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凌清蕭這一問,兩個人一愣,這府里向來沒有女主子,很多事情她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己做主,或者只是稟告吳嬤嬤一聲,此時聽凌清蕭這么一說,也都覺得此事不妥了。正僵持的時候,吳嬤嬤走了進來。
她淺淺的福了個身說道:“夫人?!?p> 凌清蕭故作奇怪的說:“呦,這大熱的天,嬤嬤怎么親自過來了?”
“回夫人,這府里的下人,一向是老奴在管,此番出了這樣的事,倒底是老奴的不是,所以才來向夫人請罪。”
“哦?是這樣的嗎?大人囑咐我掌家,卻沒跟我提過下人這一塊是歸吳嬤嬤管啊?”
吳嬤嬤一滯,她沒想到凌清蕭竟然這么不給她面子,她在府里橫行慣了,已經(jīng)很久沒人這么跟她說話了。
想到這,臉色有些沉。
“夫人,一向是如此的?!?p> “從前這府里沒有正妃,大人信任吳嬤嬤,便著你受累,去管這些事情,如今我得大人憐惜進了府,受大人之托掌管家事,自然要盡心,既然大人是將下人的事交給了吳嬤嬤,待我去跟大人確認一下,也免得跟嬤嬤起什么不該有的爭執(zhí)?!?p> 吳嬤嬤聞言臉色更不好看了,不過她不怕,冷青澤一直對她頗為禮遇,凌清蕭不過入府這幾日,既不受寵,出身又不高,她不信冷青澤不向著自己。
“那夫人便去問問吧,免得老奴被說僭越了身份?!?p> “好,你們兩個也先回去做事吧,待我向大人稟明清楚,再來決斷不遲?!?p> “是,夫人。”
人都走了以后,凌清蕭小口的喝著桌上的茶。
“夫人,茶涼了,奴婢去給您換一杯吧?!?p> “不必了。”
“夫人可是在擔(dān)心?其實奴婢覺得,夫人不該這么快就跟吳嬤嬤撕破臉。”
凌清蕭看著面前的知畫,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
“夫人當(dāng)循序漸進,一點一點收買人心,久而久之,將吳嬤嬤孤立出來?!?p> 凌清蕭眼中閃過贊賞,知畫這個丫頭,以前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只是家道中落,才落得變賣為奴的下場,也算是這幾個丫頭當(dāng)中最為穩(wěn)重識大體的一個。
“你這個想法很好,不過我們還需考慮的周全一些,吳嬤嬤在府里主事已久,人心穩(wěn)固,我們想要收買人心,一是不易,二是太慢,若是我此番退讓了,她會覺得我怕了她,日后更加變本加厲?!?p> “夫人考慮的的確周全,不過,大人他,真的會幫著夫人嗎?”
“我不確定,所以我才要借此機會問問他,試探他的態(tài)度?!?p> “夫人睿智,是奴婢考慮不周?!?p> “知畫,你的見識要比別人多一些,好好做事?!?p> “是,夫人?!?p> 一連幾日,冷青澤都沒有回府,事情便耽擱了下來。
凌清蕭整日都埋在賬本里苦戰(zhàn),有的時候連飯都忘了吃,她肯用功,待人又和善,很快就籠絡(luò)了一些人心。
她感覺,她似乎好久都沒見到冷青澤了,太子跟江墨雪就要大婚了,也不知道他做何感想。
見不到冷青澤,她倒是沒覺出什么不適,可是急壞了大夫人送給她的兩個陪嫁丫鬟,暗想這七皇子該不會真的如傳言般是個斷袖吧,不然怎么不近女色!
偷偷的跟凌夫人傳了信,凌夫人眉頭一皺,說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沒有圓房?”
“是的,沒有,幾乎連面都不見?!?p> “倒是奇怪,繼續(xù)盯著,要小心謹慎些。”
“是,夫人?!?p> 陪嫁丫鬟出去了以后,大夫人品著茶,神色之間似乎是思索著什么事。
她的貼身丫頭寶琴走了過來,問道:“夫人,有什么不妥嗎?”
大夫人搖搖頭:“那個鄉(xiāng)下來的丫頭倒是有些本事,之前還真是我小看了她。”
“夫人,反正她已經(jīng)選過秀了,清蘭小姐不必再去了,我們的目的也達到了,如今她已經(jīng)過了門,左右對我們沒什么威脅,夫人也不必在她身上費心了?!?p> “沒那么簡單,老爺對她這樁婚事頗為在意,是想以此在朝中尋個退路,我卻不允許這樣的事發(fā)生,雪兒將來要做皇后,榮耀江家滿門,這件事絕不可以有任何意外,我不能看著老爺有什么別的心思?!?p> “可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嫁出去了,我們能做什么?一旦老爺知道了,怕是不好交待?!?p> 大夫人沉思了一下說道:“清音的婚事也快開始商議了,她雖然嫁了人,可是娘家有這么重要事,她就是顧著名聲也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想想辦法。”
“夫人,冒這樣的風(fēng)險合適嗎?”
“盡量周全謹慎些,她在七皇子府里我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趁她出來的時候抓住機會了。”
“是,夫人。”
凌清蕭全然不知她已經(jīng)被算計上了,明天就是發(fā)月錢的日子了,她正埋頭用功,卻聽見外面?zhèn)鱽砬宕嗟穆曇簦骸扒酀筛绺纾∧阍谀???p> 既然是找冷青澤的,就跟她沒多大關(guān)系吧,她想著,便繼續(xù)埋頭算著賬。
外面的聲音尋了一圈未果,便來到她的案前拍著桌子問:“青澤哥哥呢?”
凌清蕭看賬目久了顯然腦袋還沒轉(zhuǎn)過來,脫口而出:“我不知道?!?p> 對面的聲音吃驚的問:“什么!怎么會不知道?你不是這的皇子妃嗎!”
凌清蕭這才意識到,有客到,冷青澤不在府上,她是要主事接待賓客的。
想到這,她起身說道:“未曾待客,真是失禮了?!?p> 說話的時候,她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身穿白色紗裙,腰間用水藍絲軟煙羅系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jié),墨色的秀發(fā)上輕輕挽起斜插著一支薇靈簪。未施粉黛,看上去極為的俏皮。
冰清見她有點發(fā)蒙,走上前來偷偷的告訴她:“夫人,這位是九公主?!?p> 凌清蕭恍然大悟。
她笑著看著面前的九公主問道:“不知公主殿下今日來做什么?”
“我要找青澤哥哥,可是他不在,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大人未曾與我說要去哪?!?p> “罷了,既然他不在,你陪我玩吧?!?p> 凌清蕭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小心的問道:“玩什么?”
凌清蕭苦著臉,在九公主身后推著秋千,那些下人怕她受傷,不敢推的太用力,可是她嫌不過癮,便總是央求別人。
“公主殿下,我真的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哎呀?jīng)]關(guān)系,我去跟青澤哥哥說,讓他不要為難你。”
跟九公主玩了一下午,一會爬山,一會鉆地洞,凌清蕭突然懷念起她厭惡至極那些賬本來。
在今后的許多年,每當(dāng)凌清蕭和九宮主提起她們的第一次相遇,都會捧腹大笑,只是那時,九公主已經(jīng)不叫九公主了,她有了另外一個稱號,叫殺神。
九公主來的當(dāng)天晚上,冷青澤終于回府了,還特意過來與凌清蕭一起用晚膳,不知道算不算心有愧疚。
“今日真是辛苦你了。”
“公主的性子,很討人喜歡?!?p> 冷青澤搖搖頭:“她太過頑劣,就喜歡耍刀弄棍,沒個女兒家的樣子,連父皇也拿她沒轍,她但凡能像你一半,我也不至于這么憂心了。”
“這算是在夸我嗎?”
“當(dāng)然,我聽洪叔說了,你這些日子很用心,長進也很快。”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呵呵,你倒總是跟我分的這樣清楚?!?p> “我總要提醒自己,將位置擺正了,不要得意忘形。”
冷青澤的表情有些惋惜:“若不是墨雪,說不定我們倆還真能舉案齊眉。”
凌清蕭挑了挑眉,話已說到這了,索性問道:“江姑娘的事,你可有何打算?”
“她執(zhí)意如此,況且婚事已定,我沒辦法做什么,太子好女色,是個只圖新鮮的人,只等她在東宮過的不如意之時再做打算吧?!?p> 凌清蕭很想跟他說,你的那位江姑娘在乎的可不是太子的寵愛,而是權(quán)勢和榮華,只要她是現(xiàn)在的太子妃,將來的皇后,她可不在乎太子貪圖新鮮的,不過這些話她卻只能想想,說出來讓人以為她別有用心。
“對了,過兩日去郊外游玩,你準備一下,跟我一起去吧?!?p> “宮中宴席需要我跟你一起去,郊外游玩還用嗎?”
“三哥有點好奇,想見見你?!?p> 凌清蕭思索起來,這位三皇子的地位,可跟冷青澤不同,乃是貴妃娘娘唯一的兒子,在朝中極有實權(quán),據(jù)說跟太子一樣,有些好女色,經(jīng)常尋花問柳,年紀不大,卻已經(jīng)有四個孩子了,不過這對皇上來說,是無傷大雅的毛病,他能力出眾,深得皇上信任,在朝中與太子形分庭抗禮之勢。
“跟你去就可以了?需要準備什么?”
“不需要,哦,對了,庫房里頭的東西,你也不必清點那么仔細,重要的東西在就可以,那些綾羅和玉器,你都可以拿出來裁衣裳、打首飾,反正扔著也是扔著。”
凌清蕭高興的點點頭,沒有哪個女子不愛美,冷青澤給她的待遇還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