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二青
眾人盡皆一愣,這是什么意思?
杜健知念了兩遍,搖頭道;“淚痕點點寄相思一句很好解釋,可是這大竹枝該做何解釋呢?”
其余人也都絞盡腦汁地思索著。
郭宇道:“倒是聽過竹枝詞的說法。
其實是一種少見詩體,就是民歌改成的詩體。
所以會不會是從這方面來解釋呢?”
另有一人道:“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之前我翻閱古籍時,曾見一首竹枝詞。
現(xiàn)在只記得‘天棚魚缸石榴樹,老師肥狗胖丫頭’一句?!?p> 胡謙道:“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說京城的師爺財大氣粗,生活極為優(yōu)裕,所以起居服飾都相當(dāng)奢侈。
這些人為了壯其門面,在家門口總要擺一個大魚缸,栽兩棵石榴樹。
夏天一定要搭一個天棚,門口再蹲一只大肥狗。上街買零食,又一定要用一個丫頭?!?p> “天棚魚缸石榴樹,老師肥狗胖丫頭……
大竹枝,大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
胡謙反復(fù)念了兩句,總覺得兩者好像并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附近有‘竹枝’或者‘大竹枝’這樣的地方嗎?”
郭剛?cè)溃骸皼]有,從沒聽說過?!?p> 杜健知道:“依我只見,謎底必然在竹枝詞中。諸位,可否將你們家中關(guān)于竹枝詞的書全都拿來,咱們一本一本地對照,肯定能發(fā)現(xiàn)什么的。”
眾人連聲稱好,于是各自回家去拿書。
胡謙仍站在原地,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
“大竹枝……點點……
莫不是大字加點……
謎底是個‘犬’字?”
雖不知道這竹枝二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但若是真是“犬犬”,那已經(jīng)印證他之前在郭正一身上看到的霧氣。
“伯父,這附近鄰里可有養(yǎng)狗的?”
“有,左右鄰居都養(yǎng)著呢。”
“能帶我去看看嗎?”
“現(xiàn)在,這……”
郭宇道:“我?guī)Ь垂グ??!?p> 于是領(lǐng)著胡謙,從郭家開始往西,一家一家去找過去。
每到一家,便只看人家的狗。
可是找了看了好幾條,也沒有什么異狀。
到了結(jié)尾,又折返回來,從郭家向東,一家一家地找過去。
碰到陸續(xù)回來的杜健知等人,聽聞胡謙兩人是去找狗,不由笑道:“敬恭為何抓著狗不放,說不定這疑案就被我等先破了?!?p> 胡謙道:“好,輸?shù)囊环揭谧硐蓸钦埦?,如何??p> 杜健知笑道:“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p> 言罷抱著一摞書進(jìn)了郭家。
郭宇道:“敬恭,你能確定是狗妖作祟嗎?”
胡謙微微一笑,也不多說,繼續(xù)往東找去。
郭宇雖是心中沒底,但總算在鴻鹿書院見過胡謙的手段,平日也曾聽過胡謙連破奇案的事情。
事到臨頭,便只能相信他。
一直找到東邊街頭,仍是一無所獲。
胡謙正奇怪時,忽有一個四歲左右的孩童從遠(yuǎn)處走了過來。
一邊走一邊四處看,嘴里喊著,“二青,二青……”
胡謙心中一動,問道:“小孩,你在找誰?。俊?p> “我家的狗不見了?!?p> 胡謙和郭宇皆是一頓,問道:“什么樣的?”
“這么高,青白色的背,眼睛很好看?!?p> “是牙狗還是母狗?”
小孩撓了撓頭,“什么是牙狗?什么是母狗?”
這時小孩的母親從不遠(yuǎn)處的家里出來,喊道:“柱子,來家吃飯?!?p> 見胡謙和郭宇低著頭圍在柱子身邊,以為是哪里來的人販子,趕緊揮著飯勺沖了過來。
到了近前,見是郭宇,松了口氣,“郭家老二,你在這干啥呢?”
郭宇臉上一陣尷尬,問道:“大嬸子,你家的狗丟了?”
婦人用飯勺撓了撓頭,“你咋知道的?那狗子這段時間那地方腫脹,也不咋吃食,半夜嚎個不停,肯定是發(fā)春了。
這時候還不一定是跑到哪里找頭去了?!?p> 郭宇還未娶妻,聽到這樣火辣辣的話,不由一陣手麻腳麻。
胡謙道:“我們能去家里看看嗎?”
婦人道:“走吧,正好家里吃飯了,一起吃吧?!?p> 郭宇道:“不用,不用,我們就去看看。”
于是幾人一起到了柱子家,由婦人領(lǐng)著到了二青的狗窩。
胡謙只掃了一眼,便立即確定下來,這二青已然成精,郭正一的事情就是她干的。
只不過她似乎是知道闖了禍,已然逃了。
胡謙皺了皺眉頭,俯身在狗窩了看了看。
忽地從干草之中看到一張皺成一團的紙條。
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是:
楚客欲聽瑤瑟怨,七橋深夜月明時。
胡謙和郭宇一望,立即愣在當(dāng)場。
七橋,深夜,月明時。
這是一個地點和時間!
兩人立即往郭家走去,然而才到門口,忽聽屋里亂哄哄的。
不過時,杜健知奔出門外。
胡謙道:“怎么回事?”
杜健知道:“正一他飛走了!”
胡謙一愣,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健知喘了口氣,“你們走了沒多久,正一忽然醒了,然后生出好大力氣,不僅從床上掙脫開,更是三兩步跑到院子里,接著像狗一樣,猛地一跳,跳出院墻,就不見了。”
兩人趕緊跑到屋里,見郭正一果然不見了。
郭剛?cè)驼坏哪赣H以及幾個仆人都追了出去,可是郭正一跑得猶如獵狗,誰也追不上。
胡謙對郭宇道:“走,去七橋!”
從離開醉仙樓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好幾個時辰,現(xiàn)在天色漸晚,然而一眾人卻都沒有任何疲憊。
杜健知見胡謙似乎有所發(fā)現(xiàn),不由問道:“敬恭!你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胡謙道:“去了七橋就知道!”
于是胡謙、郭宇、杜健知三人匆匆出城往七橋而去,其他人擔(dān)心回來的晚,城門關(guān)了進(jìn)不來,就沒跟著去。
至于這所謂的七橋,則是城南七里外的一個地方。
這里本來有個七根木樁打的浮橋,后來河流干涸,橋也沒了,但是說起這個地方,大家還是叫它七橋。
夜?jié)u漸深了,雖然胡謙三人在下風(fēng)口筑了雪窩子擋風(fēng),可是時間一長,還是凍得絲絲呵呵的。
胡謙低聲道:“不要出聲,如果沒猜測,那二青應(yīng)該要出來了?!?p> 話音未落,就見不遠(yuǎn)處的雪地上,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緩步從暗處出現(xiàn)。
她背對著胡謙三人,長長的青絲垂至腰間,倩影玉立,宛若仙子一般。
杜健知輕聲道:“這定然是個絕色女子,可惜看不到她的臉?!?p> 正在此時,那女子低垂的雙手忽地向后反轉(zhuǎn),兩只手伸到后腦勺,緩緩撥開濃厚的頭發(fā),露出一張慘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