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回到驛站時天色已經(jīng)漸暗,嚶嚀一面抱怨重華扔下自己去游玩,一面又把北狄人留宿驛站的事告訴重華。
重華一面解釋自己只是探聽下情況,又交代寧逸準(zhǔn)備飯食。
三人剛踏進(jìn)房間的廳堂,嚶嚀突然一驚,東夷使團(tuán)客房的廳內(nèi)竟然站著個人。深色官衣,頭頂華冠。
寧逸也心中也是驚奇,竟然有人進(jìn)來自己沒察覺到。暗自把手伸向身后,偏頭看向重華對眼色,卻發(fā)現(xiàn)重華竟然少見的愣住。
寧逸從來沒見重華這樣失態(tài),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行動,但是嚶嚀卻膽大問到:“喂,你是誰?怎么敢進(jìn)來?”
“大哥!”
嚶嚀還沒問清楚卻聽到重華叫出聲,不禁反問:“大哥?你不是你家長子嗎?”
來人本來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冒失的姑娘,聽到這聲大哥后反而臉色陰沉下來:“怎么來平陽卻不肯見我?難道為兄做了華夏的嶽帥就與我生分至此了?”
重華羞愧行禮:“兄長見諒,正是因?yàn)樵谄疥栁也挪辉笭可嫘珠L。如今你我身份有別,兄長自有難處,我怎么好給你添麻煩?!?p> “笑話,我大羿交的兄弟,又怎么會怕別人知道?這里簡陋,帶上人跟我走吧?!?p> 寧逸與嚶嚀都不敢相信,眼前被重華喚作大哥的人,竟然是名動天下的英雄大羿!
…………
重華安排完事宜,大羿便領(lǐng)著東夷使團(tuán)帶著貨物,全無避諱的走向自己住處。
嚶嚀一路問個不停:“你竟然與大羿結(jié)交這么深,你還真藏的住,一路也沒聽你說?早知道亮出大羿的名號,我們也不必在城外等那么久了?!?p> 重華心事也重重:“我本意是不想牽涉他的,卻不想他還是這個脾氣。若因此給大哥帶來麻煩,我真是愧上加愧了。”
嚶嚀仍然說個不停:“你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是誅殺九嬰時嗎?”
重華點(diǎn)頭,卻不愿多說,眼看到了庭南嶽帥府。守衛(wèi)不敢怠慢,打開兩闕門迎客。
大羿派遣布洛安排其他人住宿,自己領(lǐng)著重華往正廳去。
嚶嚀見狀一把抓住重華的手臂不肯撒手,硬賴著要跟去。
大羿大笑:“無妨,這小姑娘膽色過人,又不見外,你還得多學(xué)她些?!?p> 既然來了,重華也放開了:“兄長說的是,是我見外了?!?p> 三人進(jìn)了前廳坐下,大羿又遣人上水:“今夜只管在我這里痛飲,明日我?guī)闳ヒ妶虻邸!?p> “如此,全聽兄長安排。”
正說間,廳后鈴聲回蕩。后堂挑簾走出位白衣女子,眉間似雪,眼眸凝霜,連嚶嚀見了也被凝住了一般。
大羿上前挽住女子:“嫦兮,這就是我弟重華,可惜到今日才引你們相見?!?p> 嫦兮舉袖掩面,低身做禮:“知道是你,妾特來相見?!?p> 重華連忙回禮:“嫂夫人,重華拜謝?!?p> 嫦兮淡淡起身對大羿說:“我在后院設(shè)宴,徑廊品酒賞月可好?”
大羿眼笑眉舒,點(diǎn)頭應(yīng)允。
重華謝道:“有勞嫂夫人了?!?p> “難得他如此高興,說來我也該謝你?!?p> 重華羞愧:“不敢,重華有愧?!?p> 嫦兮作理離開。
大羿笑著看向嚶嚀問:“你好像還沒介紹。”
嚶嚀不等重華開口,自己便說道:“在下涂山氏素嚶嚀,久慕大羿威命,之前多有得罪,你別與我計較才是?!?p> “涂山氏?原來是名宿之后,早聽聞涂山幻術(shù)奇異,我后院有個弟子頗有天賦,晚時席間還請多指教些?!?p> 嚶嚀哪敢放肆,連忙回道:“不敢,您的弟子,我一定多多討教。”
重華心里好笑,這嚶嚀向來無法無天,如今卻這般乖巧。怕是自己師傅也沒見過她這模樣。
談笑沒多久,便有人來喚,后院家宴已經(jīng)備好,嚶嚀餓急了,本性全漏,率先跟了出去。
清凈得后院難得熱鬧,長廊上備下三個座位。女主人已經(jīng)在上面斟好酒水,顯然只有重華和大羿的位置。
嚶嚀只好跟著寧逸,坐到廊下最近的席上。其他人只能遠(yuǎn)遠(yuǎn)就坐。
嚶嚀見寧逸正與布洛寒暄,席上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生的清奇可愛,便在她身邊坐下。
“你就是大羿的徒弟?”嚶嚀好奇的湊過去。
那人正是穆溯,看嚶嚀天性純樸,也笑道:“是,姐姐請坐?!?p> 廊橋上嫦兮寒暄著:“本該獻(xiàn)舞一場,以祝酒興,只是這廊庭狹小,只能先飲此酒謝罪了?!闭f完便先飲一杯。
重華也跟飲:“嫂夫人客氣了,我們只管暢飲,不必虛禮?!?p> 大羿附和:“不錯,今日不醉不歸,明日自有我安排。
重華,我們多久沒見。要是桓重在,就更好了,你近來可見到他了?”
重華嘆息:“二哥他一直不肯見我,說是心中有愧,也不敢與你來往。”
“心中有愧?”
“若不是我們,大哥你也不必淪落至此。怪我多嘴,當(dāng)初……”
大羿直接打斷:“與你們何干?是我自己要做的,你們沒有向我隱瞞就算是盡到情義了。若你們執(zhí)意隱瞞,我大羿倒是看不起你們了。來,我與夫人敬你一杯,過往無悔,莫愁前路。”
“好,過往無悔?!?p> 廊下正喝著清酒的嚶嚀好奇,便問寧逸:“那個桓重是誰?竟然也是大羿的兄弟,是我們東夷人嗎?”
寧逸喝著酒,低聲說:“人是在咱們東夷,卻不是東夷人?!?p> 見嚶嚀一臉疑惑,又接著說:“我也沒想到大人不但與大羿交深,竟然還和他有這層關(guān)系,那個桓重可是位天帝通判,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p> “天帝通判?”嚶嚀仿佛聽父親提過,如今早不記得了。
一旁穆溯為兩人添了酒,也好奇附和:“我也奇怪,能跟我?guī)煾涤羞@樣交情的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p> 寧逸看向廊上重華三人,見他們并不理會自己這邊,雖然料定他們?nèi)齻€都聽的道這邊對話,既然是大羿的徒弟問來,想來也不會在意,于是轉(zhuǎn)過身解釋道:
“這天帝通判傳說是五方天帝留在人間的執(zhí)事。
傳說高陽氏的帝俊是最后一位羽化的天帝,顧北方,封號玄帝。飛升前深覺天界干涉人間太多,動輒生靈涂炭,于是做了件轟動天下的大事?!?p> “絕天地通!?”穆溯試探的問。
寧逸點(diǎn)頭:“沒錯,玄帝斷絕了天地間的聯(lián)系,沒有通天關(guān)碟誰也不能往來天地間,天神便不能干涉人間爭斗。
只是這人間也不能失去控制,一來妖物為禍,二來怕人失去對天神的敬畏之心。所以五方天帝分別在人間設(shè)立了執(zhí)事,這便是五方天帝通判。天帝通判只執(zhí)行天罰,而不得參與人間爭斗。那個桓重便是東方天帝通判,受司木句芒正神?!?p> 嚶嚀驚訝的看廊上正與大羿夫妻談笑的重華,他究竟有什么不同?竟然能與這樣兩位大人物稱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