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欲平原位于西澤平原深處,它沒有明確的分界線。
也許你認(rèn)為還未進(jìn)入無欲平原,實則早已經(jīng)深入。
更有前輩曾說過,整個西澤平原皆是無欲平原,入則便是幻,眼見不為實,耳聽些許真。
沐塵向前緩緩的走去,他走的很隨意,如同閑庭信步一般,對于他來說,沒有人能夠達(dá)到真正的無欲無所求,佛不可,道不可,魔亦不可,因為人生來便有欲望,例如修道,有的人為的是追求權(quán)勢,有的是為了追求長生,有的是為了探索那一路的未知……有的是想與心愛的人長相廝守,欲不同,求有異。
如今他修道只是為了復(fù)仇救活暮曦,這是他的欲望。
但是他的道心堅若磐石,堅不可摧!
他掌握著欲望卻不會被欲望所掌握。
隨著不斷的深入,沐塵已經(jīng)露出了一抹了然于胸的笑意,什么無欲平原,不過是布置的一座三級天階幻陣,這陣法頗為高明,讓整個西澤平原都處于幻陣之中,說白了,整個西澤平原其實都屬于無欲平原,從中倒是可以看出布陣之人的陣道底蘊(yùn),一路上所過之處,他看到了很多似癡似傻的人沉迷于自己的欲望中無法自拔,那副場景讓所過之人無不為之動容。
沐塵暗暗嘆了口氣,欲望需要自己實現(xiàn),哪有那么容易實現(xiàn)?
在不斷的深入中,沐塵倒是看見一個熟人,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熟人--秋夢月。
如今那秋夢月也已陷入了自己的幻境中,看到女人那近乎瘋狂的模樣,沐塵嘴角劃過一道冷酷的弧度,這樣的女人心思腌臜不堪,自私自利,若是她能順利通過無欲平原,簡直是見鬼了。
“我們又見面了?!?p> 一道漠然卻帶著興奮的聲音突然傳來,轉(zhuǎn)頭望去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雙目無神,像是一個木偶般的少年正緩緩的朝著沐塵走來,這少年身負(fù)斷刀,衣衫襤褸,仿佛一陣便能吹倒似的。
“臨淵?”
沐塵緩緩的出聲,眉頭卻是微微皺起,因為他在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殺意。
一個有的了殺意,其意圖便不難想象了。
這臨淵乃是瀾家的家奴,如今獲得了八大星君之位,身份地位瞬間水漲船高,可是如今看來,情況好似并不這樣,怎么感覺這臨淵越混越差勁了?
“你想要?dú)⑽??”沐塵饒有興趣的說道。
“我為了自由,所以若想獲得自由,我只能選擇殺了你,雖然我不想殺人,可畢竟人都是自私的,你覺著呢?”臨淵聲音冷漠,語氣有些僵硬,他沒有感情,亦或者有感情?
“你想殺我?問問我同意否?!?p> 沐塵嘴角微微上揚(yáng),這臨淵倒是猖狂,也是一個對武道追求極致的男人,說實話他挺欣賞臨淵,可是欣賞總歸是欣賞,他如今只想知道到底是誰下了這決定,“誰讓你來殺我?我一般不會問人原因,可你卻是一個例外,因為我覺著你與眾不同,但是今天你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fù),那也就休怪我不客氣?!?p> 臨淵直直的看著沐塵,沉默了半晌道:“我的身體自小便被瀾家種下了蠱蟲,所以自從被種下蠱蟲的那一刻,你們可以安然的修煉,而我卻要抵抗蠱蟲來襲的痛苦,你們可以享受生命的美好時光,而我卻要不斷的與蠱蟲抗?fàn)?,你們的目?biāo)是活得更好,而我的目標(biāo)僅僅是活著,今天我若殺了你,便能獲得自由,反之,我便會死,所以是誰下的命令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否殺你?!?p> 沐塵臉上的笑意濃烈了幾分,他笑瞇瞇的看著臨淵。
看著那發(fā)黃的枯草,看著那空中的太陽,喃喃說道:“這世界?誰又活得容易呢?枯草明知冬季會枯萎,卻還是年復(fù)一年的在春季發(fā)芽,太陽明知道每天會降落,卻還是不厭其煩的第二天升起,你想活著,你想獲得自由,你覺著這個世界都待你太薄,然而誰的生命又不珍貴,誰有沒有理想與期盼?有時哪怕明知道沒有出路,卻還是堅持的相信,不是太傻,而是太過認(rèn)真,重要的不是過程,而是顛覆,枯萎的小草能否四季常春,落下的明日能否永不降落,你要?dú)⑽?,你我并無仇怨,你應(yīng)該殺的是逼迫你做這件事的人,這便是顛覆?!?p> 臨淵直直的看著沐塵,嘴唇微張卻沒有說話。
他似乎在思考沐塵所說所言的可行性,也許他覺著或許是對的。
半晌,臨淵漠然抬起頭道:“可是小草春季復(fù)蘇,冬季枯萎,明日清晨升起,黃昏降落,這是更古不變的定理,數(shù)萬甚至數(shù)十萬年都不曾改變的定律,我們一介凡人如何能去改變,所以你說的根本不現(xiàn)實?!?p> “誰說可以一成不變?凡人可入魔,可入佛,可證道,可成神……凡人亦可屠魔,殺佛,誅道,滅神……只要你想,這個世界皆有可能,古文常說世界乃是造化青蓮所化,造化青蓮乃是萬物之祖,造化青蓮存在之日,世界尚無日月,只是后期的繁衍生息,滄海變化,才逐漸形成了規(guī)律,形成日月……所以萬物的規(guī)律并非一成不變,而是周而復(fù)始的過程演變而來……古有后羿射日,精衛(wèi)填海,他們尚且改變世界的現(xiàn)狀,你怎知我們改變不了?”沐塵反問。
臨淵再度沉默了。
沐塵直直的看著他,頓了頓補(bǔ)充道:“我與你說這么多,只是想告訴你,規(guī)矩規(guī)律的存在不是用來遵守,而是用來打破,不然談何進(jìn)步發(fā)展?還有就是,你殺不了我,而我要?dú)⒛悖瑓s是輕而易舉,縱然你現(xiàn)在身為八大星君之一的霸刀星君,可是于我而言,并不是多么高不可攀,區(qū)區(qū)虛名而已?!?p> 說完,沐塵懶得再耽誤時間,閃身朝著西澤平原的深處跑去。
臨淵倒是沒有跟上來,見此一幕,他嘴角劃過一道冷酷的弧度,孺子可教也,,他與臨淵說這么多,不過是覺著這少年心中有一股韌勁讓他頗為欣賞,但是欣賞歸欣賞,若是有下一次這樣的情況,他對決不會再心慈手軟。
沐塵僅僅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便順利的通過西澤平原,進(jìn)入了重力天梯,如果說無欲平原考驗的是心性,那么重力天梯考驗的便是毅力,心性與毅力對于武者而言,是道途中最為重要的兩點(diǎn)。
一階階普普通通的石梯,上面甚至布滿了青苔,古樸通幽,直通那裊裊云霧與天相接之處,從下向上望去,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讓人心生敬畏,這便是考核的第二關(guān)重力天梯,長達(dá)數(shù)百層的石梯。
“我不能輸。”
沐風(fēng)鄭重的自語了一句,隨即邁步朝著石梯上踏去。
當(dāng)踏上石梯的那一刻,并無太多異樣的感覺,所謂重力天梯并沒有體現(xiàn)出他的重力來,然而沐塵深知,事情絕對不會這么簡單,真正的危險在后面,然而此時不管前方是什么?他都要義無反顧的向前,自他離開青云城,以后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會變得無比艱辛,縱然有前世的記憶,可是真正靠的是自己。
一路上飛奔向前,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踏上了三十層石梯,此時一股若有若無的重力已開始顯現(xiàn),第三十一層,重力似乎更明顯了些,第三十二層,已經(jīng)能夠清晰的感覺出了重力,他正準(zhǔn)備運(yùn)用修為繼續(xù)向前狂奔的時候,卻突然選擇了放棄,以單純的力量向上跑去,這才剛剛開始,若是動用修為便代表他已經(jīng)輸了。
兩側(cè)的清風(fēng)在不斷吹拂,沐塵使出全身氣力不斷的狂奔,此時他離山腳下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但是向上的速度卻是越來越慢,沒有修為的幫助,單純以自身的力量,此時他早已經(jīng)大汗淋漓,汗流浹背。
可是他卻沒有半分的松懈,依舊咬著牙繼續(xù)向前,如今這石梯上的重力已經(jīng)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壓力,此時他雙腿仿佛被灌了鉛搬沉重?zé)o比,而細(xì)數(shù)一下,他已經(jīng)攀上了第一百三十層石梯。
此時石梯最下方,通過無欲平原考核的弟子也已經(jīng)趕到了這里,不少人通過修為,一路狂奔,已然超過了他這個第一人,可是卻不難看出,他們的速度卻是越來越慢,最終說龜速都不夸張。
“一百四十一層?!?p> 沐塵咬緊牙關(guān),已經(jīng)攀爬至第四十一層。
此時身后的傳來一陣略帶戲虐的聲音,回頭望去,便見秋夢月與一眾人員正瘋狂的從她身旁掠過,在經(jīng)過沐塵的那一瞬間,秋夢月暫停了腳步道:“縱然你在青云城展現(xiàn)出了不錯的天賦,可是弱者總歸是弱者,縱然披上了皇袍,也改變不了弱者的事實,當(dāng)初我說過你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我的差距會越來越多,現(xiàn)在我可以告訴你,事實還是如此。”
說完便與一眾人繼續(xù)向上奔跑了上去。
望著秋夢月的背影,沐塵嘴角劃過一道挪揄的笑容。
這女人總是自以為是,雖然被封了一個南離星君,可如此心性,道途總歸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