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葉果的理想

　　然后就看見剛剛還一臉囂張的兩個學(xué)徒立馬送開葉果，垂手而立，恭恭敬敬對她身后叫一聲“師傅?！比~青青轉(zhuǎn)身就看見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穿著一套藍(lán)色短褐，頭發(fā)斑白但精神矍鑠。

　　葉青青注意到他一雙手筋骨糾結(jié)，顯然是一雙很有力量的手。以刀為筆、以木石為紙，想必這一雙手的控制能力超強(qiáng)吧。葉青青深鞠一躬：“見過前輩，前輩就是余師傅吧。我是葉果的姐姐，我替他向您道歉，他不是有心竊藝，實(shí)在是拜師心切，余師傅能不能看在他一片赤誠的份上給他一個機(jī)會呢?！?p>　　她身后跟著的葉果和劉青凌也都鞠躬向這位余師傅求情?？捎鄮煾得鏌o表情的受完了他們的禮，半天才開口說：“看在你一個女流之輩替他出頭的份上，這次我就不追究了；如果還有下次我就不能輕饒了。你們走吧。”

　　葉青青被這口氣噎住，但為了弟弟她忍了又忍：“余師傅，能不能收我弟弟為徒呢，他愿意吃苦，也會勤奮的?！?p>　　葉果慌忙點(diǎn)頭，大聲的說：“余師傅，請你收下我吧，我什么活都愿意做?！?p>　　“你想做雕刻、除非換一雙手”不料余師傅丟出這么一句話。葉青青本來還想繼續(xù)請求的，她甚至都在想直接跪下耍個賴什么的，一聽這話不由大怒，“受教了，原來你這里的工匠全都是換過手的?！彼龖煌旰蟪哆^葉果“我們走?！?p>　　看著她怒氣沖沖的背影、余師傅并沒有對她的出言不遜表示什么，因?yàn)樵谒磥韰^(qū)區(qū)一個女人的胡言亂語如果去計(jì)較是有失自己身份的；他只繼續(xù)冷漠臉吩咐學(xué)徒收拾院子、看緊門戶就轉(zhuǎn)身進(jìn)去自己的作坊工作去了。這個叫葉果的少年已經(jīng)在他的工坊徘徊半個月了，一開始他就說了他根本就不適合，因?yàn)樽约哼@“清月雕坊”是做精細(xì)工藝的線雕的，葉果手指粗短，刻刀都握不好，而且很急躁，控制力極差，從各方面來說都缺乏資質(zhì)；他倒是建議他去做個石匠。“別難過了，我給你想辦法，先給你二毛哥背東西”出了清月坊的大門葉青青道。葉果“嗯”了一聲搶過劉春凌手里的包裹，劉春凌對大嫂這種安慰方式很是無語。

　　“不就是雕刻嗎。葉果，我給你買工具買原料，你就在家里刻，你想怎么刻就怎么刻，刻壞了不怕。”

　　聽到姐姐的話葉果眼睛一亮，卻又覺得這是完全不可能的：“沒有師傅我不知道怎么刻，刻出來的東西會很丑的。”

　　“丑就丑，說不定以后大家就喜歡你這種丑，你不知道你們還沒來隨和的時候我在街上有一次還遇見一個賣臭豆腐的，那個臭、臭得簡直和屎一樣，可是也是一種特別的小吃呢。你就是自己的師傅，說不定你就創(chuàng)立一種葉氏雕法是不是？”

　　“居然還有這種東西、還是吃食？！”葉果和劉春凌卻一起注意力被帶偏了。

　　······

　　第二天葉青青找了借口早早就出門到了麻瓜巷，劉春凌堅(jiān)決不肯雇車，說什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于是就看見葉果背著鋪蓋、劉春凌背著個小包裹和一個書箱，葉青青拿著一把蒲扇和一包點(diǎn)心——實(shí)在是倆人都不讓她拿東西，三個人就一起前往隨和書院了。

　　這隨和書院在城邊的隨陽山腳下，走過去也有十里路，路上葉青青歇了兩次，劉春凌都叫她不要送了，她咬牙堅(jiān)持著，就當(dāng)自己今天越野慢走了。

　　走到書院時已經(jīng)將近中午，葉青青因?yàn)槭桥又荒茉谕饷娴戎?，葉果把劉春凌送進(jìn)去，劉春凌看著她眼眶紅紅的，叫了一聲“大嫂”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葉青青一邊用帕子擦著汗一邊安慰他：“二毛不哭啊，這不一個月還能回家休假嗎？你回來時我做紅燒肉給你吃。”

　　劉春凌又想哭又想笑，最后只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手用衣袖揩揩眼角，紅著眼睛鼻子進(jìn)去了。大約一個來小時葉果就出來了，說先生如何賞識二毛哥，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二毛哥如何的話，全不管別人背著東西站在那里；二毛哥發(fā)了兩套書院的衣服，很好看的長衫，還有方巾；宿舍也很不錯，因?yàn)槎缡羌椎龋瑑扇俗∫婚g，他同房間的人上課去了也不知道討不討厭；自己幫二毛哥鋪好了床放好了東西，一切順利。

　　葉青青和葉果就一邊這么說著劉春凌一邊回去，不過回去時葉青青忙不迭叫了車就爬上去，她可真走不動了。她沒叫車去麻瓜巷，而是去了小東街給葉果買刻刀。

　　葉青青也有自己的想法：“葉果啊，你姐姐我以后想開一間脂粉鋪?zhàn)?，喏，就是這種”她把空間帶出來的小木盒拿給葉果看“我想如果你學(xué)會了線刻，以后不就可以幫我在木盒上雕刻各種花紋和圖案，讓盒子更好看、而且也可以變成我的店鋪獨(dú)一無二的標(biāo)志是不是？”

　　“咦，姐姐，這是哪位大師的作品，你別看這個盒子沒有花紋但是工藝相當(dāng)好呢，你看這壁身雖然薄但是很堅(jiān)固，周身平滑得鏡子一樣，一點(diǎn)走樣都沒有，蓋子和盒身咬合得嚴(yán)絲密縫，你帶我去拜訪求他收我做徒弟嘛?！?p>　　葉果的話叫葉青青又無語了，小白的手藝肯定是很好的，但是要怎么解釋呢。“咳咳，這是一位世外高人的游戲之作，他已經(jīng)不問世事很多年，更沒有收徒弟的心思，不過大師允許你在他的作品上搞一搞不是已經(jīng)很好了嗎？你要加油啊，爭取能夠給大師的盒子錦上添花！”

　　葉青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忽悠能力似乎日益見長，就只見葉果雙眼火花迸射，燃起熊熊斗志：“是啊，姐姐，這位大師的水平比余老師要高超到哪里去了，他卻如此愛護(hù)我這樣的后輩，肯用自己的作品來激勵我，我一定要對得起大師！”

　　葉果因?yàn)樵缇蛯@門手藝感興趣，也知道哪里也便宜工具和材料買，但作為練習(xí)沒有必要買好的材料，他到了城外一家紙坊幾乎是白撿一般拖走了一大堆竹子根，然后又到木匠工坊借口用碎木片生火打包了全部的碎木片碎木頭，最后是拉了一車的廢舊木頭和竹子倒到麻瓜巷家院子一角，居然堆成了一座小山。而通共花的錢還沒有車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