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敗戰(zhàn)神
可是,蕭刺月忽然發(fā)覺,一句感謝的話,他怎么都不能說得出口。
沈醉的恩義,又豈是一句感謝能表達(dá)的。
這時候,沈醉忽然沉聲說道:“兩位賢侄可知,幾日前老夫在白虎樓巡查,有灰衣殺手行刺一事?”
蕭刺月一驚道:“竟然有這種事,可查明是何人如此大膽?”
沒有人能理解蕭刺月這時愧疚的心理。當(dāng)初是自己拜托沈醉,對白虎樓加以護(hù)佑。想不到竟然會有人對其不利,若然沈醉有什么三長兩短,自己又怎會心安!
葉少謙也道:“少謙回至白虎樓后,有白虎樓兄弟與我說過這事。當(dāng)時的灰衣殺手,被沈叔三招兩式,強(qiáng)勢擊傷,灰溜溜無功而退。”
沈醉問道:“兩位可發(fā)覺蹊蹺之處?”
蕭葉二人對望一眼,均皺起眉頭。
沈醉喝了口茶又道:“這件事,我想來想去,都覺得應(yīng)該與白虎堂有關(guān)?!彼壑泻鋈簧涑銎热说木猓瑲鈩菀苍趧x那間變得傲然:“只是可惜,他們還是低估了我沈醉?!?p> 蕭刺月道:“難道又是火狐幫?”
沈醉冷笑:“諒他覃火狐還沒有那么大的膽子。但這個人,卻一定是想幫火狐幫?”
蕭刺月道:“沈叔的意思是,這個人若能殺得了你,火狐幫就會無所顧忌,來占領(lǐng)白虎樓?”
沈醉頷首道:“刺月應(yīng)該猜得八九不離十?!?p> “覃火狐既然沒這么大的膽,那么這次行刺,火狐幫定然也不知情?!笔挻淘掳櫭嫉溃骸吧蚴鍖@個灰衣殺手,可有什么映像?他又會是什么來頭?”
沈醉的目光轉(zhuǎn)向亭外的天際,似在回首往事。半晌才對葉少謙問道:“少謙還是否記得,倭人柳生太崗?”
葉少謙的虎軀一震,連眼睛也瞇了起來:“沈叔說的可是,當(dāng)年你率兵清剿倭寇殘余時,遇到的倭寇第一高手。這灰衣殺手莫非與他有關(guān)?”
沈醉的眼神又投向遠(yuǎn)方,似乎又回到了當(dāng)年,他與柳生太崗的殘酷一戰(zhàn):“柳生太崗當(dāng)年雖然被我重傷,但卻利用倭人的逃生忍術(shù),僥幸逃脫。這名灰衣殺手的刀法,與那柳生太崗,竟然如出一徹。”
“倭寇?”蕭葉二人同聲驚呼。
“不錯。老夫可以肯定,這灰衣殺手,定然是倭人派來的。”沈醉斷然道。
“難道是,柳生的傳人,來找沈叔,報當(dāng)年重傷之恨?”蕭刺月有些不敢肯定的問道。
“恐怕沒那么簡單!”沈醉嚴(yán)肅的眼神,看著蕭刺月道:“刺月不在公門,當(dāng)不知倭寇犯我之心,一直不死!”
這句話如同一記驚雷,重重的擊打在蕭刺月的心上。
從倭寇進(jìn)犯大明開始,至戚繼光將軍率戚家軍,經(jīng)過浴血奮戰(zhàn),將倭人趕出大明海外,并端其老窩,斬寇首汪植。倭寇雖然潰敗,但仍有殘余,恐怕是經(jīng)過多年鷙伏后,還妄想卷土從來。
蕭刺月心中忽然有一絲明悟。日前朱九的一席話,結(jié)合沈醉剛剛所言,他似乎捕捉到些什么。
曾白虎,覃火狐,霍天仇,司馬紹坤再加上暗中鷙伏的倭寇,會是一種怎樣的聯(lián)系。南城,徐州,藏寶圖,莫非……
徐州危矣,大明江山,危矣!
蕭刺月簡直已經(jīng)不敢再想下去。
但這個時候,已經(jīng)容不下他再往下想。
微風(fēng)吹來,竟然夾雜著一股濃濃的殺氣。
不只一股,至少有九道逼人的殺氣,從微風(fēng)中緩緩迫來。
這種在血雨腥風(fēng)中,才建立起來的逼人氣息,也只有像蕭刺月,葉少謙和沈醉這種人,才能清晰的感覺得到。
散發(fā)出這些殺氣的九人,無一不能稱之謂高手,而且是殺人的高手。
三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在這九道殺氣的籠罩之下,都瞇起了雙眼。
一條魁偉的身影,也在這個時候,如狂暴的怒龍,乘風(fēng)而來。
他背插一柄略顯夸張的闊劍,不但帶著沖天般的逼人殺氣,而且還有傲視一切的盛氣。
他的目光也冰冷,仿佛要把荷花池中的春水,都凍結(jié)成冰。
這個人,赫然就是大明唯一的外姓王,鎮(zhèn)國王爺府中的小王爺:沐劍橋。
他一出現(xiàn),似乎陽光都變得有了冷意。
又有八條彪悍敏捷的身影,翩若驚鴻般直直投入了池中小亭,分據(jù)八方。
他們的表情,每個人都如同一塊鐵板,冰冷而生硬。這當(dāng)然是沐王府中,殺人如砍瓜的八大鐵衛(wèi)。
聽雨亭本就不大,現(xiàn)在忽然更顯得擁擠。九道迫人的氣息,圍聚向亭心的三人。
你若膽子小一點,身處在這九道逼人的氣息中,恐怕不但會癱軟下地,就連大小便,也許都會失禁。
亭心的三人,反而動都沒有動。
沈醉看著沐劍橋,淡淡的道:“這位公子是何人,可是來找沈某的?”
沐劍橋不答,他的眼神也看著沈醉,仿佛越來越冰冷。
八大鐵衛(wèi),當(dāng)然也沉默得如八尊泥塑。
沈醉緩緩站起,他的氣勢也慢慢開始變化。
直到他站直身子,一股濃厚的無敵銳氣,如萬軍之中,所向披靡,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神兵,從他身上狂飆而出,直指沐劍橋。
就連一直跟隨他的葉少謙,也訝然于沈醉的這股濤天銳氣。蕭刺月只覺得,沈醉好似忽然脫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無形的氣勢在空中對撞。沐劍橋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他不禁高聲贊道:“好,原來你就是沈醉。沈總兵好風(fēng)采,果然不愧是當(dāng)年的不敗戰(zhàn)神!”
他雖然在叫好,眼神的冷意,卻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就連語氣,也如石頭一般,又冷有硬。
就連葉少謙對這股冷意,也要甘拜下風(fēng)。如果自己是塊冰,那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一座冰山。
沈醉的眼睛又瞇了起來,語氣也沒有了一絲感情:“你知道我?”
他的人,在這個時候,仿佛已變成了一柄劍,一把刀。冷冷的鋒銳,似要無情的割破一切。
他又道:“你既知道我,為何還要來?”
他后一句話,已加重了語氣。
如果說他第一句話是柄刀,那么他后一句話,無疑就是一柄重錘。重錘砸在刀上,在后面狠狠的加大了刀的力度和鋒銳。
這就是不敗戰(zhàn)神,當(dāng)他爆發(fā)出自己的氣勢,一句話已經(jīng)能當(dāng)做攻敵的武器。
沐劍橋微微色變,他強(qiáng)勢而來,本就心存威壓之意。但現(xiàn)在看來,這個夢已經(jīng)該醒了。
他凝聚起來的氣勢,這時候已被沈醉的銳氣,硬生生沖破。
他的冷意,已被沈醉的炙熱的銳氣所化。就好似積雪,遇上了融融的陽光。
他冷哼一聲,殺氣突然變成了殺意。
他的人,就如在一桿鐵柄上,裝上了閃耀著灼眼光芒的槍頭。
他是鎮(zhèn)國小王爺,他的尊嚴(yán),容不得一個總兵來撕毀。
所以,他真的憤怒了。
兩人的目光,也如同兩道冷電,碰撞交織在一起。
就在這時,忽然又響起了“啪啪啪”幾聲清脆的掌聲。
一個華服高冠,身材高挑的年輕人,從聽雨亭另一端的荷花池水廊上,慢慢走了過來。
這個年輕人長得很好看,五官很勻稱而端正。白白的皮膚,高高的鼻子,還有一雙帶笑的眼睛。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逼人的氣息,顯得很柔和很柔和。一張臉也帶著溫婉的笑意,就像春天的陽光,暖和而不刺眼。
但每個人都感覺得到他身上的王者之風(fēng)。他雖然沒有銳氣傲氣殺氣,但緩緩走著的他,仿佛天地都在慢慢與他融合,凝結(jié)成了使人意圖膜拜的天地大勢。
就是他溫暖的笑容,也令人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