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迷茫

　　“……她已經(jīng)失去戰(zhàn)斗力了?！绷_曼醫(yī)生聲音有些低落。

　　眾人收起了武器，沉默地走到瑪爾達(dá)面前。塔拉斯克咆哮了幾聲，似乎是想要阻止月夜一行人靠近它的主人。

　　瑪爾達(dá)靠著塔拉斯克坐在地上，右手捂著腹部的傷口，她的圣杖已經(jīng)被丟在了一邊。她左手摸了塔拉斯克幾下，似乎是在安撫它?！啊@樣啊。只能到此為止了呢?！?p>　　貞德的表情有些復(fù)雜：“瑪爾達(dá)。你……”

　　瑪爾達(dá)露出了美麗的笑容，瘋狂已經(jīng)從她的眼睛里消失了：“想說我手下留情？怎么可能啊，傻瓜?！?p>　　她看著天空，眼淚從她臉頰上劃過。她喃喃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了啊。真是的，怎么能強(qiáng)迫圣女去殺戮呢?！?p>　　月夜看著瑪爾達(dá)，眼中有些敬意。她完全可以一開始就解放寶具給他們帶來殺傷，但是她卻能一直抵御著狂化的影響。哪怕是最后，月夜也很清楚，是瑪爾達(dá)自己放棄了寶具的解放。與其說是她要解放寶具，不如說是她在給月夜一個殺死她的理由。僅憑這些，她就無愧于圣女之名了。

　　瑪爾達(dá)看向月夜等人，道：“……聽好了，我最后再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絕對贏不了‘龍之魔女’所操控的龍。打敗那頭龍的方法只有一個。”

　　她喘了一口氣：“去里昂，去那座曾經(jīng)被稱為里昂的城市。能打倒龍的既不是圣女，也不是公主。自古以來能打倒龍的都是‘屠龍者（Dragon Slayer）’。這是既定的規(guī)律。”

　　月夜無聲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瑪爾達(dá)欣慰地笑了，她用僅剩的力氣扭過頭，看向塔拉斯克：“塔拉斯克，抱歉?！麓危嫦Ｍ芤愿５姆绞奖徽賳灸??！?p>　　塔拉斯克悲鳴了一聲。

　　“再見了，圣女瑪爾達(dá)?！痹乱拐f道。

　　瑪爾達(dá)沒有看向他，但是似乎笑了一下。隨后，她和巨大的塔拉斯克一起，化作魔力消失了。

　　另一邊，奧爾良。

　　龍之魔女在王座上睜開了眼睛。這座本來屬于奧爾良公爵的宮殿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龍之魔女的大本營。

　　“……Rider自裁了嗎。沒想到圣女被狂化后居然還有理性殘留，真令人頭疼。但說回來，她應(yīng)該也全力奮戰(zhàn)了吧。竟然這樣也失敗了，看來敵人的實(shí)力不容小覷?！?p>　　她走下王座，看向侍立在一旁的男人，道：“下次由我和‘他’出面，再帶上這次召喚出來的從者們。你也去通知狂化Assassin一聲?！?p>　　男人的聲調(diào)很嚴(yán)肅，但很快就變得癲狂起來：“遵命。如果是過去的我，想必一定會阻止您吧。但現(xiàn)在的您是完美無缺的存在。貞德，武運(yùn)對您來說都已是毫無必要的了！請盡情蹂躪那些逆黨吧！”

　　龍之魔女想起了白天貞德的問題和月夜的表現(xiàn)，有些遲疑地問道：“吉爾，你覺得……我和她，誰才是真正的貞德？”

　　吉爾馬上回答道：“當(dāng)然是您。聽好了，貞德。您被處以了火刑。不僅如此，還遭到了所有人的背叛！那個查理七世甚至舍不得支付賠款，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本應(yīng)身為大功臣的您被送上處刑臺！”他的情緒漸漸失控，“沒有人，沒有一個人愿意為了救您而勇敢地站出來！為什么會出現(xiàn)如此不講理的事？是因?yàn)樯癜?！這正是吾等所信奉的神對吾等的嘲弄！正是因?yàn)檫@樣，吾等才會否定神明。難道不是嗎，貞德？”

　　龍之魔女沉默了許久，道：“也許你說得沒錯，吉爾。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麾下的士兵離我而去，渴求的民眾四處逃亡。國王背叛了我，而主教則以神的名義將我處以極刑。也就是說我錯了。不，是所有的一切都錯了。錯的不是我所相信的主，而是容許我存在的這個國家錯了。既然如此，我必須糾正這個錯誤。曾經(jīng)的貞德是錯誤的。那我怎么能不聽從他們的決定，將一切都?xì)w于虛無呢。正因?yàn)槲业木葒袨楸旧砭褪且粋€致命的錯誤啊?！?p>　　吉爾似乎有些不安：“………………貞德。請務(wù)必不要這么鉆牛角尖。這只是上天的懲罰罷了。您的復(fù)仇是正確的。既然這個國家是您所拯救的，那您也有毀滅它的權(quán)利。不就是這么簡單的道理嗎？”

　　龍之魔女嘆了口氣，道：“不管如何，如果我是錯的，那么就要去改正它。我已經(jīng)聽不到主的聲音了。如果主放棄了我們，放棄了這個國家，那我就要糾正我一開始拯救它的錯誤?！?p>　　吉爾用刺耳的聲音咆哮道：“不！神是不存在的！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這是你的復(fù)仇！是貞德的復(fù)仇！無需猶豫，無需遲疑，只要把怒火傾瀉到法蘭西的每一個角落就好了！”

　　龍之魔女似乎放棄了繼續(xù)思考，她露出了疲倦的笑容，道：“是啊。吉爾，盡管你每次說的話都很極端，但這次卻令我很安心?！?p>　　她拿起了立在一旁的旗幟：“走吧。Berserker，Assassin……有點(diǎn)繞口呢。我能稱呼你們的真名嗎？湖上騎士蘭斯洛特。劊子手夏爾·亨利·桑松。我們?nèi)?zhǔn)備一下。跟我來?！?p>　　籠罩在黑霧中的蘭斯洛特以吼叫作為回答：“啊啊啊啊啊??！”

　　桑松倒是禮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說出來的話讓人不寒而栗：“……遵命，御主。要取王后首級的話，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了?！?p>　　龍之魔女這邊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出發(fā)了，迦勒底這邊倒是不慌不忙。月夜接過了下半夜的守夜工作，強(qiáng)迫瑪修立香等一眾女孩子去睡覺了。按照他的說法，大戰(zhàn)后的休息是很有必要的。

　　他坐在火堆旁邊，看著燃燒的篝火，有些出神。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身上已經(jīng)被披上了毯子。他回過頭，看到了兩儀式溫柔的笑臉。

　　“傷口好些了嗎？”她問道。

　　“已經(jīng)沒什么大事了?！痹乱勾鸬?。

　　兩儀式鋪好了毯子，跪坐在上面，向月夜招了招手。月夜出乎意料地沒有拒絕，直接枕在了兩儀式的大腿上。

　　式一邊梳理著月夜的長發(fā)，一邊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月夜沒有正面回答她，他看著式好看的眼睛，輕聲問道：“式，你說，龍之魔女為什么要做出這種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