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話音一落,禮琛的臉色霎時間就變了。
什么叫……不屬于這里?
禮琛雖然不明白無憂這句話究竟是在表達(dá)什么,但沒來由的心底就升起一陣不安,語氣略微帶著些急切,問道:“憂兒,如何會有這等猜想?”
“只是以說得通為前提的一種...大膽的推測,無聲夢境和有聲夢境應(yīng)當(dāng)是兩個不同的空間,如果那個黑匣子,有著和天眼儀一樣的作用,那么……興許我曾經(jīng),在有聲夢境里,用黑匣子,監(jiān)視著無聲夢境里的人或者是事,可有一點很奇怪,夢到弄霜和雪狐是在黑匣子里,可夢到禮琛當(dāng)年下凡歷劫的事情…又好像不是,就感覺我像是一個旁觀者,實在是難以說得清楚。”
更生一邊認(rèn)真聽著無憂的話,一邊控制著自己的神情,為的是不想被無憂和禮琛看出他此刻的心思。
“好,現(xiàn)在假設(shè)你的推測是成立的,你夢里的所有都能夠解釋得通,因為你不屬于這里所以連玉桑上神都無法探到你在這世間曾有過的痕跡?!?p> “我們現(xiàn)在需要弄明白的,還有三點。”
“有聲夢境究竟在何處?為何你會喪失記憶來到無聲夢境中?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空間,最重要的,也是最離譜的,你夢到的那個真的給你東西的神秘人,會不會是有聲夢境中的人?”
無憂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有關(guān)神秘人的夢境并非是空穴來風(fēng)莫名出現(xiàn)的,按照更生的說法,出現(xiàn)神秘人的這個夢境,興許就正好能夠印證在有聲夢境中能夠用黑匣子來監(jiān)視無聲夢境的推測。
“什...什么?!”禮琛聽得冷汗直冒,他還從未想過,除開他眼下所知的天界,凡界,魔族的失落之地,和神秘的冥界,在這世上,還有一個未知的空間?
而這個未知的空間,有著不同的文化,甚至是可以監(jiān)視到他們的一舉一動,那個空間中的人,僅僅通過無憂的夢境,就能將物品真實地送到無憂手中......
禮琛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
那豈不是,他從出生到現(xiàn)在,對這個世間的所有認(rèn)知,都可能要重新顛覆?!
最令禮琛想不通的,還是師父方才說這段話時,語氣平靜,神色如常,絲毫不為這樣令人驚心駭神的推測所影響,難道是他此刻的修為,與思想,真的已經(jīng)有了極高的造詣?
還是說...一直以智慧而立身的他,極有可能,也是來自那個空間的人?!
想到這里,禮琛當(dāng)下臉色就變了,垂下的眼眸偷瞄了更生一眼,忽而又捕捉到他一派平靜的臉上,眼里那隱隱透出的些許困惑。
似乎是也在暗自為無憂所道之事而費解。
想來興許是自己被大師兄給影響了,竟能對自己的師父起了疑心!
可是......難道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師父是初次遇到連自己都難以解釋的難題,一時緊張卻又不想被無憂和自己看出,怕傳出去了授人笑柄,所以才會有著如此微妙的表現(xiàn)?
禮琛是真的一點也摸不透他的師父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因為更生的戒備心太重了,重到誰都猜不透,他的言行舉止,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刻意的。
托著下巴沉思良久的無憂終于開了口,表示能夠接受更生提出的解釋:“雖然我聽起來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但通過在有聲夢境中的所見,確實不得不令我去相信這世上還有一個神秘的空間?!?p> 更生依舊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笑說:“當(dāng)然這些眼下都只是猜測,并無任何實質(zhì)性的依據(jù)。”
無憂眼中的黯淡逐漸加深:“那我想要恢復(fù)的記憶,是不是已經(jīng)無望了...”
禮琛聽出無憂語氣中的失落,下意識地抬起手輕撫在她的頭上,安慰道:“憂兒莫急,我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p> “是了,該吃吃該喝喝,莫要為已經(jīng)過去的事情來為難當(dāng)下的自己,你來到這里,定有來到這里的理由,有些費盡心思都不能解開的難題,不過是因著時候未到?!?p> 無憂整理好自己此刻心頭那萬般復(fù)雜的情緒,仰頭綻放出一個比花更燦爛的笑容:“無憂明白,謝謝。”
“師父剛出關(guān),想必還有許多要事處理,琛兒暫且就先帶無憂退下了?”
更生放下茶杯,淡淡地嗯了一聲,望著禮琛和無憂離去的背影,原本平靜的臉上愀然變色。
這個沈無憂,究竟是什么來頭?他們究竟在搞什么鬼?難不成...玩到最后,還有個意外彩蛋?
更生抬起眼皮望著頭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詭異十足。
“呵,有趣。”
走了一路,無憂只是微皺著眉頭,一言不發(fā),禮琛想要出聲安慰,卻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他雖無法對無憂想要找回記憶的執(zhí)念感同身受,但至少能體會到,近乎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掌門身上最終卻仍舊懸而未決的無憂,此刻的失落。
“憂兒......”禮琛止住腳步喚她。
無憂仍舊是低著頭,應(yīng)他:“嗯,我在。”
“我有些害怕?!?p> 聽到禮琛這般一說,無憂立刻從自己的情緒中抽回身來,抬頭朝禮琛看去,只見他神色之中略微帶著些無助,盯著自己一字一句道:“我怕如果逼不得已,你會離我而去。”
那一刻無憂真的覺得自己心都快化了,她是真的受不了禮琛在自己跟前偶爾展露出的脆弱的那一面,只恨不得立馬鉆進他的懷中,用最貼近的,密不可分的擁抱來安撫。
但無憂心知禮琛最近,正因著與自己的過分親密,而被師兄弟們誤當(dāng)作了斷袖來看待,眼下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如此做了,怕更是要害得他深陷流言蜚語之中,也就生生抑制住了想要擁抱他的沖動。
“如今在憂兒心里,阿琛才是放在第一位的?!迸d許是此刻的氣氛恰好,無憂說著平時都覺得酸得難以啟齒的話,竟還感覺很不錯。
禮琛的眼睛里霎時像在發(fā)光一樣:“當(dāng)真?”
無憂篤定地點頭:“是?!?p> “那憂兒能否答應(yīng)我,有任何事情,都莫要藏在心里,一定要同我說,好不好?”
“嗯!”無憂沒有猶豫,她知道禮琛想要跟他說什么。
真的很溫柔,也很溫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