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交換情報
“丫頭,聽老夫一句勸,在這里千萬不能讓自己的思想停下來,如果腦子腦子空了,人也就傻了,與人交談,是最好保持清醒的方式,每次來新人,不管是什么身份,老夫都會想辦法和他們聊聊。
你才這么點年齡就進(jìn)來了,要熬的時間還長得很啊?!?p> 老頭循循善誘,給左青傳授自己的天牢生存經(jīng)驗,不過左青只是搖了搖頭。
“你想多了,我還不知道能有多少天可活,也許過個十天半月,我就被帶走處死了。”
老頭一愣,很是驚訝:“你是死囚?”
左青默默點了點頭。
老頭一臉納悶:“不應(yīng)該啊,再怎么樣你也只是個小丫頭而已,能犯什么罪到這個地步?”
左青說道:“欲加之罪而已!”
老頭愣了愣,隨后嘿嘿一笑。
“看來小丫頭你還有點故事,有意思,你的身份應(yīng)該不簡單吧,這天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進(jìn)的,像你這樣的,老夫還真是第一次見?!?p> 左青說道:“進(jìn)了天牢,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沒有意義了,我跟你們唯一不同的,只是死的比你們快而已?!?p> 老頭感嘆道:“可惜了,本應(yīng)該是大好年華的姑娘,就是命不太好啊。”
左青不說話了,事實上她并沒有什么聊天的興致。
老頭倒是興致盎然。
“小丫頭,跟老夫說說這些年朝廷上的局勢,自從進(jìn)來之后,老夫連一點外界的消息都沒有,正好你進(jìn)來,可得好好跟我聊聊。
反正你也沒幾天好活了,死之前不如成人之美,可別這么不近人情?!?p> 左青臉一黑,這老家伙還真是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
見左青還是不理會,老頭不依不饒。
“嘿,你這丫頭說翻臉就翻臉呢!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你不要弄錯了,我沒有陪你聊天的義務(wù)?!弊笄嗟恼f。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怎么你這個丫頭說話就這么不中聽呢?”老頭忿忿不平。
“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善人。”左青道。
“嘿,不是善人最好了,老夫生平就喜歡跟惡人打交道。”老頭一樂。
左青無語了,這老家伙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牢房外的事情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難不成你還能出去?這么大把年紀(jì)了,安安心心在天牢等死不就行了?!?p> “這你就不懂了,圣人有云,陋室不蔽明志,清貧不寒知心,我輩讀書人,就算在天牢里邊,也要知天下事,憂天下憂!”
“呵,圣人怎么沒告訴你咸吃蘿卜淡操心呢。”
“你個小丫頭片子,出言不忌,先輩圣賢豈能隨意調(diào)侃!”老頭胡須一抖,怒目圓睜:“這要是擱以前,老夫非得把你掌心敲爛!”
左青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調(diào)侃兩句又能如何,聞先賢之言乃是為了知先賢之理,可不是為了把先賢掛在嘴邊上尊崇吹捧的。”
“笑話,心無敬畏,怎知學(xué)問!”
“那可未必,天下多的是口是心非的讀書人,一個個表面道貌岸然,心里卻早把圣人教誨丟的一干二凈。
嘴上尊敬先賢有什么用,那都是表面功夫,學(xué)以致用,不忘初心才是真正的圣賢在心?!?p> 老頭愣住,摸著胡須思索了一下,隨后頗為意外的看著左青。
“小丫頭說的很有道理啊,比老夫看的通透。?!?p> 左青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guī)??!?p> 老頭眼睛一亮:“此言甚妙,是哪個子說的?”
“孔子?!?p> “孔子是誰,老夫怎么從未聽過?”
“學(xué)無止境,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所以才說三人行必有我?guī)熉??!?p> 老頭:……
“得得得,老夫倒是對你這個丫頭越來越感興趣了,若你不愿說其他事,不如跟老夫說說你自己的事,你到底是怎么進(jìn)了天牢的?”
“我為何要告訴你?”
“這有什么不能說的,反正你也沒幾天好活,告訴老夫,起碼到時候還能多個人記得你?!?p> “是啊,反正沒幾天好活了,何必跟你多費(fèi)口舌呢,還不如自己安安靜靜的等死。”
“呃……”
老頭撓了撓頭,還真是頭次碰到這么難纏的家伙,當(dāng)真是油鹽不進(jìn)軟硬不吃啊。
不過沒一會,老頭就想到個主意了。
“這樣吧小丫頭,咱們不當(dāng)做聊天了,就當(dāng)是交易,你告訴老夫我想知道的,老夫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怎么樣?”
左青心中一動,看了一眼老頭。
其實她之所以不愿意和老頭說太多,是出于職業(yè)的戒備心,這種看似多余的戒備,曾經(jīng)是救過左青很多次的。
不過老頭的提議,左青確實有些意動。
就像老頭說的,能進(jìn)天牢的都不是一般人,里面的人九成都是落罪的朝廷重臣,這種人知道的事情的確不少。
左青一直在意的一個問題,或許能在老頭這里知道些什么。
“你都知道些什么事情?”
“那得看你想知道什么,不是老夫自夸,這天牢里邊的所有人,見識比老夫多的就沒有了?!?p> 左青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好,我想知道五年前太子被撤和失蹤的內(nèi)幕,這件事你知道嗎?”
老頭臉色古怪起來,說道:“你為什么關(guān)心這件事?”
左青說道:“這你就不用管了?!?p> 老頭看了一眼左青說道:“要說這件事,你還真的問對人了,這件事知道內(nèi)幕的人少的可憐,扳著手指頭都能數(shù)的過來,老夫不巧正好是知情人之一?!?p> 左青心中一震,沒想到這老家伙還真的知道。
五年前的事情,左青也私下曾詢問過一些人,不過他們都不知情,而知情的人,卻不肯說。
要說這件事最清楚的人是誰。那一定是恭武帝,可是自己這個皇爺爺卻從來沒提過這件事,到后來連面都見不上了。
左青預(yù)感到,五年來的疑團(tuán)終于要揭開了。
“既然你知道這件事,可以告訴我,至于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說?!?p> 老頭呵呵一笑:“不急不急,老夫多少也算是你的前輩了,長者為先,你先跟老夫說說外面的情況,老夫再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左青想了想,也沒必要斤斤計較,就點了點頭。
“你想知道什么?”
“老夫進(jìn)來的時候,太子已經(jīng)被撤了,不知道皇上可有冊立新的皇儲?當(dāng)今朝廷丞相是誰?這幾年朝廷有無什么大事?帝國北方北遼戰(zhàn)事如何,西邊寒霜帝國可有進(jìn)犯大涼?”
左青說道:“你問題還真不少?!?p> 老頭呵呵一笑:“老夫不急,你慢慢說就可以?!?p> 左青想了想,說道:“帝國邊事我不太了解,只知道現(xiàn)在是燕王坐鎮(zhèn)幽州,暫時把北遼擋在幽州之外了,寒霜帝國的話,好像沒有相關(guān)的消息,應(yīng)該沒有什么干戈!”
“燕王?”老頭一拍腦袋,但也有些意外:“老夫記起來了,燕王那時候被皇上封往幽州了,那里是北遼兵禍之地,老夫原本還替燕王擔(dān)心,沒想到他居然能擋住北遼。
有燕王鎮(zhèn)守幽州,西邊寒霜帝國也止戈休戰(zhàn),這么好的局面,大涼只需要休養(yǎng)生息,可以借此機(jī)會一掃疲弊,以后就算再與寒霜帝國和北遼再起戰(zhàn)端,也不至于兩線作戰(zhàn)疲于應(yīng)付,這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啊!”
左青說道:“你都已經(jīng)在天牢里面了,大涼如何與你何干,何必如此在意?”
老頭搖頭說道:“小丫頭你懂什么,我輩讀書人,受圣賢教誨,心懷天下黎明,忠于朝廷社稷,就算在天牢也不能丟掉本心。”
左青默然。
老頭說道:“如今大涼邊事局勢甚好,朝廷內(nèi)部又是如何呢,皇上可曾冊立新的太子。”
左青說道:“皇上并沒有冊立太子,不過如今皇上都已經(jīng)病危了,隨時都有可能駕崩。”
“什么!”老頭驚得站了起來:“皇上竟然病危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p> “已經(jīng)病危十天左右了?!?p> “怎么會這樣?!崩项^呆住了,過了一會才緩過神:“皇上病危,國無儲君,社稷危矣!”
老頭緊緊的盯著左青:“現(xiàn)在朝廷是什么局勢?”
左青撇了撇嘴:“這倒用不著你著急,皇上病危,蕭皇后的反應(yīng)比所有人都快,在別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就已經(jīng)把信王扶上了儲君之位?!?p> “還好還好,只要確立了儲君,朝廷就亂不了?!崩项^長長的舒了口氣:“對了,當(dāng)朝丞相是哪位大人?”
“文傅大人?!?p> 老頭點了點頭:“原來是文傅,這家伙還算穩(wěn)重,朝堂有他坐鎮(zhèn)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p> 左青不由得多看了老頭兩眼,這老家伙好像來頭不小啊,評價當(dāng)朝丞相起來也那么隨意。
老頭繼續(xù)問道:“你剛才說是皇后把信王扶上皇儲的,是什么意思?”
左青說道:“這說起來就比較復(fù)雜了,跟你說了這么多了,也該到你告訴我我要知道的了吧!”
“那好,老夫就說說當(dāng)年的事情?!崩项^的表情正經(jīng)起來,似乎陷入了回憶。
“五年前太子被皇上撤處,其實是很突然的,宮里邊連一點征兆都沒有,當(dāng)時也讓很多人都措手不及,當(dāng)然也包括老夫我了。
當(dāng)時撤處太子,宮里面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沒有,大家只知道這是皇上的意思。
直到后來,老夫才知道是太子牽扯到宮里的一個巫蠱案了,這件案子是宮廷秘聞,宮外的人根本就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