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你沒有直接殺了王丞相,而就只是將他推開?”
“我……”弦驚恐的面對著裴疏的質(zhì)問,不知所措。
“我來告訴你,因為你心軟了,稍微被誘惑一下就忘卻了身為野獸的本能,還真是一只很容易被馴化的幼獸呢……”
“裴疏!你到底想做什么!”王丞相一臉憤怒。
“還是說,因為丞相大人看人太厲害,一下就抓住了你的弱點?你所渴望的東西……”
王丞相自知不是裴疏的對手,見裴疏不搭理自己后退兩步準備先行離開,卻被守在門口的商翎抬劍架到了脖子上,劍上還帶著血跡,這是商翎從門口那個被自己劍捅死的侍衛(wèi)身上拔出來的?!罢堌┫啻笕酥共?,主人沒有發(fā)話以前不能離開?!?p> 王丞相滿頭冷汗的停住了步子。“裴……裴疏!我勸你不要玩兒的太過火了,你不是想要齊風的命嗎,只有老夫可以幫你,沒了老夫你就只能自己動手!”
裴疏的眸光明顯渙散了片刻,自動過濾掉了什么話一般?!柏┫啻笕朔判模灰┫啻笕斯怨缘谋悴粫腥魏问?,因為,裴某可是非常需要丞相大人啊?!?p> 裴疏仿佛又注意到了王丞相的存在,可說的話卻是凌磨兩可,讓王丞相猜不透?!啊?p> “不要……”弦的面色有些發(fā)愣,似乎剛剛反應(yīng)過來。
“嗯?”裴疏疑惑。
“不要傷他……”弦抿著唇,透過裴疏的肩頭擔心的看著距離門口的位置,被商翎用劍架住脖子的王丞相。
這下輪到裴疏的面色變成了驚異。“有意思,真有意思,丞相大人還真是天縱奇才啊,這才不過半天,就讓我的奴才這般向著你?!?p> 王丞相聞言皺眉?!芭崾?,這是人與生俱來的人性!而你,一直都在想方設(shè)法泯滅他的人性!”
“非也,丞相大人你錯了,大錯特錯,我告訴你,人性并不是弦所需要的東西,弦需要的是更深的絕望,人性就只會讓弦變的軟弱不堪而已。”
“裴疏!這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人性!”王丞相徹底怒了。
“哈哈哈,是啊,你說中了,我確實沒有人性。”
裴疏突然笑了,笑的猖狂至極,可笑著笑著,面色卻又在一瞬間冷了下來?!八?,我的奴才也不需要人性,只要聽話就可以?!?p> 商翎眼眸微頓,握劍的手緊了緊?!啊?p> 裴疏原本掰著弦下顎的手順著側(cè)臉挪到了弦的后腦勺上,然后抓住弦后腦勺的頭發(fā)猛然向下一扯,弦的整張臉頓時隨著拉扯上揚。
“嗚?!奔幢泐^皮被扯的生疼也不敢反抗,無力的跌坐著,兩只手明明沒有任何束縛,卻仿佛不存在一般垂落在身體兩側(cè),驚恐的仰視著裴疏。
“誰允許你將身上那些限制解除的?”冷若冰霜,沒有一絲感情的聲線。
“對……對不起……”弦的眼簾微顫,牙齒止不住的打著寒顫。
商翎有些看不下去的垂下了眼簾,裴疏明明從頭到尾都監(jiān)視著隨時可以阻止,明明是他自己給予了弦不存在的希望……
“我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p> 弦的眼眶大睜。
“翎,劍拿來?!?p> “是?!?p> 商翎輕挽劍鋒將劍柄對著裴疏的方向直直扔了過去,改為用手掐住王丞相的咽喉,裴疏反手一把接住劍柄。
“只要你捅王丞相一劍,我就既往不咎,至于捅哪里,你自己隨意,當然,捅死了我也不會怪你?!?p>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王丞相驚了,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裴疏并沒有搭理王丞相,而是放開了弦的頭發(fā)站起身子后退一步,被放開的弦失去了支撐點猛然低垂下身子兩只手撐住地面,冷汗從額頭上滴落。
當啷——
劍被扔到弦的眼前,劍身掉在地上滾了一圈半。
“應(yīng)該怎么用劍不用我教你吧?”
弦頓了頓,輕微顫抖的手緩緩抬起,挪到了劍柄上握住。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現(xiàn)在或許只有商翎知道裴疏到底想做什么。
裴疏是在讓弦親手打破自己的希望,以及撕裂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回的人性……這是裴疏最喜歡做的事,裴疏喜歡見證絕望的瞬間。
誰知,弦抓著劍柄剛剛抬起半寸就松開了。“我做不到!”
弦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竟然有了除白業(yè)以外更在意的人……那個會毫無顧忌讓自己去扶他起來的人,那個會撫摸自己發(fā)梢的人,那個從始至終都對自己溫柔至極的人,弦做不到!
這天底下最難抗拒的,便是被溫柔以待!
砰——
一只腳猛然踩到弦的腦袋上,將弦的臉摁到地上?!斑?。”
裴疏眼眸微瞇。“真是沒用,現(xiàn)在的你軟弱的跟一條蟲子一樣,這和我當初看上的你可截然不同啊,我的身邊不需要你這種軟弱無能的奴才?!?p> 裴疏彎下身子拾起劍柄,將劍鋒架到弦的脖子上?!澳憧梢匀ニ懒??!?p> 王丞相一臉錯愕的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突然的變化,商翎已驚慌失措的脫口而出。
“主人!不要!”
裴疏的動作竟然真的停了下來,此時的劍鋒已在弦的脖子上劃開了一道細微的血口,似乎只要再前進半寸就可以割破血管要了弦的命。
“怎么?”
裴疏直起身子回頭看向商翎?!澳阆胩嫦仪笄??”
商翎渾身上下不覺僵了僵,掐著王丞相咽喉的手更是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放開。“能不能……放過弦。”
“你是在命令你的主人?”裴疏的眸中閃過寒芒。
商翎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在殺戮中度過,自力更生,不是殺就是被殺,所以并沒有什么長久相處的人存在……直到后來,除了裴疏以外,弦算是第一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商翎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弦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卻什么都不敢做。
“我就只是……習(xí)慣了弦的存在……如果弦突然消失了,我會很難過……所以求求主人,放過弦……”兩行清淚莫名滑落,商翎眨了眨已然濕潤的眸。
不要離開!不要!我不要一個人……
有什么畫面在一瞬間從裴疏的腦中閃過,裴疏神情微愣,劍柄從手中滑落當啷一聲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