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音一連昏睡了好些天,清水擔(dān)心靡音餓壞了肚子,于是把靡音安置在臥房里,自己去廂房找離央準(zhǔn)備送客。
清水推開廂房的門時,離央正單手托腮,一臉的悵然若失。清水瞥了眼床上,柳月陽還在呼呼大睡。
“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不好?!鼻逅髦蕟枺\心想要再氣氣離央。
“沒什么,就是悅兒愛看書,以后我可不能再讓她看《論語》了。”離央咬牙切齒道,一把折扇差點被離央扇得散了架。
清水沒有繼續(xù)搭茬,他緩緩踱步到床前,細(xì)細(xì)端詳起柳月陽的面容。
離央注意到清水的動作頓時慌張了起來,他急匆匆走到清水面前擋住清水的視線。
清水瞇眼笑著問離央,“離央老兒你這是何意?”
離央支支吾吾說不出個緣由來,清水就一言不發(fā)地盯著離央的雙眼。離央惱得抓耳撓腮,這家伙又來了,一句話都不言語只是盯著離央笑,直笑得離央無地自容。
離央想不出個理由來搪塞清水,只好把柳月陽叫醒,“醒醒啊,走了走了?!?p> 柳月陽睡眼惺忪,睜開雙眼卻被眼前陌生的環(huán)境嚇了一跳,柳月陽又一眼看到了床前正對他笑著的清水,柳月陽頓時滿臉迷茫。
“離兄,我們是如何到的地府?”柳月陽完全忘記了醉酒期間發(fā)生的事情,他只知道昨晚他在離央的院子里喝到酩酊大醉,神志不清就睡了過去,怎么一睜開眼就到了地府呢?
“別問這么多,跟我走就是了?!彪x央拉起柳月陽就往廂房外走。
離央害怕越說越錯,索性一句話不說就要離開,任清水起疑也罷,反正離央和柳月陽不開口,清水的懷疑最多也只能是懷疑,他無從認(rèn)證。
離央不跟柳月陽解釋,柳月陽也是一頭霧水,他被離央拉著走,只能回頭去看清水的臉色,清水還是波瀾不驚地瞇眼笑著,燭火照得他的臉龐半明半暗,突然清水開口對柳月陽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柳月陽的瞳孔瞬間放大,他看到清水的口型分明是在說:“魔尊卯月,我們再會。”
離央拉著柳月陽走出廂房,走過轉(zhuǎn)角,直到柳月陽再也看不到清水的臉。
柳月陽心跳如鼓,他不明白清水是怎么發(fā)現(xiàn)他的身份的,他和離央二人分明從未在清水面前提過只言片語,那清水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除非……清水見過魔尊卯月。
柳月陽被腦海里突然蹦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清水應(yīng)該是和離央差不多的年歲。
離央跟柳月陽說過,仙魔大戰(zhàn)的時候離央還只是一顆沒有靈智的小樹苗,那么理所當(dāng)然清水的年紀(jì)也最多只是個剛記事的小毛孩,他是如何見過魔尊卯月的面并且能記憶至今呢?
柳月陽被離央拉著到處尋找傳送隧道的入口,柳月陽突然拽停離央的步伐,離央這才轉(zhuǎn)過身來不耐煩地聽柳月陽說話。
“離兄,我有一事想問?!?p> “有話快說?!?p> “離兄是否和地府閻王同歲?”
離央被柳月陽問住了,他平靜下來認(rèn)真思索了一會兒,卻想起似乎清水從未在他面前提起過自己的年歲。
“好啊這個清水老兒,竟然連年歲都對我隱瞞,他定是比我歲數(shù)大,這個老沒皮沒臉的,還好意思叫我一聲老兒!”離央氣壞了,若不是今日柳月陽這么一問,他竟然還不知道清水的真實年歲。
清水氣得不輕,轉(zhuǎn)身就要回去找清水討個說法,卻被柳月陽一把拽住了。
柳月陽聽離央方才那一番話就知道了其中一二,清水的年歲應(yīng)該是要比離央大上一些的,不然怎么會記得魔尊卯月的面容呢。
既然清水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魔尊的身份了,柳月陽也不打算多生事端,畢竟千百年來仙魔勢不兩立,即使是仙魔大戰(zhàn)之后兩方交好,可柳月陽知道,那無非只是名義上的交好罷了,實際上仙魔兩界暗潮涌動,柳月陽預(yù)感,離下一次仙魔大戰(zhàn)也不遠(yuǎn)了。
柳月陽現(xiàn)在狀態(tài)不比巔峰時期,就連千骨也是前不久剛認(rèn)主,柳月陽說到底和魔尊卯月還是有很大的區(qū)別,柳月陽自幼跟隨崆峒山靜心寺老和尚徐正陽潛心修道,想的從來都是為天下蒼生著想的事,現(xiàn)在的柳月陽又哪會真正引發(fā)仙魔大戰(zhàn)呢。
柳月陽不許離央回去找清水理論,方才清水那番動作分明就是想放他一條生路,他不該不明事理。
離央還是罵罵咧咧,就連帶柳月陽走進(jìn)傳送隧道時嘴里還說著一定要揍清水一回,揍到鼻青臉腫的那種。
柳月陽訕訕地笑了笑,沒對離央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離央想揍清水的愿望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怕是這世都實現(xiàn)不了。
閻王殿中,清水還站在柳月陽方才睡過的廂房,閃爍的燭光照在清水的臉上,清水眸子晦暗,使人看不清情緒。
仙魔大戰(zhàn)的時候清水還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在爹娘的庇護(hù)下快樂地成長,當(dāng)時爹娘的仙邸旁住著另一對仙人夫婦,他們在仙魔大戰(zhàn)期間誕下了一個女嬰。
爹娘和那對仙人夫婦出門打仗時清水就會悄悄跑到隔壁的仙邸主動照看他們的孩子,嬰兒安靜地躺在搖籃里,見到清水時會笑得咯咯叫。
清水喜歡極了這個小女嬰,她怎么那么美好啊,小小的,粉粉的,粉妝玉砌的一個可人兒。
小嬰兒長得很快,不多時日就長到了清水的腰腹處,清水高興極了,這樣她就可以同他一起玩兒了。
仙魔大戰(zhàn)很快過去了,九重天上損失慘重,清水的娘親也死在了戰(zhàn)役中,清水只知道那段時間的爹爹消極萎靡極了,就連清水跟他說話都不理。
隔壁的仙人夫婦也在那場仙魔大戰(zhàn)中消殞了,小女孩兒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不明白爹娘為什么突然消失不見了,是在和她躲貓貓嗎?那怎么躲了這么久,她認(rèn)輸了,求爹娘快點出來吧,可是沒人回應(yīng)她。
爹爹整日里也不管清水,清水就悄悄地接濟隔壁的女孩兒,直到女孩兒出落成亭亭玉立的俊俏仙娥。
清水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兒自小就沒了爹娘的緣故,女孩兒對他總是冷冰冰的,清水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她笑,她不僅冷漠,嘴還毒得很,常常把清水?dāng)?shù)落得生氣,那時清水總是暗暗發(fā)誓再也不去找她了,可是第二天還是捧著滿藍(lán)子的糕餅去找她。
仙魔大戰(zhàn)過去了很久,女孩兒要去找魔尊報仇,那是清水有生以來第一次拼了命地去阻攔一個人,可是清水那時術(shù)法修習(xí)得不精,沒能攔住女孩兒。
女孩兒離開后清水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一直都不知道女孩兒叫什么名字,直到五百年后他一個無惡不作的女魔頭的名姓傳入他耳中,叫作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