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人,只有在逃命的時候,才能爆發(fā)出這樣無邊無際的潛力。
迎著這一片光,王大丁原本并不強健的身體,加上一條殘疾的腿,硬生生的爬的非常快,居然多少有些想把秦翔甩在身后的架勢。
可也是一點。
現(xiàn)在聽不見聲音的王大丁只管全神貫注的爬,而秦翔,卻時不時的想回頭看看那個聲響到底離自己多遠了。
正因如此,秦翔慢慢的,也就是有些跟不上王大丁的速度了。
“翔哥,我出來了?!蓖醮蠖∽ブ淼辣M頭的一根鋼筋,猛地用力一拉,便把自己的身體從這個隧道里拉了出來,也顧不得先看看周圍的環(huán)境,就趕緊的又重新趴下,探頭高聲說著:“翔哥,先把手給我?!?p> 但是隧道里空蕩蕩的,并沒有說什么有誰把手伸出來讓王大丁抓一下,反而從里面?zhèn)鞒鰜硪宦暢袅R:“特么你這個廢物,怎么現(xiàn)在爬這么快?”
“啥?”過了一段時間的王大丁慢慢的也感覺出了疼痛,越過傷口的麻痹時間,耳道慢慢的從瘙癢變得刺痛,看著在隧道里慢慢移動的秦翔,總覺得他說了什么,但是自己卻又聽不見。
他又伸手掏了掏耳朵,但是這個舉動讓他疼的直咧嘴。
“我……”王大丁只覺得自己并不是在用手掏耳朵,而是直接用一根鋼絲在耳道里狠狠摩擦,那種觸及靈魂的痛感,也讓他察覺出了不對勁。
“啊啊啊……”他慢慢的站起,張開嘴發(fā)出低低的音節(jié),然后用手捂著嘴巴,再松開……反復(fù)動作……好像一個打哈欠的人,逗趣一樣的,哇哇的叫著。
通過這個動作,他也得知了自己的結(jié)果——他能聽見自己的聲音,而且,聽見的聲音相比于以前還大很多……
但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人體在耳膜收到損傷之后,對自身而言,骨骼傳播的音效會比以前耳膜鼓動接收的音效要強得多,倘若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的聲音比以前大,那……
也就是在王大丁多少有些發(fā)愣的時候,秦翔的手也從隧道里伸了出來,接著是他那求助的聲音:“哎!大丁,把我拉出去啊?!?p>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這卯足了力氣高聲的呼喚,在王大丁的耳朵里,就像春水與湖面,沒有半分漣漪那樣——他一點兒也聽不到。
“哎?。 鼻叵栌痔Ц吡藥讉€音節(jié)。
而此時游神的王大丁,那一雙飄忽的眼神也慢慢的挪動到他的身上,連忙回過神,伸手把半個身子還在隧道里的秦翔給拉了出來。
“你怎么回事?聾了嗎?我叫你這么多聲你也聽不見?!鼻叵璞煌醮蠖±?,卻也不忘記對他發(fā)牢騷,“哎,你怎么回事?”
王大丁怔怔的看著那個站在他面前的人,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嘴唇之間的幅度如此之大,牙齒與牙齒的碰撞如此明顯……
可是自己,卻什么也聽不見。
“哎??!”秦翔看著一直盯著自己發(fā)呆的王大丁,不滿的叫了一聲,說:“你怎么了,到底?”
“???”什么也聽不到的王大丁看著秦翔的表情,有些回過神的笑笑,帶著一絲勉強,說:“沒事沒事……”
“啥?”秦翔不滿的說著:“你說的啥?說話不能大聲點?”
“嗯?”王大丁看著秦翔不滿的表情,又沖著他笑了笑,說:“翔哥,你怎么樣啊?!?p> “?。课覜]事?。俊鼻叵柙尞惖目粗醮蠖?,聽著他不知道怎么算是回答的問句,說著:“你到底怎么了??………算了,算了,我們趕緊分頭再找其他出口,我估計這個小隧道也堅持不了多久,那個怪物也快來了,我們得趕緊離開?!?p> 王大丁兩只眼睛緊緊的看著秦翔的上下翻動的嘴唇,妄想通過動作來理解一點兒東西,但是秦翔說的太快,他一句也沒能理解。
還有秦翔一句話沒說完,卻轉(zhuǎn)過身去,留給王大丁一個側(cè)臉看,這讓王大丁更是二丈摸不到頭腦了。
他又一次的伸手,用手掌擦了一下濕噠噠的耳窩,然后他攤開手掌,微弱的光芒下,他看見手掌上面那一片紅彤彤的液體。
“怎么了?王大???”秦翔看著那個沒有動作的身影,正在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發(fā)呆,頗為不滿的說著:“你發(fā)什么呆啊。”
王大丁也反應(yīng)迅速,雖然聽不見,但是直覺還是很敏銳,一把把那個滿是血跡的手掌在褲子上狠狠一搓,開懷的笑著,說:“啊,好,你放心,我沒事?!?p> “啥?”秦翔又把伸出去的腿從收了回來,兩眼疑惑的看著那個呆呆笑著的王大丁,只覺得不對勁,怎么這個人回答的怎么這么奇怪呢?
昏弱的光芒下,秦翔看不見王大丁兩鬢下濕噠噠的血痕,只能看著他微微發(fā)亮的臉,自己也在心里發(fā)著嘀咕。
“沒事,沒事……”王大丁哈哈的笑著,看上去和平常的粗心大葉還是一模一樣,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你……”秦翔正準備說點什么,忽然,旁邊的隧道里又是“轟!”的一聲,一股子沙土,好像被面粉嗆住的廚子,從隧道里噴撒出來。
那個隧道也隨之被崩塌,接著所有的廢墟為之一顫,好像和王大丁之前一直嚷嚷的地震一樣,整個大地都跟著晃了幾晃。
就連他們兩個現(xiàn)在頭頂?shù)膹U墟,也跟著好幾個搖晃,細小的沙土摻和著混凝土殘渣,伴隨著一陣“嘩啦”的聲音,散落在他們兩個人身上。
“怎么了?”秦翔警惕的看著頭頂?shù)膹U墟,透過微弱的光,可以看的出來,自己現(xiàn)在身處的地方,頭頂,是一個教堂的穹頂,鍍金的建筑風格證明了它的重要性,曾經(jīng)明亮的花色玻璃,現(xiàn)在沾滿灰塵,長年堆積在昏暗的空間里,難免不被地下的藻類植物給占據(jù),但是依稀之中,也能看見上面的斑駁與瑰麗。
它現(xiàn)在壓在一堆廢墟下,卻又撐起了一個空間,陽光從它的縫隙照下,真的好像神的旨意一樣,給了他們兩個生的希望。
而那個隧道里又是怎么回事?
原來是那個大怪物搞得鬼,雖然對于平日的野獸來說,身處“惡龍”級別的怪物,都擁有一定的智慧,但并非這種智慧能凌駕于進化了億萬年的人類,在它惱怒中奮力挖掘的時候,雖然肉爪的堅硬程度讓他無視了混凝土的硬度,但是卻并沒有仔細考慮過自己是在危房……哦,不,那叫廢墟作業(yè)。
當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挖掘著廢墟的時候,一棟彎曲,卻尚未折斷的大樓,在它最后一根阻擋它落地的柱子被掘開以后,它也直接就來了一個甩手掌柜,不干了,隨著一聲巨響,“轟”的一下,重重的倒塌在這片廢墟上,不偏不倚,正好把那個自己作死的怪物,狠狠的埋在廢墟中。
似乎是在怪罪這頭“惡龍”打擾了它的清閑,所以就隨便出出手,把它給鎮(zhèn)壓了。
所以,大地為之一顫,還有整個廢墟,都被震的瓷實了好幾層。
而廢墟下的秦翔兩個人并不知情,只是緊張的看著這個教堂的穹頂,生怕它落下來,不過還好,神的旨意相比大樓來說更加堅決,這個穹頂雖然動了動,卻并沒有落下來的意思。
“怎么回事?”秦翔慢慢的等著一切都平穩(wěn)了,又把眼睛放在了已經(jīng)被掩埋了的小隧道,這可是他們之前唯一的出入口,現(xiàn)在可倒好,“轟”的一下子全沒了。
而且,隨著安靜的還不只這個穹頂,好像隧道外的那個怪物,也停下了挖掘,不對啊,它怎么會停住了呢?難不成,它良心發(fā)現(xiàn)上天有好生之德?秦翔在心里犯著嘀咕,可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打破他思路的,依舊還是王大丁。
“翔哥??!你看,這兒有一個門?!蓖醮蠖“阉菞l現(xiàn)在才知道疼的瘸腿搭在一塊大碎石上,看著面前的布置,高聲吼著:“好像可以打開?!?p> “???什么?”秦翔連忙向著王大丁跑了過去,也就三兩步的功夫,就看到了那個王大丁嘴里說的大門。
分不清是紅還是黑的涂料粘在門上,依舊和穹頂?shù)牟Aб粯?,深受蕨類和藻類植物的喜愛,雖然生的稀少,卻也掩蓋了這扇門原有的模樣。
“我們?nèi)タ纯矗俊蓖醮蠖≡缇统弥叵杷伎嫉臅r候把耳朵下的血跡擦的大差不差,所以現(xiàn)在即使秦翔離他這么近,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好?!鼻叵椟c點頭,伸出腳步走到這個銹跡斑斑的大門前,伸手抓著上面的門把,狠狠的一推……
“咔嚓咔嚓……”類似于齒輪轉(zhuǎn)動的掙扎聲,不停的從這個鐵門上傳出來,在這個并不寬大的空間里極其聒噪。
“哎,我也來幫忙”王大丁也不覺得吵,瘸著腿連忙跑了過來,和秦翔一起合力,算是勉強把這個大門推開的夠一個人通過。
“走,去看看。”秦翔長舒一口氣,看著這個縫隙,回頭向王大丁打了一個招呼,自己便先擠了進去。
“小心點。”王大丁小聲提醒著,也隨后跟上。
擠過鐵門,后面直接是一個向上的樓梯,這棟大樓看上去完好無損那樣,墻壁與臺階之間的距離依舊,除了上面的青苔與蛛網(wǎng)證明這里久不經(jīng)人以外,其他的什么也沒有。
空蕩蕩的樓梯,空蕩蕩的墻,還有空蕩蕩的天花板,除了一個向上直走的樓梯。
“我們走吧。”迎著不知從那個縫隙里擠進來的光,秦翔攙扶著王大丁,輕聲的說著:“現(xiàn)在只能期盼著上面有出口了。”
王大丁好像聽見了一樣,嘿嘿的笑著說:“放心吧,翔子,咱們大難不死,肯定必有后福?!?p> “借你吉言吧?!鼻叵栎p聲笑笑,有時候他還真的挺羨慕王大丁這種性格,倒是什么場合都能笑的出來。
臺階不長,過了一個平臺,就又是一道臺階,一個轉(zhuǎn)彎的功夫,也就到了二樓。
不過這棟大樓看上去也就只有兩層,他們并沒有找到什么被稱為出口的地方,反而到處充斥著微弱的光,卻不知道光源在哪。
于是他們決定,再接著走下去。
這個第二層,便更是奇怪,長長的走廊如同甬道,古色古香的方形磚石鋪成的地板,墻也是青灰色的方磚,上面用不知名的顏料,畫著一副又一副的畫,好像再講故事那樣,兩邊的墻沒有一個空白的。
唯獨可惜,時間這種最恐怖的東西,把這一個又一個的故事,消磨的可憐兮兮。
他們便順著這個甬道一直往前,沿途除了墻上的畫,和天花板上面不知道亮的吊燈,兩邊的墻上,沒有一點兒多余的東西,連一扇門都沒有。
不知走過了多少畫……
一直等到他們走到這一層的盡頭……
又是一道門,出現(xiàn)在他們兩個人的面前。
與樓下那一扇大門不同的,這是一扇木門,華貴的刻紋充斥著這一扇門的每一個角落,鑲嵌著金屬的門把恰到好處的被裝成曲線,在充當實用的價值時又起到了美觀的作用,好像在預(yù)示著這扇門里藏著的是無與倫比的東西那樣。
他們兩個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共同的伸出手,按在了這個冰冷的木門上,按著上面凹凸有致的木紋,慢慢的用力。
這個門的合葉并沒有發(fā)出什么痛苦的哀鳴,反而輕而易舉的,被他們兩個推開。
天花板上一塊的破碎,讓一束光打了進來,正好,不偏不倚的照射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然后照亮整個屋子。
屋子里所有的擺設(shè),也都清清楚楚的擺在他們面前。
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個衣柜,一個書柜,一張單人床。
這就是屋子里的一切。
好像這個屋子昨天還有人住過一樣,明明已經(jīng)廢棄了很長一段時間,卻不著灰塵遮蓋的模樣,被褥整齊的放在那張床上,素色的床單依舊清潔,看來以前住在這里的人也很愛干凈。
“這……”王大丁看的有些愣神,自小生活在灰暗中,很少看見這么整潔的地方。
“……”秦翔攙扶著他,慢慢的從進入這個屋子,然后把他小心翼翼的扶到床上,說:“你小心點兒,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別的地方看看,有沒有出口。”
王大丁也聽不見他說什么,只管點頭,然后他就被秦翔小心的挪動著身子,靠在這個床的靠背上,慢慢的挪著屁股。
“哎喲……”
“怎么了?”秦翔以為是他不小心碰到了王大丁的傷口,小心的問著:“你沒事吧?”
“這什么東西?”王大丁咧著嘴,一只手揉著屁股,慢慢的從他的屁股下掏出一個硬皮的書來:“硌住我了?!?p> “這啥?”秦翔好奇的接過這個硬皮的書,在光明里,這個東西呈現(xiàn)的是淡黃色,上面沒有書名,也沒有標記。
他坐在床邊,慢慢的翻開了第一頁,和王大丁兩個人湊在一起,看著這本書扉頁上的字。
“日記,司空羽……”
“留給這個世界以及末日最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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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一個種馬文?還是別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