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
一只小花貓從垃圾桶里竄了出來,軟糯的叫聲透過層層靜謐傳遞到紅墳耳朵里如驚雷般。
酣醉的人兒“噌”得一下轉(zhuǎn)過頭來,兩眼放出駭人的光。
“喵?”小貓兒歪了歪腦袋。
“今天的晚餐,就決定是你了,小東西!”萬怨之祖再也控制不住捕食的原始欲望,踩著趔趄的腳步靠近小花貓。
“喵!”終于看懂了這個所謂人類眼里名為“捕獵”的光線,小花貓炸起毛,迅速逃離了垃圾桶,跑向了馬路中央。
“別跑!”撲了空的紅墳轉(zhuǎn)身速度實在不如長了尾巴的動物,胡亂擦了擦臉上的菜葉朝馬路上追去。
偏僻的小路是躲避粉絲最佳的路線,某位大明星的保姆車司機難得感受到暢通無阻的快感,踩著五十碼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
“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這次的這部劇對你會不會有影響?”劉雅梅心疼地望向窩在座位里長發(fā)翩翩的少年,他隨著車輛的顛簸而顛簸,眉宇間收拾不凈的疲憊,劇組收工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凌晨,劉雅梅趕到的時候,他甚至沒來得及卸妝就趴在導(dǎo)演身后的工作桌上睡著了,后來迷迷糊糊上了車,渾然沒顧得上這一身古裝行頭。
少年無神地望向窗外,倦怠開口:“你接都接了?!毖韵轮獾陌敕重?zé)怪被他很好的藏匿起來,當(dāng)中有多少無奈他不想多說,也懶得說,從小到大拍的戲,接的活動,幾乎都是公司的決定,即使到現(xiàn)在,娛樂圈盛傳他坐擁無數(shù)資源,實際上他卻根本無從自主,公司上層總以他還小這個理由,駁回一切。
劉雅梅自責(zé)之余輕輕嘆息:“你高考這段時間不能完全銷聲匿跡,觀眾,粉絲她們信誓旦旦說著要等你,可你別忘了,她們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健忘的人,與你同齡的這一批孩子現(xiàn)在混得都不差,公司又繼續(xù)在培養(yǎng)新人,你若不進,必然會退……”慣例,少年又再次在自己的苦口婆心中蹙起了眉,可劉雅梅沒有放過他,繼續(xù)說:“一旦在娛樂圈火了,就必須要比從前更加廢寢忘食,就像一只射出去的箭,根本沒有回頭路,因為那些人山人海,那些簇擁歡呼,不是白來的,你必須要比從前更優(yōu)秀,才能留得住那些見異思遷的粉絲。”
“……”少年閉起眼睛,長睫微顫,沉默了半晌,最后重重嘆息:“我知道。”這次的戲是仙俠類小說改編,大IP,少年冒險的玄幻故事里,總少不了漫天的威亞,少不了武打動作,他是正處年少,也有大人們說的青春活力,可也有用完的那一刻,比如本來好好的在劇組里拍著戲,卻又被公司安排到了各大電視臺的綜藝里露臉,于是他不得不在劇組以及各大城市之間來回飛,也有的攝制組跑到了國外錄制,那么他也得跟上……單薄的身體,在穿上最小號的戲服時,連道具師傅都驚嘆他纖細的腰身。
劉雅梅視線飄過俊美少年面上被粉底遮掩了些許的痕跡,忽而想起自家崽兒在試戲時暴露在導(dǎo)演編劇面前,臉上各色的淤青,那天真把她嚇得夠嗆,可也正是這些傷口,讓他贏得了這部大制作,用導(dǎo)演的話來,明澤也身上有股執(zhí)拗的青春氣息,即便是受傷也只會自己扛著,沖著這點,幾乎與戲中的主角契合,而這部劇的文本作者只說了一句話,“當(dāng)我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我書里的北辰仇活了?!庇袝r候,劉雅梅不得不感嘆,自家這只崽兒在事業(yè)道路上令人妒忌的順風(fēng)順水。
該問的還是要問的,這孩子是不是在學(xué)校跟人打架了?“對了,你臉上的傷……到底怎么來的?是不是在學(xué)校……”之前一直沉默,現(xiàn)在該回答她了吧?
“不是……”
透過車窗,能明顯發(fā)掘少年眼中盤旋的光亮,知明澤也如劉雅梅,怎么會看不出他的隱瞞。
“嘩——!”
“你給我說實——???”劉雅梅繼續(xù)發(fā)問之際,保姆車突然一聲尖銳的剎車,隨之而來的慣性將差點將她甩出座位,同樣震驚的還有身旁的少年。
二人目目相覷。
“咚!——”
剛停下,車頂像是被什么重物給砸到了,緊接著司機以及坐在副駕駛的劉雅梅助理被順著擋風(fēng)玻璃滾落下來的“尸體”嚇得驚聲尖叫起來?!八廊肆恕廊肆恕易菜廊肆恕狈磻?yīng)過來的司機凝視玻璃上彌漫開來的血液,愣在原地瑟瑟發(fā)抖,嘴里重復(fù)著同一句話。
“怎么了?”劉雅梅最先探身前來,亦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她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報警,而是聯(lián)系公司,撥通電話的一剎那,便聽車門被打了開來,“澤也!你回來!澤也!你給我回……喂,柯總,我們這里出來點狀況……”與頂頭上司交涉問題時,劉雅梅顧不得小孩兒的行徑。
火急火燎下車的少年踩著略微蹣跚的步調(diào)靠近車前蓋,僅僅只要一眼,他便認出了四中的校服。
劉雅梅助理急匆匆下車攔住了欲上前查探情況的明澤也,“澤也,澤也,你聽我說,這事兒跟你無關(guān),是肥仔的事情,你趕緊回車里!趕緊的!”
少年側(cè)身躲開助理的推攘,沉著喉間的寒冷道:“肥仔是我的司機,這就是我的事!”那平日里含情脈脈的桃花眸,此時像是鉗了刀片。
“澤也!這事兒你不能攤!”劉雅梅說過,明澤也不能有半點負面新聞,她的助理自然也深諳這個道理,用盡全力阻擋著少年靠近車前蓋。
“滾開!”
一聲嘶啞的怒吼,在空曠的街道來回碰壁,最后消失在了黑夜里。
在車上的劉雅梅與助理同時愣住了。
“啊,沒怎么,不是,不是澤也,沒有什么矛盾……”劉雅梅悻悻給電話那頭的BOSS解釋狀況。
“愣著干什么!過來幫忙!”小西裝,短裙,是個女孩子……少年小心翼翼將黏在擋風(fēng)玻璃上的女孩兒抱了下來,女孩兒額前的鮮血侵染上少年千草色的戲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