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說了聲“誰呀”就走到了近前,上下打量了張野和巫諾之一番,突然笑了起來:“當是誰呢,這不是英志家那倆小子嘛。可惜老身家的姑娘去年聘了,要不然老身剛才也是要過去的?!?p> 張野尷尬的一笑,他不知道巫諾之要做什么,只好在后面傻樂,巫諾之呢,滿不在意,和對方打了招呼,說道:“大娘玩笑了,我們兄弟二人特地前來拜訪洛家,只是突兀的前來,沒有帶禮物,甚是尷尬,這村中走了一遭,也未見有販賣瓜果糕點的鋪子,想著您家與洛家是鄰居,特來拜訪,從您這邊打聽打聽,洛家主喜好何物?!?p> “嗨,族長大人啥都不缺,倒是對外界的見聞最是感興趣。二位別在外面說了,來屋里?!眿D人說罷,將他們哥倆讓進屋內(nèi),又端了茶水。
巫諾之大搖大擺的坐到了正中間的客座上,老婦人隨后坐到了主坐。張野看著巫諾之沒說話,落座在了下面的客位。心說這巫諾之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三人喝著茶水嘮著家常,巫諾之不露聲色的打探起洛家的事。
婦人說道:“老身和洛家倒還有幾分姻緣,本家老爺現(xiàn)在洛家當管家,老身的女兒去年正是洛家主提的親,聘給了莊外洛家的小公子;老身的兒子現(xiàn)在也在洛家做事。這莊上適齡的孩童,差不多都要到洛家學(xué)個算數(shù)識字,幫忙打掃做活什么的,雖然洛家主不允許這些孩子考取功名,但必要的學(xué)習(xí)還是要跟上的。”
“考取功名,報效鄉(xiāng)里,還能為祖上添光,這么好的事,洛家主為何拒絕?”張野問道。
“外面兵荒馬亂,北邊的歹人野蠻,皇家搖擺不定,在這里求個安穩(wěn)就夠了,哪還想考什么功名。”老婦人袖子掩面,擦了下眼角,“老身那閨女嫁到莊外,本就一百個不愿意,洛家主說外面洛家也十分安全,這才同意的?!?p> “哦,那洛家的少爺,可是洛高杰?”巫諾之問道。
“噓,公子小點聲,這里離洛家這么近,可別大聲嚷嚷這個名字?!崩蠇D人聽到巫諾之的問話,趕忙伸袖子打斷,隨后又不放心,走到門口四下觀望了一陣,反身回屋,把屋門隨手帶上了?!鞍Γ呓苌贍?shù)氖略谇f上也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高杰少爺本是洛家主從外面洛家過繼來的,洛家主的正妻本名叫李湘茹,是別的莊子的大戶人家,是洛家主在外云游時相識的,莊外洛家?guī)偷拿?,娶進了莊里。李夫人年輕漂亮,又知書達理,可就是身子太弱了,進門五年,沒生了一兒半女。老族長著急,托莊外洛家,過繼了一個孩子,過繼的孩子正是洛高杰。洛高杰到了洛家主家沒幾年,李夫人有了喜,生了小公子,喚作洛高柘。
“你們也能猜到,洛家主的兩個兒子,一個抱養(yǎng)的,一個親生的,肯定對待上有差別,更何況李夫人生完高柘少爺后,一直臥床不起。洛家上下十分疼愛這個小少爺,就冷落了高杰少爺。
“鄉(xiāng)親們都說,高杰少爺?shù)念B劣習(xí)性是外面帶進來的。高杰少爺自高柘少爺出生后,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也不在讀書了,整天和莊上的一群小潑皮鬼混到一起,凈干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這群小潑皮品性不端,頂多讓各自的家長帶回去,打幾棍子。可洛家大少爺也如此行徑,敗壞了洛家主的臉。老身還記得那天,洛家主把高杰少爺捆在祠堂前面那顆榕樹上,生生抽斷了一條皮鞭,抽的高杰少爺是皮開肉綻。洛家老小,任誰求情都不行。
“也就是那次,高杰少爺起了殺心,沒過多久,就趁著夜色摸進洛家主的臥室,要行兇,也湊巧那天夜里,洛家主夜里失眠難睡,到后院里散步。高杰少爺撲落空,轉(zhuǎn)而進到高柘少爺房內(nèi)繼續(xù)行兇。高柘少爺睡的輕,就被驚醒了,兩人扭打到了一起,還傷了高柘少爺?shù)母觳病?p> “洛家主下令逐出高杰少爺,不給他一口干糧一袋水。這莊子外面,可全是豺狼虎豹,高杰少爺又不是習(xí)武之人,這分明是想讓他死在莊外。老身可憐他,畢竟高杰少爺也是老身眼看著長大的,就偷偷塞給他幾塊餅。
“現(xiàn)在想來,也有二年了,不知道高杰少爺現(xiàn)在是死是活。但不管如何,高杰少爺一直是洛家主的心病,二位可不要再提這個名了?!崩蠇D人說完,又給他們倆續(xù)了點茶,坐在那里暗暗的嘆氣惋惜。
兩人聽罷點點頭,張野心里估算了一下大概,幾塊餅,也就堅持個十天半月,從這里到外面走十天半個月的,肯定也就走出秦嶺林子了。再到引兵入莊,不會超過一年,這老婦人如果所說屬實,應(yīng)該是在南明軍毀村略奪之后,那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于是開口問道:“大娘也別難過,我兄弟二人確實不知竟是這樣,只是這洛高杰后來再沒回來過?莊上也沒發(fā)生過什么嗎?”
婦人聽聞,愣了一下,警惕得看著張野說道:“高杰少爺回沒回來過,老身并不清楚,莊上發(fā)生了什么,能發(fā)生什么?”
見婦人起了疑心,巫諾之趕忙笑著打圓場:“我這兄弟年輕,嘴邊沒毛沒個把門的,成天胡說八道,您別在意。我兄弟二人不是從外面來的嘛,聽聞過洛高杰的名號和洛家莊的事,也特意過來探看的,沒別的意思。其實不瞞您說,洛高杰投奔了官家,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領(lǐng)了一官半職,生活應(yīng)該是無憂,就想著生活無憂怎么也得回鄉(xiāng)看看不是?所以才有此問。”
聽到巫諾之如此說,老婦人站了起來:“難不成高杰少爺還想要報復(fù)洛家主?派你們二人進莊打探?”
“您說的這個就更離奇了,我們兄弟二人壓根就不認識什么洛高杰,只是聽到茶館酒肆里的閑話,說有個隱世奇村洛家莊,還有洛高杰的事。”巫諾之也趕忙站了起來,賠笑著著安撫老婦人?!霸僬f,這么長時間了,他洛高杰要報復(fù),早就報復(fù)了。”
“唉,你說的也對,老身多慮了,不過高杰少爺雖然是過繼的少爺,不是莊上出生,但也算莊上的人了,帶著洛家的秘密出莊,怎么也不妥。洛家主其實還是很疼愛高杰少爺?shù)?,當時事已至此,都沒有痛下殺手,高杰少爺當時本應(yīng)該被處死的?!?p> 老婦人說完,張野二人眼睛一亮,追問道:“什么秘密?”
“這洛家的秘密,我一個婦道人家怎么知道?!眿D人發(fā)現(xiàn)自己失了言,趕緊矢口否認,“聽說洛家每代家主,都有遣神的能耐?!边@婦人屬于藏不住秘密的人,剛才自己說了那么多別人家的事,想著多說一句不多,少說一句不少的態(tài)度,把能說的,不能說的,自己猜的,全吐露了出來。
說完這句,趕緊又補了一句:“你們可別到處說去,要不然我家老頭子肯定要把我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