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府邸深處的幽僻房間內(nèi),一縷又一縷乳白色的熱氣自陳宇體內(nèi)擴(kuò)散而出。
雙眸闔閉,陳宇盤膝坐在散發(fā)淡淡清香的床褥之上,正在調(diào)動罡氣,按照華陽訣的方法自散功力。
整個房間內(nèi),大量乳白色的熱氣彌漫,好似仙氣氤氳。
深夜下,月光皎潔,萬籟俱寂。
府邸的另一頭,水聲嘩啦。
九天圣姬們,正在服侍幻音坊的女帝沐浴更衣。
自從被萬毒窟的巫王種下夢魘蠱后,這段時日李茂貞等人夜不能寐,已經(jīng)許久沒有如此輕松愜意的日子。
尤其是經(jīng)受四諦四圣咒這般佛家經(jīng)文洗滌的李茂貞,此刻更是感覺到內(nèi)心澄澈,古井不波。
此刻,正裸露著香肩,在桃花水露中微抬玉手,看著股股流水沿著自己玉臂滑下,水汽蒸騰。
無人注意間,陳宇所在的房間周圍,不知從何時開始出現(xiàn)了細(xì)微的響動。
陰暗潮濕的水潭旁,一條花紋小蛇噴吐著信子,抬起頭看了看陳宇的方向,旋即順著紅漆房梁攀爬而去。
“喀啦喀啦?!?p> 土壤之內(nèi),一只只漆黑的厚殼甲蟲鉆出,慢吞吞地來到陳宇房門之前,沿著門縫一鉆而過。
朦朧月光下,一道身體纖細(xì)的黑影快速掠過屋檐,最終落在了陳宇房間的屋檐之上。
這是一只通體橘黃的山貓,背部生有奇異的黑色斑紋。
一條細(xì)長的尾巴來回晃動,扒開屋瓦,將冒出的一縷乳白之氣吸入,其臉上竟是露出擬人般的愜意神情。
房間之內(nèi),陳宇不知疲倦地自散功力,讓自己的修為逐漸消散。
大量的乳白之氣自他的體內(nèi)散出,但卻并未立即消融天地,而是化作氤氳的霧氣升騰。
這種霧氣,對平日隱藏在鳳翔府邸的萬物生靈,都似乎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吱呀。”
陳宇的房門被悄然推開一道縫隙。
一只山貓輕悄悄地踏入房間,看了一旁聚集的甲蟲,又抬頭看了看房梁上的小蛇,最終來到陳宇腳下趴了下來。
各種各樣的生靈逐漸在陳宇的房間之內(nèi)匯聚,各占一方領(lǐng)地,互不侵犯。
它們?nèi)及察o地沐浴在氤氳霧氣中,似乎從中正在獲得莫大的好處。
不多時,整個房間內(nèi),便已然被各類常見的飛禽走獸擠滿,甚至有一只自山林晚來的豺狼,無奈之下,只能委屈地蹲在了房門處。
雄渾的罡氣按照華陽訣運轉(zhuǎn)周天,循序漸進(jìn)地散去陳宇的修為內(nèi)力。
這部功法經(jīng)過神醫(yī)扁鵲與其摯友的合創(chuàng),共需散功三次,重修三次方可大成。
第一次散功,修為的跌落幅度最大。
很多本身修為淺薄之人修習(xí)華陽訣,往往便是在這第一次散功,便是直接耗去了全部修為。
真要說起來,這部華陽訣,真正適合的,還是那些內(nèi)力修為無比深厚之人。
對此,許多妄圖尋走捷徑的人并不知曉,反而是落得個修為散盡不復(fù)來的凄慘下場。
聚氣凝神修煉整整一個時辰,陳宇的體內(nèi)不斷冒出大量乳白霧氣,被床榻前方的眾多生靈吸納。
然而縱使如此,陳宇的修為仍舊卡在了開脈境界的門檻邊緣,竟然無法徹底退到出凡境界!
其中緣由,便是陳宇本身已有八斗之氣,道基本就異常穩(wěn)固。
故而想要退下開脈境界,反而不如尋常之人那般容易。
本來,在這華陽訣后,理應(yīng)還應(yīng)有一篇華陽針法,專門為了那些江湖高手之人散功所用。
但是陳宇所得到的書冊中,有關(guān)華陽針法的部分卻是缺失了。
無奈,沒有了華陽針法,陳宇也只能耐著性子慢慢磨耗。
此刻,李茂貞在九天圣姬的服飾下,沐浴更衣,已然重新恢復(fù)到了幻音坊女帝的妝容。
只見其冰肌玉骨,略施粉黛,身著紫紅繁華錦裙,香肩袒露。
筆直修長的大腿隨著蓮步慢行,而在裙擺中若隱若現(xiàn),露出大片雪白,勾人欲念。
“走吧,該去好好向那朱友貞道謝一番了?!闭苏文樕系膴y容,李茂貞貝齒微張,輕聲道。
聞言,身后的一眾九天圣姬全都是掩面嬉笑,似乎還在暗自私聊著女帝身陷幻相時的嬌羞身軟的模樣。
將眾圣姬的竊竊笑聲聽在耳里,李茂貞耳根微紅,回頭瞪了眾女一眼,這才令竊笑之音戛然而止。
就在李茂貞領(lǐng)著眾圣姬沖著陳宇的房間行去時,石瑤也是悄然潛入了鳳翔府邸。
只見其易容成幻音坊的一名侍女,自廚房行出,托著一盤酒菜,美眸中噙著一抹冷光,沖著陳宇的房間行去。
有了不良帥袁天罡賜下的華陽針,縱使陳宇的修為高于自己,石瑤也能淡然應(yīng)對。
“有了這套華陽針法,待我散盡朱友貞的全身功力,就是神仙來了,也難救他!”
想到這里,石瑤不由得嘴角含笑,纖長的玉指當(dāng)即摸了摸被其隱藏在托盤之下的一套華陽針。
朦朧月色下,石瑤托著一盤酒菜,迅速向著陳宇的房間行去。
來到陳宇緊閉的房門之前,石瑤輕手敲了敲房門,眼見無人答應(yīng),柳眉微皺,便是輕手推開了兩扇木門。
然后…
她便瞧見了這輩子最難以忘懷的畫面!
只見并不算多么寬敞的房間內(nèi),竟是全部擠滿了各類爬蛇昆蟲,飛禽走獸。
當(dāng)她推開房門的剎那,無數(shù)雙眸子瞬間匯聚到她的身上,像是被人驚擾了它們的好事,寒芒凌冽。
其中,就在她的玉手之下,一只宛如家犬蹲在地上的豺狼,雙眼幽綠,正發(fā)出懾人的寒光,緊緊地盯著自己!
石瑤的腦海瞬間一片空白,整個身子都是因此而僵硬在了原地。
“咕…”
然而,當(dāng)一陣沉悶如雷的低吼,自眼前豺狼的喉中傳來時,石瑤的俏臉?biāo)查g一變,當(dāng)即便是腳尖點地,身子迅速地倒飛出去。
“吼嗷!”
“嘶…”
“唳!”
“……”
當(dāng)李茂貞與九天圣姬們來到陳宇房前時,正好看見大量蛇蟲、飛禽和走獸自陳宇房內(nèi)瘋狂涌出,沖著花容失色的石瑤暴虐襲去。
眼見身后那密集無比的生靈,石瑤的俏臉上當(dāng)即毫無血色,嬌軀發(fā)寒,頭皮發(fā)麻,腳下踉蹌更是險些跌倒。
“什么人?!”
望見此幕一陣失神的九天圣姬們,也是很快反應(yīng)過來,紛紛手持樂器,沖著不遠(yuǎn)處的石瑤攻去。
琴瑟和鳴,陣陣音波宛如潮水激蕩,沖著石瑤狠狠撞去。
身后,數(shù)只飛禽雙翅一振,勁風(fēng)呼嘯間,探出雙爪,沖著石瑤的雙肩狠狠一撕。
幾道敏捷的身形于假山之間閃動,迅速來到石瑤身后,張開鋒利的獠牙與獸爪,徑直沖著對方的大腿撲咬而上。
其后,無數(shù)花紋小蛇與足類昆蟲也正相繼而至…
“噗!”
一道道血水飛濺,石瑤臉色慘白,仰天痛喊,整個人跌落在地,豐滿的嬌軀迅速被無數(shù)蛇蟲攀爬而上,當(dāng)即腫起塊塊血斑。
九名圣姬凌空一躍,將慘不忍睹的石瑤圍在中央,音律蕩漾,驚退所有生靈,這才將其自鬼門關(guān)前拉了回來。
只不過如今的她,身上充斥著無數(shù)撲咬、撕裂的傷痕,各類毒素更是深入肌骨,能否存活下來,尚且還是未知數(shù)。
“居然是她…”
眼見所有生靈退散,李茂貞這才邁動玉足,來到石瑤身前,瞳孔微縮,認(rèn)出了對方的身份。
而也就在這時,陳宇慢悠悠地自房間走出,低頭看向那面目全非的石瑤,先是一怔,旋即無奈地?fù)u了搖頭。
偏偏趕在這個時候來刺殺自己,這不是找死么…
翌日清晨,在聽說了昨晚的事情后,蚩夢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眸,叫道:“不會吧,昨晚居然發(fā)生了這么有意思的事情?你們居然都不叫我!”
手持玉笛,蚩夢暗生悶氣。
昨日她吃過晚飯就回房間休憩,一直睡到天亮才醒,想不到居然錯過了那么有意思的畫面,這讓她心里很是郁悶。
此刻,李茂貞領(lǐng)著幾位圣姬正好從大獄回來。
“如何?”喝了口茶水,陳宇淡淡一笑。
李茂貞眼含異色地看了陳宇一眼,紅唇微抿,道:“那石瑤傷勢太重,怕是活不了幾日了?!?p> “不過…我們從她身上發(fā)現(xiàn)了這個。”
說罷,李茂貞命令多聞天將華陽針和記載著華陽針法的絹布放在了陳宇身前,道:“恐怕那石瑤來此,就是為了用華陽針法散去你的修為內(nèi)力,然后取你性命?!?p> “華陽針法?!”
聞言,陳宇陡然挺直了身子,將眼前的絹布放在眼前細(xì)細(xì)審視,怔了片刻后,便是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想他昨日一晚苦練華陽訣,依舊沒能順利退下開脈境,正是因為缺少了這華陽針法。
為此自己正在頭痛間,誰能料到這石瑤倒是乖乖地將這華陽針法給送上門來,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
“原來朱公子昨晚是在修煉華陽訣!”
聽見陳宇真的有意修煉這門古怪功法,九天圣姬以及李茂貞的俏臉上,都是涌上一抹驚容。
她們可從未聽說,修煉這門功法,還能招引來如此之多的蛇蟲獸禽。
對此,陳宇自己也覺得頗為意外。
一想起昨夜里的那種異相,眾女便是感覺宛如夢境一場,是如此的不切實際。
最終,她們也只能對視一眼,旋即眸泛異彩,不住地打量起眼前的青年,心思各異。
“這就是大梁的天子么…”
一雙雙美眸的注視下,有人心中不由如此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