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意外總比幸福更早來臨
楊斌晃悠悠坐在開往燕京的綠皮車上,精神有點恍惚。退學(xué)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得已的決定。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jīng)很成熟,可是,真正坐在車上的時候,卻感覺還是那么茫然。
“爸,我們?nèi)J干嗎?”
“去工地打工,這是你姨夫介紹的貨。我給小超市拉貨送貨,一個月能掙六千。你人家打下手卸貨,一個月一千五?!睏畋蟀职终f。
就這樣,楊斌開始了他在BJ的打工生活。比起前幾天,他瘦了,也曬得更黑了。但是當(dāng)他拿到月底那一千五的薪水,他由衷地發(fā)自內(nèi)心地開心。
楊斌和他爸合租了一個離工地不遠的平房出租屋,只有七八平米。房間白天黑乎乎的,只有一個半尺高的窗戶能透過些許微光。楊斌每天累了一天,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的時候,是他一天最幸福的時候。
楊斌臨睡前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翻朋友圈,看李思羽發(fā)的羽毛球訓(xùn)練或者比賽的照片。
“這樣的日子也還不錯?”他想?;蛟S,幸福就在平淡的生活點滴中吧。
“楊斌,你快出來,你爸爸出事了!”工友老張匆匆來到楊斌的出租屋前,在門口喊。
“怎么回事!”楊斌趕緊從木板床爬起來,天色比較早只有晚上8點多,但是出租屋實在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所以楊斌回家基本都是躺著。
“你爸剛才給人搬東西的時候,被旁邊送快遞的摩托車撞了。你趕緊去看看?!崩蠌堈f。
楊斌趕到現(xiàn)場,看到他爸正在地上躺著,痛苦地蜷著身子動不了,旁邊凌亂散落著被撞開的集裝箱里的東西。楊斌看到現(xiàn)場,吁了口氣。還好,這場面比他預(yù)料的情況好點。他爸雖然被撞的不輕,但還沒有頭破血流??礃幼?,是在搬東西的時候被撞飛了,有可能小臂骨折。
“沒事沒事。”楊斌爸爸看見楊斌說,努力掙扎著想爬起來。但是沒能成功。
“爸,撞人的人呢?”楊斌問。
“那個年輕人撞了人就跑了,我喊他他沒停,我也追不上。”楊斌爸平躺地上說:“年輕人在外打工也不容易,讓他走吧?!?p> “爸,我送您去醫(yī)院?!睏畋笳f,然后準(zhǔn)備攔路上出租車。
楊斌爸爸一瞪眼:“你說什么呢!我這點傷去什么醫(yī)院干嘛。一天光住院費就好幾百,你趕緊扶我回咱屋子里?!?p> 楊斌半背半攙半拖地把他爸挪回了出租屋。楊斌老爸讓楊斌找了個木板,自己把胳膊綁上了繃帶。倆人躺床上開始算賬。
“兒子啊,我這個月可能沒法出去工作了。你下個月收入是一千五,咱倆上個月的工資是七千五。給你媽郵寄回去五千治病,還剩三千?!睏畋蟀终f。
“房屋租金是一個月一千三,兩個月是兩千六。兩個月咱倆還剩余四百飯錢。每天只能饅頭咸菜了。”楊斌爸接著說:“還好,平房的租金都是月付。不然咱倆房錢都付不起了”。他說完干笑了兩聲。
“要不,我和我奶奶說,你撞著了。”楊斌皺皺眉說:“這個月少給媽郵寄伍佰?”倆大男人倆月四百元生活費,就算是吃饅頭估計都吃不飽。楊斌心里明白的很。他明白父親表面上輕松,其實撞的一點都不輕。只是自己咬牙不去醫(yī)院罷了。何況只吃饅頭也不利于他身體的恢復(fù)。
“噓......”楊斌爸嘴唇上比劃了下,不讓楊斌接著說下去:“你說什么呢。這多大的事,還敢讓你奶奶知道?這要讓她知道,她再來BJ,這家伙可不得了,她還不把房給拆了?!睏畋蟀诸D了頓,接著說:“而且你媽還病著,咱倆不能讓她在家里不放心......總之你給我少點事啊。就這么定了,趕快買饅頭去,你爹我餓了?!?p> 楊斌出去買饅頭,路上開始合計。
一個饅頭五毛,兩個就是一元。一天一個人5個饅頭,就是5元錢。一個月是三十天,饅頭錢是一百五十元。兩個月是三百元。
咸菜兩塊錢一兩,一天吃二兩是4元,一個月是一百二十元,兩個月是兩百四十元。
還少一百多塊錢。咸菜是大頭。楊斌買了饅頭自己在路上干啃了兩個,沒吃咸菜。因為沒有水,楊斌被噎得直翻白眼??磥砘炀┏钦娌蝗菀?。楊斌翻著白眼心想。
“爸,你趕緊吃吧,我路上吃了?!睏畋蠡氐郊遥严滩撕宛z頭放下,對他爸說:“對了,我給您燒點熱水喝”。楊斌說完,突然心中一凜,他和父親剛才算賬,都沒有計算水費和電費!如果算上水電費,倆人剩余的錢怎么都熬不下來了。
040 zao動的青春
每天是單調(diào)而固定的起床訓(xùn)練、上學(xué)、練球、打球。林陽說我水平進步了很多,我自己沒太大感覺。至少從阿曾身上,我沒有感覺得分更加容易。
偶然我會想,楊斌在哪個城市?他現(xiàn)在正在干什么?是否還打羽毛球呢?
我只能猜測出最后一個答案。可是一想到他不會再打羽毛球,我心中便忍不住煩躁和惱火。但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不想。
阿曾還是那樣傻傻的樣子,還是會在課余偷偷站到我身后??匆娢野l(fā)呆,便突然大喝一聲:“倒拔楊從柳!”把我從腳到頭翻過來。
阿曾的身體比以前更壯實了,我的腦袋被他倒立豎在他的腿間的關(guān)鍵部位附近,我感受到了少年的滾燙伴隨著一些泥土和青草的氣息。不知道這廝是不是沒洗內(nèi)褲。
我有些窘迫又感覺到身體有些僵硬。于是掙扎:“趕緊放我下來!”
阿曾哈哈大笑。我胡亂地說話掩蓋自己的慌張:“什么倒拔楊從柳,是倒拔垂楊柳?!?p> 阿曾繼續(xù)笑:“那樣念著不方便嘛。昊子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思春了。你的臉怎么這么紅?!?p> 看著阿曾壯實的身體,我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小溪圓圓的臉蛋和頭上扎著的馬尾辮,以及她在奶茶店嘟著嘴喝奶茶的樣子。
“昊哥哥,你真好看......”我記得小溪這么說過。我傻笑起來,臉上帶著一絲溫柔。
“昊子,昊子你怎么了。”阿曾兩手抓著我的肩膀猛晃。
啊哈,我沒怎么。我感覺我要和小溪談戀愛。我忽然感覺她是愛我的。我拔腿就跑。阿曾在后面不知所以然。
小溪居然在隔壁李雪的教室。我過去的時候倆人有說有笑。
“所以啊,那個動羽俱樂部真的很有趣呢?!毙∠獙钛┱f:“你有空一定要來哦。”
“可是我已經(jīng)和于方方學(xué)長說我不去打球了。”李雪說。
“沒事的,現(xiàn)在我們每天打完球都吃好吃的。你不來就虧大了啊。”小溪說。
“我最近好像又變胖了?!崩钛┩腥伎迹骸安贿^運動完再吃應(yīng)該不會變太胖?!?p> “小溪你出來一下啊?!蔽以诮淌彝饷婧靶∠?p> “昊哥哥......”小溪眼睛一亮就跑了出來。身后的李雪呆了呆,表情有點失望。
“昊哥哥,你找我什么事?”小溪問我。
“你跟我來?!蔽依∠艿讲賵雠赃叺囊慌虐讞顦涞紫?。阿曾也跟著也過來了:“昊子你干嘛啊。”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把小溪拽到我身邊,閉著眼睛突然對小溪親了一口。這狀況比較突然,阿曾和小溪都反應(yīng)過來,小溪就已經(jīng)被我親了。
“小溪,我們戀愛吧。”我深情地凝望這小溪說。
小溪呆了十秒鐘,忽然尖叫:“?。。。。。?!”樹枝一陣抖動,飄下了幾片樹葉掉在我和小溪頭上,一片樹葉還刮到了小溪的鼻子。
“你這個流氓,你奪走了我的第yi次。嗚嗚......”小溪哭了起來:“我是不是會懷孕?!?p> 我腦海浮現(xiàn)出了小溪抱著一個嬰兒喂奶的場景,也有點頭大:“小溪你不要哭,我會對你負責(zé)的。”
阿曾也在旁邊安慰小溪:“小溪不要怕,我也會對你負責(zé)的?!?p> 小溪嗚嗚地說:“你對我負責(zé)什么,你又沒有親我?!?p> 阿曾呆了一下,想了想,然后走到我和小溪中間,對著小溪的臉也親了一下:“我一定會對你負責(zé)的,就算昊子不要你我也要你。這下你不怕了吧?!?p> 小溪還在抽噎:“可是,可是我媽說,我是小時候從垃圾堆撿來的。我都不知道我親媽在哪里。嗚嗚......”
阿曾眼睛一亮:“沒關(guān)系,我小時候也是垃圾堆撿來的啊。”
我沉思,沒有說話。不過......似乎我的身世也類似?我記得父母似乎都和我說過。那么,我和阿曾以及小溪是不是會是親兄妹?那我就不能娶小溪了。
我又仔細看了看小溪的臉,臉上掛著淚珠的臉,似乎不太好看。我真的要對她負責(zé)嗎?
我好像有點后悔。
不管了,反正我已經(jīng)奪走了小溪的第yi次。那我就要對小溪負責(zé)。
自那天以后,小溪對我似乎更加溫柔了很多。她看向我的眼光似乎充滿了深情。每次都讓我不敢對視地躲開。而阿曾則和我完全不一樣,他看小溪的神色就像是小溪在看我。
“別鬧,真孩子氣?!碑?dāng)阿曾試圖再給我來個倒拔垂楊柳的時候,我推開他的手,莫名有些發(fā)脾氣。
阿曾悻悻地走開,很不開心。
我也不懂我為什么惱火。反正就是,嗯,看什么都不開心。
白晃晃的太陽在沒一絲云的天空尷尬地掛著,學(xué)校的地上干凈的像是有潔癖的少女鋪平的床單。一群不懂事的小學(xué)生在嘰嘰喳喳地談著些毫無營養(yǎng)的話題,小溪在課桌上用眼睛余光偷偷看著我,傻瓜一樣咬著筆帽,以為我沒有看見她。
這個世界好無聊,真不知怎么才能找些樂子。
還有小溪這個丫頭,萬一真給我生個孩子就麻煩了。我得想辦法讓她打掉我們的孩子。
可是......
我腦子里胡七亂八地想著。李思羽朝我走了過來。手里貌似拿著什么東西。
“學(xué)長.....”我吶吶地朝著李思羽打招呼,心不在焉。
“怎么了,還在不開心呢?”李思羽以為我還在想楊斌。卻不料重色輕友的我現(xiàn)在想的是我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打掉的問題。
“嗯,哦......”我嘴里胡亂的答應(yīng)著:“學(xué)長你過來找我嗎?”
李思羽晃晃手中的兩張紙片:“猜猜這是什么?”
“電影票?”好像不是,紙片似乎有點大。
李思羽把抽中的兩張球賽門票取了一張鄭重塞給我:“大師賽的門票。怎么樣?!?p> “學(xué)長,你真好?!蔽壹?。
我將孩子的事情暫時放在了一邊。
李思羽嘿嘿一笑:“......所以我答應(yīng)過楊斌的啊,我要對你負責(zé)的?!?p> 我感覺尾巴骨上有寒風(fēng)飄過的感覺,忽然想起了小溪。我偷偷瞄了教室一眼,小溪正托著腮,看著我看向她,嫣然一笑。
她的笑容讓我想起了被她掛著兩筒鼻涕追殺的不堪回首童年。我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