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味八喜
等顏絨到教室的時候,吳偉正在高談闊論當(dāng)今格局,提出經(jīng)紀(jì)人都是站在經(jīng)濟角度考慮問題的,沒有道德。
顏絨算算,自己也算是半個經(jīng)濟人了吧。
“欸,話說段沂的情書照片你怎么沒傳上來?”吳夢瑤將小干事發(fā)過來的圖又看了看,“你們這情書還是合作完成的?”
合個屁。
段沂壓根就沒有給自己情書。
說起來這算不算的上是一個預(yù)兆,自己給他禮物給他情書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結(jié)果就換回人家連任務(wù)都不給你完成。
越想越氣。
她這個學(xué)經(jīng)濟學(xué)的,做事還真是一點都不經(jīng)濟。
原本抽書的手頓了頓,看了眼吳偉,越發(fā)覺得沒有心情,拎起包就伏地走了。
吳夢瑤:……
這就是來走個過場的?
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心情還是蔫蔫兒的,肚子卻嘰里咕嚕的叫喚——
一個鯉魚打挺,她挎上包出了門。
翻墻,吃飯。
手機叮咚一聲,是很久之前報名的morning call 活動,信息里面包含了對方的手機號以及每天打卡時間。
活動很開放,純粹就是為了互相監(jiān)督,沒有賽制選擇。
她單手回了個復(fù)。
顏絨咬了口甜不辣,嘴巴塞得滿滿的,一口一口咬著,坐在公園椅上看街道上人來人往。
不遠處有條流浪狗被早餐店店主潑了一盆水,略微有些長的毛發(fā)被打濕了好大一塊,狗子蔫了吧唧,垂著尾巴,連最起碼的躲避都忘了。
頭卻還是抬起看向包子店老板——
它在等著施舍。
還真是鍥而不舍。
顏絨將小狗喚過來,撈出自己杯子里剩下的丸子,一個一個戳給它,撐著腦袋看它吃得歡。
還真是好打發(fā)。
風(fēng)涼颼颼的,吹的人越發(fā)的昏昏欲睡。
“每次來垃圾街都能遇見你?!?p> 顏絨抬眼。
林森將一頭粉色的頭發(fā)染回到了黑色,劉海還是細(xì)細(xì)碎碎的,丹鳳眼還是要露不露的,看著有點慎得慌。
她懶的排斥他了。
“你那個假男友呢?”
顏絨聳聳肩,沒回話,懶得搭理。
“顏顏,我覺得你應(yīng)該給我個機會解釋?!绷稚榱酥凰芰洗鼔|在地上,隨意的坐下來,保持著仰視的動作。
“我跟陳霧,真的沒機會走下去了?!?p> 管你有沒有機會,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顏絨抽了抽鼻子,有些難過。
流浪狗已經(jīng)吃完了丸子,晃著尾巴坐下來看她。
林森也看她。
顏絨被看的有些煩躁,又隱隱覺得好笑。
晃晃手,打發(fā)了流浪狗,轉(zhuǎn)而看向林森。
“你說吧,我聽?!?p> 聽是可以聽的,信是不會信的。
顏絨將散落的頭發(fā)重新扎了扎,挽成一個小小的揪,露出兩只白皙的耳朵。
風(fēng)細(xì)細(xì)的垂著,劉海慢悠悠的晃著。
“陳霧的占有欲很強?!?p> 呵,這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陳霧跑理科樓跑的并不勤快。
“你不信,我知道。”林森打開一聽啤酒,遞給她,“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注意。”
顏絨接過他遞過來的啤酒,抿了小小的一口——
上次的醉酒經(jīng)歷告訴她,小姑娘家家的,還是要注意一點分寸。
來來往往的人,或多或少將目光放到他們兩人身上,太奇怪了,一個坐地上一個坐椅子上,好像是上級審案似的。
“每天的飯,我必須要跟她一起吃,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稍微遲那么一些她都疑神疑鬼的。”
顏絨冷冷地掃過來,扯扯嘴角:“不想和你女朋友吃飯,不想和你女朋友一起放學(xué),那你想和誰?我原以為你就是不懂得從一而終,現(xiàn)在看來,你還是個妥妥的甘蔗男啊?!?p> “說你甘蔗男,都侮辱了甘蔗。”她又補充道。
林森捏著啤酒罐的手青筋暴起,手上使了勁,易拉罐被捏的變形,啤酒從上面的小口滲出來,澆了他一手。
“周末的時候,你畫畫,我們出去約會,不是正常的約會?!彼ы?,“她會挑一個咖啡館,坐一整天,不干別的,單純的看著我?!?p> 毛骨悚然。
“不看你你還希望她看誰?”顏絨越發(fā)覺得好笑,“你難不成還希望她看看別的男孩子?”
“然后她會問我,一整周跟誰說了什么,跟誰做了什么。”
這也很正常啊。
顏絨已經(jīng)不想跟他多說話,往嘴里猛灌了一口啤酒,將易拉罐丟進垃圾桶里:“你就是想分手而已,找什么理由呢?”
“而且,我覺得她只是需要安全感。”顏絨站直了身,挺直了背,“你可能一直不屑于給的安全感。”
風(fēng)太涼了。
她拆掉了頭發(fā),長發(fā)散落在肩上,遮住了精致的鎖骨,整個人變得又頹又喪:“我一直覺得,你們會結(jié)婚的?!?p> 每一次陳霧說起他們兩個的時候,嘴角帶笑,眉眼帶光,然后帶著十七八歲女生的害羞,想象未來的生活。
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說好了,顏絨要當(dāng)伴娘的,說好了顏絨要當(dāng)干媽的,說好了,婚禮現(xiàn)場要讓林森唱征服的。
什么都說好了的呀。
結(jié)果,分手,遠走,失聯(lián)。
死亡。
“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說過不希望我和你往來?!绷稚脨赖淖チ税杨^發(fā),手里的易拉罐被他砸到遠處。
哐當(dāng)一聲,久久環(huán)繞。
顏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或許還是翻了墻進來的吧。
手機震動了好幾下,她也沒管,將腦袋塞進被子里,做鴕鳥狀。
寢室里很安靜,有男朋友的跟男朋友出去玩兒了,沒男朋友的跟追求者出去玩兒了。
哦,追求者還是她表弟。
所有的人都有同伴。
林森的話還環(huán)繞在自己耳邊。
“她說沒有純友誼,我對你一定有好感,出于禮貌以及道德,我應(yīng)該會直接跟你攤牌讓你走遠些?!?p> “她說,不是她粘人,只是所有的曖昧,都是從哥哥妹妹師傅徒弟開始的?!?p> “我不愿意,她就鬧?!?p> “即便我減少跟你的往來,但還是沒有任何作用,她會偷偷來教室,看我在做什么,如果我恰巧跟你說話,那就一直鬧。”
后面的話,顏絨想不起來了。
可是,陳霧真的一點跡象都沒有。
除了三個人同框的時間越來越少,另外的都很好。
他們周末會來接她下課,被大肚子教導(dǎo)主任拖著走的時候會偷偷地趴在辦公室門口暗戳戳的聽墻角,有時候三個人一起走,她跟林森打鬧的時候,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來。
是林森新想的花樣嗎?
手機開始持續(xù)的震動。
顏絨將頭從被子里探出來,摸過手機看來電顯示。
是段沂。
她按了靜音。
又把頭埋回了被子里。
沒過一會兒,宿舍門砰地一聲從外面打開,吳夢瑤咋咋呼呼的聲音傳進來。
“顏寶,你在寢室嗎!”
“……”
“顏寶!”
“嗯。”很輕微的應(yīng)聲。
吳夢瑤蹭蹭蹭沖上顏絨的床,掀起簾子,將光亮透進去。
顏絨拱了拱身子。
“你生什么氣呢?”
見她沒回應(yīng),吳夢瑤氣急狠狠拍了她屁股一下,“快下樓去,段沂找你呢?!?p> “有個屁的事?!鳖伣q脾氣上來,弓著身子坐起,頭發(fā)散亂,蓬頭垢面的,“早點給我滾蛋。”
吳夢瑤:……
“反正我話帶到了。”她將兩片簾子都拉開,“大晚上的裝什么神弄什么鬼?!?p> “對了,他說你不下去,就是你的損失?!?p> 顏絨:……
抓過手機,扯了雙拖鞋,踢踏踢踏慢悠悠往樓下走。
她連頭發(fā)都沒有梳一下,長長的卷發(fā)因為剛剛過于暴躁的鉆進被子而顯得越發(fā)的毛躁。
其實仔細(xì)想想,女為悅己者容,她的確沒必要梳頭發(fā)。
想著又抓了兩把頭發(fā),讓它看起來稍微顯得正常些。
剛到樓下,就看見段沂正一臉笑意的倚在宿管阿姨的“吧臺”前,笑嘻嘻的嘴里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把那些就喜歡小姑娘小伙子調(diào)戲的阿姨一個個逗得花枝亂顫。
侃天侃地的。
段沂一見到她,笑的更高興了。
兩個人去了宿舍樓外。
“什么事?”
“你今天怎么去醫(yī)務(wù)室了?”段沂彎下腰,歪著頭看她。
顏絨把臉垂得低低的,盯著自己的腳趾頭看的起勁。
“吃飽了撐的去的?!彼吡颂呱磉叺粝碌穆淙~。
秋天真的已經(jīng)到了。
冬天也要來了。
“那你現(xiàn)在還撐嗎?”
顏絨:……
近乎咬牙切齒:“撐,撐死了?!?p> 喜歡真的讓一個人變得神經(jīng)質(zhì)。
顏絨抬頭看天,夜很黑。
腦袋里不自覺的就開始單曲循環(huán):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你有我有全都有??!
臉蛋上一陣冰涼的觸感。
顏絨縮了縮臉,察覺到段沂將什么東西按在自己的臉上,越發(fā)的煩躁。
“什么東西啊。”
“喏,送你的?!彼麑⒁缓斜苛苓f上來,“心情不好就吃甜的唄?!?p> 心情不好的原因你知不知道啊,你這是打了一巴掌還給一顆糖吃啊。
“八喜?”
段沂:“香草味的?!?p> 哦。
“今天我在食堂看見你了,你都沒跟我打個招呼啊?!?p> 呵,打個屁招呼。
“顧岱岳今天帶他女朋友來給我們見見?!?p> “他女朋友?”
“就今天穿墨綠色襯衫的姑娘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訕訕:“香草味八喜啊,很好吃的。”
微觀經(jīng)濟學(xué)
顏寶:吃醋。 段爺:那是人家女朋友。 顏寶:八喜很不錯很好吃。 段爺:我也想要個女朋友啊。 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