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海之上,殺聲震天,海盜們仿佛無窮無盡,從四面八方登上官兵旗艦,絞殺船上殘存的官兵。
“砰!”
張朝忠一直躲在暗處放冷槍,被短火槍擊殺的海盜已經(jīng)超過兩位數(shù)了,如此戰(zhàn)果,終究還是引起了一位海盜頭目的注意。
趁著張朝忠打完一顆鉛彈,裝填彈藥的時機,海盜頭目獰笑著揮動長槍,向張朝忠的胸前要害捅刺過來。
“噗嗤!”
長槍貫穿身體的聲音響起來了,卻是李文忠擋在張朝忠的身前,被長槍貫穿。
“你松手!”海盜頭目驚惶大叫。
李文忠獰笑著,雙手緊緊抓住長槍,不讓海盜頭目把長槍抽回去。
“砰!”
張朝忠終于將鉛彈裝填完畢,將海盜頭目一槍爆頭。
“文忠!”擊殺了海盜頭目,張朝忠扶住李文忠的身軀,凄厲大喊,兩行血淚已是流淌下來。
“兩年的債,清了!”
這是李文忠最后的聲音,原來他一直是個明白人,知道張朝忠被他欺負整整兩年,逆襲后不但沒有報復(fù)反而提拔他,并不存什么好心。
“不!是我欠你一條命,如有余生,我將用一生來還!”張朝忠哽咽的道。
……
“大人,怎么辦?我們要敗了!”忠誠的親兵護著俞咨皋,充滿悲壯的道。
俞咨皋甲衣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猶自在大呼酣戰(zhàn),可惜敵眾我寡,他身邊的親兵越來越少,敵人卻越來越多。
“還能怎么辦?國朝待我恩重如山,我俞咨皋仗義死節(jié)便在今日。”
俞咨皋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投降,他爹俞大猷是國朝響當當?shù)拿褡逵⑿?,和戚繼光并稱為“俞龍戚虎”,為國家掃平了東南為患多年的倭寇以及趁機作亂的偽倭寇。
雖然和父親俞大猷相比,俞咨皋充其量也就是個“虎父犬子”,但俞咨皋在幾年前,也曾在澎湖戰(zhàn)勝過荷蘭人,保住了大明水師外戰(zhàn)不敗的金字招牌。
“爹!孩兒雖然打仗遠不如你,但終究沒給俞家丟人!”
……
“伯爺,這下我們都要完蛋了,對方擺明了要把我們?nèi)細⒌魷缈冢静蛔屛覀兺督蛋。 眱擅杭壹叶∽o著魏良卿,身上已是傷痕累累。
魏良卿若不是甲衣在身,早就被人剁成肉醬了,今天所受的傷,受的苦,皆是他一生之中從未經(jīng)歷過的。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可奇怪的是他并沒有任何恐懼的情緒,反而只感覺大丈夫死于戰(zhàn)場之上,倒也死得其所。
“跟他們拼了吧,反正我們早就殺夠本了,今天就算是死,亦死而無憾!”魏良卿大義凜然道,心中卻在想:陛下,今天我為國戰(zhàn)死,總算對得起國家給予的爵位了吧?
……
“沒想到俞咨皋對鄭一官屢戰(zhàn)屢敗,倒也是個不怕死的好漢。很好,老子成全他忠君報國之心,親自去送他一程?!?p> 劉香、劉武在一幫海盜的簇擁下,登上了官兵旗艦,旗艦上的官兵,如今只剩下張朝忠、魏良卿、俞咨皋三人。
此時三人背靠背,呈三角戰(zhàn)斗陣型,警惕地盯著層層包圍他們的海盜。
隨著劉香、劉武的到來,海盜們自動分開一道前進的路線,張朝忠、魏良卿、俞咨皋三人這才看清興師動眾前來截殺他們的幕后黑手。
“是你?”俞咨皋眼珠子都突出來了,沒想到敢冒天下之大不違,布下截殺欽差陰謀的人,竟然是鄭芝龍的結(jié)拜兄弟,十八芝之一,廣東大海盜——劉香佬。
俞咨皋對十八芝無疑是非常熟悉的,畢竟這兩年他們已經(jīng)是老對手了,他驚疑不定問道:“你興師動眾前來截殺我等,鄭芝龍知道嗎?”
劉香不以為意道:“我雖和鄭一官結(jié)拜,卻不是他的手下,我要做什么,鄭一官管不著?!?p> 張朝忠喝斥道:“賊子,你膽敢截殺朝廷欽差,陛下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朝廷大軍碾壓之下,爾等皆為齏粉,九族不存!”
“呵呵?!眲⑾汔托Φ溃骸皻⒘四銈冎螅覍柕戎兰薜溣卩嵰还兕^上,屆時,你口里的朝廷大軍也只會找鄭一官報仇,與我何干?”
魏良卿勃然大怒道:“賊子,你不得好死!”
劉香哂笑道:“我能不能得好死且還是未知之數(shù),爾等不得好死卻是一定的。嘿嘿,一個司禮監(jiān)的秉筆太監(jiān),一個國朝超品伯爺,一個一省水師總兵,三位朝廷高官不明不白死在福建海上,鄭一官不是屎也是屎,足夠他吃一壺的?!?p> 俞咨皋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喝斥道:“鄭一官怎么說也是你的八拜之交,你如此嫁禍自己的結(jié)拜兄弟,不怕上天報應(yīng)嗎?”
“呵呵?!眲⑾汔托B連,道:“老子在海上殺人無算,從來只信奉一個道理: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尸骸。兒郎們,將他們亂刀分尸,掉下海去喂鯊魚!”
“是!”
一群海盜獰笑著撲了過來。
“殺賊!”
俞咨皋奮力砍翻了一個海盜,然而四周的海盜很快就圍攏了上來,很快他的胸前、腰腹兩度掛彩,陷入困獸之斗中。
張朝忠的短火槍已經(jīng)沒有鉛彈了,他只能拿著尚方寶劍用力揮舞著,但他的劍法沒什么章法,一看就是個沙場菜鳥,海盜們圍著他只嘿嘿冷笑卻不動手,如貓戲老鼠一般。
魏良卿種田種了二十多年,倒是有一把死力氣,只是此時的他氣力已盡,低著頭劇烈的喘息著,等待最后的亡命時刻。
只是短短幾個呼吸,三人身上的甲衣變得越來越沉重,手中的刀劍越揮越有氣無力。
他們的掙扎注定是徒勞的,死亡是他們最后的歸宿。
俞咨皋又陷入了纏斗之中,他的腹部中了一刀,鮮血直流,大幅動作之間,甚至可以看見腸子的蠕動。
一桿長槍捅來,俞咨皋奮力格擋,不料有人纏住他的手腳,俞咨皋頓時動彈不得,身后一海盜高舉鋼刀,正要一刀梟首。
“住手!”
就在這時,一聲咆哮漂洋過海,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那是……”
劉香、劉武眉頭蹙了起來,回頭一望,頓時呆住了。
所有人都凝滯下來,呆呆的看著已經(jīng)將他們團團包圍的上百條戰(zhàn)船,其中最大一條戰(zhàn)船上,赫然高高掛著一個“鄭”字!
顯然,威震中國海的大海盜,令人聞風喪膽的十八芝大首領(lǐng),鄭芝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