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了,上來了!”
人群里傳來了一陣驚呼,所有人都翹首以盼,如同高粱,不斷向上探出腦袋,只是為了能夠將那個所謂的罪人看得清楚仔細。
少提刑司鄭榮均站起,手持一書卷,對著在場的所有人高聲念道:“林有白,黔州人士,前禁軍天武營步軍指揮,任內不斷以買通與威脅等手段教唆麾下士兵,綁架與販賣人口,迷信西域巫術,好殺人,堪稱惡魔也,現(xiàn)處之以極刑,以告世人!”
“原來這段時間乞丐失蹤的人就是他!”這時候臺下的市民們議論紛紛。
“那還有啥的,據(jù)說,瘟神就是被他給招來的!”
“哎呀,是不是殺了他,瘟神就會走了呢!”
市民們議論紛紛,討論的全部都是對自己有利的,他們甚至希望能夠通過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來免除這肆意橫行的瘟疫。
唐琦一言不發(fā),他上下打量著臺上的林有白,只看到他跪在那里一動不動,低下的腦袋上像是森林里樹木的枝條一樣掛滿了頭發(fā),天知道這么兩天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唐琦的目光很自然地注視到了林有白的左臂,不知道是因為掙扎什么,總之一定是受到了酷刑,所以他此前掙扎過。
唐琦清楚地看到他的左臂上有大片的血跡,一眼就看了出來他那里曾經(jīng)受到過嚴重的傷害,差勁的條件以至于還沒有來得及得到良好的治療同時傷口一度崩裂。
“林有白?!表n延慶若有所思地說道:“那不就是陳襄麾下的一個禁軍指揮嘛,為什么他會在這里,更何況,判處他的死刑,可是需要大理寺的審理與陛下的親筆簽字才能夠準許!”
“或許這個林有白,就是那天被我搶了的人?!碧歧剡^頭來望著叔父韓延慶,話語之中都包含著極度的肯定之意在里面。
“這也難怪,又是個頂罪的!”韓延慶冷哼了一聲,接著說道:“也不知道這個家伙被他的主子拋棄到底是個什么想法,陳襄過河拆橋實在是沒有良心?!?p> “可是,陳襄為什么要找乞丐呢,還有那么多,整個城市的乞丐都被抓的所剩無幾?!?p> “一定是因為那疫病的問題!”韓延慶非??隙ǖ鼗卮鸬溃骸瓣愊逡欢ㄊ菑倪@疫病里面看到了什么,或者是說,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狂人,對于這瘟疫看重的,一定是能夠滿足他的野心才是?!?p> “如果這么說來,那么瘟疫真的在城市里爆發(fā)了,那豈不是讓我們同歸于盡!”杜濤在身后小聲驚呼著。
面對著臺下的議論紛紛,臺上的林有白像是早已經(jīng)認了命一般垂著腦袋一言不發(fā),像是已經(jīng)有了非常深的覺悟,因為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必須要被他的主子扛下這個鍋。
“現(xiàn)在是太子太傅、左丞相,陳襄,陳大人的親筆書信!”少提刑司鄭榮均接著從桌上探出了一封裝裱精致的書信,抬起頭來望著在場的眾人,接著緩緩拆開書信,沖著眾人大聲說道:“吾今聞我等麾下武人林有白私心深重,以至于膽大包天……”
通篇全部都是陳襄的狡辯之詞,其大致的意思無外乎就是對于林有白大晚上偷偷搶人這件事情一無所知,可是知道了又無比羞愧自責,以為是自己的教導無方才導致了這場悲劇的發(fā)生。所以陳襄下定了決心要把這個林有白殺掉,給普天之下的百姓一個交代!
接著,行刑的士兵又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送來了兩個衣衫襤褸,頭上衣服上還有血跡的乞丐,那兩個乞丐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罪,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傻,雙腳無力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嘴巴微微張開,口水就順著張開的嘴角不斷向外流出。
這兩個乞丐明顯是個傻子,又或者是說本來就不是傻子,可是又因為當時那鐵棍子太狠了,硬生生地給敲成了傻子。
反正這兩個傻子說了什么誰也不信,人們只知道左丞相陳襄將他們救了出來,并且還給了世人一個公道。
“哎呀,這個林有白,簡直欺人太甚!”
“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p> 市民們憤憤不平,面對著林有白伸出手來大聲唾罵著,可是林有白卻完全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他似乎已經(jīng)做好了成為替死鬼的覺悟,絲毫沒有因為自己被冤枉而泣不成聲,哀嘆命運的不公平。
“到底是個漢子,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求饒,哪怕露出半點畏懼的表情?!表n延慶望著跪在臺上的林有白,不住暗暗感嘆道:“好小伙是個好小伙,只不過是跟錯了人!”
“叔父,那么我們該怎么做,難道是在這里看著他死?”
“處死林有白本身就是不合規(guī)矩的,處死一個禁軍指揮官員,怎么說都是陛下的旨意,他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輕易處死一個禁軍指揮,一定是心里有鬼。”韓延慶小聲地叨念著,緊接著一把抓住唐琦,接著說道:“薛太師讓我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看看他陳襄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現(xiàn)在看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這個家伙心里有鬼,我們就是要來阻止他的!”
“我們應該怎么做?”唐琦也有些急不可耐了。
“看情況,劫法場!”韓延慶說得斬釘截鐵,看來是不顧及一切的想要做這件事了。
“真的嗎,叔父可不要騙我!”被太師薛文利坑過一次的唐琦怎么可能為此再上一次當,前面夜深人靜,還好說,這一次大庭廣眾之下,誰都不能保證會變成什么樣子。
“怕什么!”沒有想到韓延慶卻不以為然,“東京禁軍八十萬,誰知道是誰干的!”
緊接著,就看到臺上鄭榮均又拿出了新的卷軸,看著上面的字跡,大聲說著,其大致的內容無非就是將所有的乞丐失蹤的罪過推給了林有白,殺人罪,販賣人口罪數(shù)罪并罰,總之就是林有白必須要死。
“杜濤?!表n延慶轉向身后對杜濤說道:“帶三個人,去西頭?!?p> 杜濤領命退了下去,韓延慶又看著唐琦,接著說道:“你跟著我,看我的命令行事!”
“午時三刻!行刑!”
只聽到鄭榮均一拍桌子,接著從桌上拾起一枚令牌,朝著林有白投擲過去。
劊子手喝下一碗酒,接著將酒噴到大刀上,他扭動著雙臂,雙手持刀對準林有白的脖子,像是在對準,蓄力。
“怎么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杜濤詢問韓延慶,韓延慶回過頭來,小聲招呼了一句,“柱子,拿弓!”
隨后,就看到那個叫柱子的士兵從背后抄出一根牛角弓。
“放響箭!”韓延慶再一次命令道。
只見柱子從箭袋里抽出一支帶哨子的箭矢,他張弓搭箭,使勁全力將弓拉圓。
唐琦回過頭來看了眼柱子,又看了眼在遠處的劊子手,他對這個如此貿(mào)然的行動心里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