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真真假假
信王剛剛離開的長慈宮不久,蕭皇后喝著早茶養(yǎng)神靜氣,現(xiàn)在朝廷的事情她不愿過多插手了,自己只是個女人,插手再多也做不了皇帝。
這天下終究是要給信王來坐,自己管的越少,信王才能慢慢有自己的主見,做一個合格的帝王。
自己還是在后宮頤養(yǎng)天年罷了,安心的做自己的皇太后,管的太多,百官們不喜,自己也累。
而且眼下沒有什么值得自己擔心的事情了,燕王雖然造反,但是蕭皇后并不認為他能掀起風(fēng)浪。
信王勢力已經(jīng)穩(wěn)固,有百官擁立,皇上駕崩之后,他就是下一任帝王,不會有任何意外。
自己勾心斗角一輩子,不就是為了這個結(jié)果嗎。
這時候突然進來一個小內(nèi)侍,跪在地上。
“啟稟皇后娘娘,宮外有人求見?!?p> 蕭皇后放下茶盞,淡淡的說:“是誰?”
“奴才不知。”小內(nèi)侍恭敬的呈上了一塊牌子:“此人有皇后娘娘的令牌,說皇后見到令牌之后,就會許他進宮覲見。”
蕭皇后接過令牌,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這的確是自己的令牌,但是這是四年前的令牌了,那時候自己還只是貴妃,與現(xiàn)在的皇后令牌是完全不同的。
她心中閃過疑惑,這人是誰,為什么會有自己四年前的令牌?
蕭皇后沉吟一番,雖然沒有想起究竟是誰,卻還是吩咐小內(nèi)侍。
“你讓他進宮,本宮就在太慈宮接見?!?p> “是!”
小侍彎著腰面對著皇后一步一步的退出了太慈宮。
不多久,當小侍領(lǐng)著來人進入太慈宮的時候,皇后一眼就認出他來,頓時震驚的無以復(fù)加,此人竟然就是自己曾經(jīng)的親信,甄淮!
整整消失四年的人突然出現(xiàn),即使是皇后的涵養(yǎng)深厚,也仍然吃了一驚。
而且看到甄淮此時的模樣,實在是凄慘狼狽到了極點,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好地方,不是傷口就是淤痕,簡直觸目驚心。
更可怕的是右手被僅僅的包了起來,但還是能清楚的看到只剩下一個光巴掌了,手指全都不見了。
甄淮一看到蕭皇后,一下子激動的大叫起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臉上涕泗橫流,那模樣真叫一個凄慘,把蕭皇后給看愣了。
“皇后娘娘啊,奴才終于見到您了,這些年奴才苦啊,過的都是暗無天日的日子,不過能再次見到皇后娘娘,奴才就是死也無憾了!”
蕭皇后愣愣的看著甄淮,半晌沒反應(yīng)過來,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甄淮哭喊了半天,見蕭皇后沒點反應(yīng),也郁悶了。
感情自己在這里一把鼻涕一把淚裝了半天,你連個表示都沒有啊。
“皇后,您,您不認識奴才了嗎!”他可憐巴巴的看著蕭皇后。
蕭皇后這才回過神來,臉一下子冷了下來。
“你個廢物還有膽子回來,事沒辦成也就算了,本宮還聽聞你在燕王府過的滋潤的很,怎么,還記得你是本宮的人嗎!”
“奴才冤枉啊!”甄淮哭天抹地的趴在地上,十分委屈的樣子:“皇后娘娘,奴才對您絕對是一片赤膽忠心啊,奴才當年真的是盡心給您辦事,誰料陰差陽錯讓燕王世子誤食了毒藥,事情不成,奴才也暴露了,雖然奴才歸心似箭,但可恨燕王囚禁了奴才,雖欲歸而不得,奴才無奈啊,望皇后娘娘明鑒!”
“是嗎?”蕭皇后冷冷的審視著甄淮,眼中的懷疑不言而喻。
甄淮也是心驚肉跳,燕王是狠角色,可蕭皇后也不是易與之輩啊,他是真擔心自己蒙不過蕭皇后。
“皇后娘娘明鑒,奴才之心天地可鑒,對皇后娘娘從不敢有二心,就算奴才在燕王府受盡折磨,甚至給燕王世子做牛做馬受盡屈辱,也從不敢忘記皇后娘娘?!?p> 甄淮跪在地上一臉憤恨。
蕭皇后看甄淮這樣子不似做偽,也有些遲疑了。
不得不說甄淮還是有一套的,說話真真假假,臉上的表情大半都是真實的內(nèi)心感受,這樣很難讓人挑出問題來。
他這些年不正是給世子左征做牛做馬嗎,這可是實打?qū)嵉恼嬖?,就算蕭皇后去證實,也會得到同樣的結(jié)果。
但是蕭皇后也僅僅是心中有那么一絲動搖而已,她還是不可能相信甄淮的,一個脫離控制整整四年的人,是不值得信任的。
更何況甄淮這四年還一直在燕王府,誰知道他現(xiàn)在到底是誰的人?
“四年前本宮讓你毒殺燕王,既然計劃失敗,事情敗露了,為什么燕王沒有殺你!”蕭皇后面無表情,如果甄淮給不出合理的解釋,她會把他當做叛徒處理掉。
甄淮心中一突,他知道要命的時候來了,雖然這時候他心里緊張的要窒息,畢竟蕭皇后聰明絕頂,可不是那么好騙的人,不過腦子里他卻無比清醒,他知道自己該說什么,該做什么。
“啟稟皇后娘娘,四年前事情敗露之時,奴才差點就被燕王妃韋青煙斬了,而燕王雖然同樣憤怒至極,但是還是攔住了燕王妃,留了奴才一條性命!”
“燕王世子都被你害的心智不全了,燕王還要留著你,他想做什么?”
甄淮悲憤的說:“燕王說死人是沒有價值的,他留我性命就是為了對付皇后娘娘您,想要讓我揭露您曾經(jīng)做過的所有事情,要讓您身敗名裂,可是奴才是皇后娘娘的人,又怎么會做對皇后娘娘不利的事情,所以奴才誓死不從,也因此在燕王府受盡了折磨!”
“燕王真是好算計,居然能忍住沒殺了你!”蕭皇后一臉冷意:“不過想要借你來污了本宮的聲名,未免太天真了,他以為天下人會相信一個奴才的話嗎!”
蕭皇后此話一說出口,甄淮就松了口氣,話已經(jīng)被帶到自己的節(jié)奏里來了,這么下去,蕭皇后就會在不知不覺中相信自己。
這也不能怪蕭皇后大意,實在是甄淮過于狡猾,他說的基本都是實話。
燕王留他一條狗命,確實是有這個打算的,只不過要等到合適的時候才會讓他指證蕭皇后,而不會傻乎乎的早早揪著甄淮去揭露蕭皇后的真面目,那樣的話根本就沒有一點作用。
而這個合適的時機,要不了多久就要來了。
“既然燕王是如此打算,為何他又放你回到京城?”蕭皇后冷冷的看著甄淮。
“奴,奴才不敢說!”甄淮支支吾吾的。
“少跟本宮來這套,有什么就直接說!”蕭皇后說道。
甄淮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把自己隨身帶來的一個錦盒推了出去,打開之后,里面竟然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可怖至極。
雖然人頭已經(jīng)滿是血污,但是蕭皇后還是一下子認了出來,這分明就是就是自己派去幽州的傳旨內(nèi)侍!
蕭皇后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目光冰寒無比,甚至閃過一道殺意。
甄淮當然感受到了蕭皇后的殺意,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啟稟皇后娘娘,這人頭是燕王讓奴才帶過來的,燕王讓奴才回京,也是為了給皇后娘娘帶話!”
蕭皇后漠然道:“他說了什么!”
甄淮額頭滴下冷汗,硬著頭皮回答。
“燕王說,他和您的恩怨他會親手了結(jié),如同這顆人頭,他會率軍攻入京城,親手斬下您的頭顱……”
“放肆!”蕭皇后瞬間暴怒,整個人都站了起來,她死死地看著甄淮?!把嗤醢哺胰绱舜竽?,可還有君臣綱常,可還知貴賤尊卑,如此折辱本宮,該當萬死!”
甄淮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蕭皇后遷怒之下要了自己小命。
不過他心中卻暗道,燕王都起兵造反了,誰還管你是到底是誰,別說是皇后娘娘了,就算你是天上的王母娘娘,燕王也不會當回事了。
當然這話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了,要真是說了出來,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過了很久,蕭皇后才慢慢緩過氣來,只是甄淮卻能感受到那壓抑的怒火,只怕隨時都有可能爆發(fā)。
“本宮問你,燕王放你回來,僅僅只是讓你傳話嗎!”
“啟稟皇后娘娘,燕王還說,他要跟您做個交易,作為誠意,他會先把奴才還給您,這樣一來他就沒有您的把柄了,但是作為交換,您也不能傷害長寧郡主,不然的話,他會屠盡您蕭家滿門!”
太慈宮瞬間安靜下來,蕭皇后畢竟是后宮之主,雌威極盛,她強壓的怒火讓整個氣氛都極度壓抑起來。
甄淮也是心驚肉跳。
說起來,這都是甄淮故意在刺激蕭皇后,不是他想挑動蕭皇后的神經(jīng),而是不這么做不行。
甄淮也是沒辦法,他實在太了解蕭皇后了,如果不給蕭皇后足夠的刺激,自己很難蒙混過關(guān)。
更重要的是,他說的基本都是燕王的原話。
用真話騙人是最可怕的,你蕭皇后再聰明,也找不出毛病。
過了很久,蕭皇后長長吐出一口氣,語氣冰寒的說:“好,很好,長寧郡主我是殺定了,本宮到要看看你燕王能怎么做!”
甄淮頓時眼睛一瞪,臉色都白了。
看來是刺激過頭了,這下可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這要是蕭皇后因此執(zhí)意要處死長寧郡主,那自己也就完蛋了。
情急之下,甄淮忍不住出聲阻止。
“皇后娘娘不可,長寧郡主現(xiàn)在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