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君可負(fù)我，我不負(fù)君！”
狄光嗣從趙大的口中，聽到他自稱『不良人』，就摒退了眾人，只留下李弘一人。
趙大歪著頭，盯著李弘一言不發(fā)，顯然他不想讓李弘聽。
狄光嗣解釋說：“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你了。
既然，你知曉我正在縣衙之中，那么，對于我身旁的扈從人員想必也一清二楚?！?p> 說到這里，狄光嗣決定將錯就錯，索性就來個李代桃僵。他一指李弘，又開口說：“這位便是狄光嗣，狄公子，此次文水之事還要多多借重于他，所以毋須對他避諱?！?p> 趙大聽完，艱難地把頭點了幾點，又盯著李弘看了好一會，才開口。
“不——良人——趙川，見過太子殿下。”
“你真是不良人？”狄光嗣坐在床邊，問說。
趙大強撐著點了點頭，很是肯定。
站在狄光嗣身側(cè)的李弘?yún)s置疑道：“不可能。不良人早在貞觀朝就已解散，現(xiàn)今怎么可能還有人自稱不良人？”
趙大認(rèn)為李弘是狄光嗣，所以在聽李弘置疑后，立馬就說：“狄公子，知道的倒是不少。不過也難怪，這其中，其實另有一番內(nèi)情?！?p> 說到這里，趙大將目光移至狄光嗣身上，一番糾結(jié)猶豫之后，便有了決定。
“既然太子殿下在場，我也就不諱言了。殿下，請恕屬下僭越?！?p> 或許是見到了心目中的太子殿下，原本虛弱無比的趙大說話竟也能連起來了。
“但說無妨?！?p> 狄光嗣讓趙大直說，趙大也就不再客氣，開始訴說了。
“殿下，狄公子，你們可能不知道，不良人的前身其實是天策府死士，是秦王殿下，也就是后來的太宗皇帝暗中培養(yǎng)的秘密力量?！?p> “什么？”狄光嗣吃了一大驚，面上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在冷靜下來過后，他立馬看向李弘。
“狄洪，趙大所言，我還能聽下去嗎？”
事涉皇家秘辛，狄光嗣真的不想知道，對于這種事情，不知道永遠(yuǎn)比知道好。
趙大以為，太子是在狄公子詢問可否相信自己的話，而真正的太子李弘當(dāng)然知道話中的真實含義為何？
李弘想了想，就對狄光嗣說。
“公子，不妨一聽。”
得到李弘的保證，狄光嗣才放下心來，靜下心去聽趙大細(xì)說。
“你繼續(xù)說?！?p> “太宗皇帝與隱太子建成的恩恩怨怨，屬下不便多言。殿下只要知道，玄武門之變中，天策死士是立了大功勞的。若沒有天策死士的及時趕到，玄武門中的結(jié)果可能會發(fā)生逆轉(zhuǎn)?！?p> “奧。后來呢？”
狄光嗣很想知道后來怎么樣了，便催促趙大繼續(xù)說。
至于李弘一直在旁靜聽，沒有開口打斷趙大，也沒有做出任何回應(yīng)，就像趙大所說的事，和他沒有一點關(guān)系似的。
趙大活動活動僵硬的腦袋，又開口了。
“后太宗皇帝登基，秦王直屬的天策死士自然要換個名目。太宗皇帝考漢『大誰何』，遂改天策死士為『不良人』。原天策死士的統(tǒng)領(lǐng)李君羨大人，就順理成章的當(dāng)上了不良帥，其下又有十個副帥?！?p> 這一次，由于狄光嗣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所以并沒有太過驚訝。
“嗯?！?p> 狄光嗣抬手，示意趙大繼續(xù)，而李弘依舊沉著臉在靜聽。
“不良帥李君羨，帶著十個副帥，統(tǒng)帥著一百余名秘密死士，是為『不良人』的主體。
『不良人』與北衙禁軍下屬的『百騎』共同組成了太宗皇帝最為親信的兩支力量，故『不良人』又有「內(nèi)百騎」之稱?！?p> 趙大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狄光嗣雖然心中震撼無比，但面上依然表情輕松，他偷瞄了一眼李弘，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李弘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趙大只顧看著狄光嗣面上意猶未盡的表情，全然沒有注意到李弘越來越黑的表情。
通過剛才的觀察，趙大確信皇帝李治并沒有將不良人的真相告訴太子李弘（其實是狄光嗣），要不然他怎么會那么吃驚呢？
所以，趙大決定合盤托出。
“不良人作為太宗皇帝最信任的力量之一，本該永久陪伴在太宗皇帝身旁，可似乎命運和整個不良人開了個玩笑。
有一天，太宗皇帝突然下令將不良帥李君羨拘捕收押，秘密處死。更是宣布其統(tǒng)領(lǐng)的『不良人』為非法組織，大肆搜捕十大不良副帥和一百余名不良人骨干。至此，曾經(jīng)顯赫無比的不良人，變成人人喊打，處處受限的過街老鼠。
當(dāng)時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為什么一向?qū)Σ涣既诵刨囉屑拥奶诨实?，突然間就要置不良人于死地？”
狄光嗣聽得正入迷，下意識地就開始回答趙大的疑問。
“這還不簡單，無非是『不良人』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罷了。加之『百騎』的出現(xiàn)，『不良人』已經(jīng)可以被替換掉了?！?p> 聽著狄光嗣自然流露出的評論，趙大很是激動。
“殿下果然聰慧，個中情由，我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
而且能從殿下口中聽到這話，屬下死而無憾了！”
見到如此激動的趙大，狄光嗣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可能說了不該說的話。
狄光嗣趕緊瞥向一直在旁靜靜聽著的李弘。
李紅面沉似水，整個表情暗黑無比，直接迎上狄光嗣投過來的探尋目光。
狄光嗣除從李弘的眼神中，看出一點什么東西，是殺機，還是憤怒？
狄光嗣很快就移開了目光，因為他不敢確認(rèn)這個結(jié)果。
狄光嗣選擇了岔開話題，“這些事都過去了，說說文水之事吧?！?p> 趙大點頭，然后說：“家父正是『不良人』十大副帥之一，他在那場血雨腥風(fēng)中，僥幸逃過了一劫，并攜家?guī)Э?，在文水隱居了下來。
家父一開始也不明所以，直到行將就木之時，方才頓悟，他彌留之際說的話與殿下剛才所說別無二致，這又怎么能不令人唏噓呢？
唉！但他老人家臨終之前，還是留下了八個字……”
“哦，哪八個字？”
狄光嗣和李弘齊聲問道。
“君可負(fù)我，我不負(fù)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