籍命名曰‘經(jīng)’,不知天子意下如何?”

  周王靜大喜:“甚妙!便依太宰!”

  衛(wèi)伯和又道:“然九種古籍太過繁雜,臣有意去粗取精,并為‘六經(jīng)’?!?p>  周王靜道:“愿聞其詳?!?p>  衛(wèi)伯和道:“左史記言之《令》、《語》、《訓(xùn)典》,期間多有重疊交集。臣以為,可按朝代之序編為一冊,分三皇五帝、唐、虞、夏、商、周六代,統(tǒng)稱《書經(jīng)》,記錄上古帝王之言。

  “右史所記之《世》、《故志》,可以世系年代為序,匯編入《春秋》,統(tǒng)稱《春秋經(jīng)》,記錄歷代君王所行之事,及國之祭祀、兵戎、朝會之大事。

  “其次編制《禮經(jīng)》,分天子、諸侯、大夫及士禮也,使天下以此為圭臬。再編撰《詩經(jīng)》、《樂經(jīng)》,詩以記詞,樂以記譜。采大周之風(fēng)、雅與頌,集夏商周三代樂舞之大成,以傳后世。”

  周王靜奇道:“此才五部經(jīng)書,何謂‘六經(jīng)’?”

  衛(wèi)伯和道:“孤斗膽,在此五經(jīng)之前,再補(bǔ)一部經(jīng)典,位居六經(jīng)之首?!?p>  周王靜道:“敢問是何經(jīng)?”

  衛(wèi)伯和道:“群經(jīng)之首,當(dāng)推《易經(jīng)》。昔時,伏羲氏用陰陽二爻推演出八卦,后先賢為之作‘三易’——神農(nóng)氏作《連山》,軒轅黃帝作《歸藏》,周文王囚于羑里推演八卦為六十四卦,作成《周易》一書,流傳至今。此本朝之瑰寶也,當(dāng)居六經(jīng)之首?!?p>  周王靜拍案叫絕道:“便依太宰,準(zhǔn)奏!《易經(jīng)》道陰陽,收于太卜;《書經(jīng)》以道事,藏于外史;《春秋經(jīng)》道義,存于國史;《禮經(jīng)》以道行,在大宗伯;《詩經(jīng)》以道志,歸于大師;《樂經(jīng)》以道和,隸屬司樂。以此為序,重修六經(jīng)。只不知,如此偉業(yè),太宰需幾載可成?”

  衛(wèi)伯和道:“臣當(dāng)嘔心瀝血,十年可成!”

  周王靜喜道:“太宰獻(xiàn)此‘六經(jīng)’之時,余定在鎬京設(shè)高臺,焚香而納!茲事體大,萬望諸卿傾力配合,勿讓余一人失望!”

  衛(wèi)伯和頂禮謝恩,眾卿大夫亦連連稱是,皆大歡喜,退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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