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槍退敵
白虎樓中,曾小川已無力站起,他只覺得自己的內(nèi)臟快要破碎。那黑衣人陰冷的內(nèi)息在他體內(nèi)亂串,撕裂他身體每一寸的筋脈。他大口的踹息,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弟在刀光劍影中飛濺的鮮血,只能在濃濃的血腥味中,無奈的無聲嘶吼。
那僵尸般陰冷的黑衣人,卻已慢慢的走向倒在地上的自己三人,戲虐的眼神如一只貓對著三只無洞可鉆的老鼠。
那人蹲下身來,陰陰笑道:“榮大爺送你們上路,一起去地獄做兄弟吧”!
曾小川眼神灰暗,嘴唇無力的輕啐。
尖利的破空聲陡然響起,一桿五尺長的金槍撕開空氣,如一道金色的閃電,刺向僵冷的黑衣人。
黑衣人大驚,這一槍在破空而來之前,沒有任何征兆,兼且又快又猛,風(fēng)聲響起時,尖利的氣勁似已要插入自己背心。
間不容發(fā)之際,全身用力,如滾地鼠般挪開身形,堪堪避開金槍。
然后曾小川就看見自己的身前,如天神般站立的葉少謙。
白虎樓內(nèi)的其他廝殺,也因而停下。
葉少謙冷冷看著黑衣人道:萬陰山榮陰夔,居然做起火狐幫的走狗了?!?p> 榮陰夔的臉,因躲避飛來的金槍而激出一絲血色。驚魂普定之下,深吸一口氣道:“金槍將葉少謙什么時候開始管起江湖事來,還學(xué)會暗箭傷人了?!?p> 葉少謙冷厲的眼神,似一把槍刺向榮陰夔:“在我的眼里,你根本不算一個人。頂多就是狗嘴里的一顆牙?!?p> 榮陰夔僵尸般蒼白的臉更白,沒有人能忍受這樣的侮辱,更何況他是萬陰山的榮陰夔,萬陰老魔的首席大弟子。
榮陰夔緩緩從黑袍里撤出一只黑黝黝的奇門鐵爪來。
葉少謙冷哼一聲,兀地向榮陰夔跨出,左手槍直刺榮陰夔胸口,右手槍高舉,卻如鐵棍般兜頭砸下。
刺急如風(fēng),砸沉如山。金槍撕破夜幕中的火光,兩道金色的槍影眨眼間已臨至榮陰夔的身前。強烈的勁氣已讓榮陰夔的胸口和額頭隱隱生疼。
榮陰夔只有退。葉少謙這雙槍一擊,又豈是剛剛曾小川之流的攻擊可比。
只是榮陰夔已被金槍氣機鎖定,他退,葉少謙既進(jìn),左手金槍槍尖看是已要扎入榮陰夔的胸口。
“砰”,榮陰夔的身形撞在白虎樓的木制板壁上,木屑紛飛中,他已將板壁撞出一個打洞,退出白虎樓。而葉少謙的槍尖更近。
嗑的一聲機侉打開的輕響,榮陰夔手中的黑鐵爪突然一分為二,爪頭脫落,至柄尖飛射而出,直擊葉少謙面門。
葉少謙怒哼,猛然止步旋身,右手槍尾順勢一擺,叮的一聲磕在鐵爪之上。
那鐵爪卻有鐵線相連,被磕開之后,又迥然飛回,連于榮陰夔手中的爪柄之上。
兩人都已立定,樓里樓外,于板壁的破洞間互相警視。
榮陰夔心內(nèi)長舒一口大氣。葉少謙看似簡單的刺砸一擊,卻是太快太猛,以葉少謙的氣勢,自己根本不敢硬接。若不是自己兵器取巧,就這一擊,恐怕已將自己打入十八層地獄。
榮陰夔心中已萌退意。他可不想栽在這里。即便覃火狐承諾他大筆真金白銀,他得有命享受才行。錢雖然重要,卻無論如何貴不過自己的性命。
榮陰夔慢慢后退,眼睛一眨不眨的定在葉少謙的身上。
板壁洞內(nèi)的葉少謙又動了。這一次是他右臂一振,長槍呼地脫手穿洞而出,毒龍般飆射榮陰夔。繼而身形也由洞內(nèi)急掠而出。
榮陰夔同時也動了,只是他的目標(biāo)卻是身旁的一名火狐幫眾。他僵尸般的臉上顯出一抹獰笑,那名火狐幫成員被他抓起一揮,直直迎向葉少謙飛擲的長槍,自己也于此時,旋風(fēng)般往長街另一頭的暗處飛掠逃去。
“噗嗤”聲中,金槍穿透那名火狐幫成員的身體,熱血箭也似飆出。那名火狐幫成員不可置信的看著胸口的血洞,眼中絕望的眼神慢慢渙散,乒的一聲倒下。
他沒有和敵人力戰(zhàn)而死,卻被自己人拉來墊了背,墊背的代價是美好的生命。
葉少謙已抓住帶血的金槍,而榮陰夔此時卻已融入茫茫的夜色中。
“賤人。”葉少謙輕蔑的吐出兩個字。
長街的激戰(zhàn),好似在此時隨著榮陰夔的逃逸,形成了一邊倒的屠戮。火狐幫眾在沒命的紛紛逃遁,白虎堂的兄弟卻是宣泄般的在痛打落水狗。
站在白虎樓前葉少謙沒再去廝殺,血腥氣中,看著滿地的殘肢和尸體,俊朗的臉上,不禁對脆弱的生命感到絲絲悲涼。
大戰(zhàn)已徹底停止。鮮血也已凝固,變成褐色。白虎堂的兄弟在收拾殘局。
蕭刺月站在白虎樓前,看著滿地的蒼夷,星辰般的眸子一片感傷。他對葉少謙道:葉少,我要替白虎堂謝謝你。還好,今天你來了。
若不是葉少謙及時趕到,曾小川可能已在另一個世界。榮陰夔對白虎堂的殺戮,可能會血流成河。
葉少謙臉容一片清冷,嘆了口氣道:“蕭少不要謝我。我只是在想,這樣的殺戮,還會有多少次。還會有多少鮮活的生命,被這樣輕賤的帶走?!?p> 蕭刺月苦笑:“這就是被鮮血染透的江湖。沒有人能知道,自己明天會在哪里拋掉大好的頭顱。我們只是適逢其會而已。而白虎哥卻將白虎堂的兄弟交給我。我想躲,卻又怎么能躲得掉。我也不能看著白虎堂的兄弟一個個丟掉性命,而白虎堂土崩瓦解。”
葉少謙也跟著苦笑道:“這也許就是你蕭少的宿命。只是你一回徐州,把我也拉了進(jìn)來。”
蕭刺月一愣道:“葉少怎么了?”
葉少謙苦澀的笑意更濃:“誰叫你蕭刺月是我的好兄弟。好兄弟本該并肩而戰(zhàn)。沈總也很關(guān)心你和白虎堂,而以他的身份,只能讓我來幫你。恭喜我吧,我即將踏入無名殺戮的江湖?!?p> 蕭刺月眼眶再度濕潤,他忽然想起項霸與冷霜云這對前輩。他伸出雙臂,緊緊摟住葉少謙的雙肩,聲音有些哽咽:“來吧,兄弟。用我們的熱血,來書寫亮麗多彩的江湖?!?p> 曾小川就在他們身后,疲累傷痛的身體倚在破裂的門框上,眼淚正一滴滴滾落。不僅僅為這一戰(zhàn)死去或是負(fù)傷的兄弟,他正被蕭刺月和葉少謙的對話感染。他用力挪動仿似不屬于自己的軀體,蹣跚到蕭刺月和葉少謙身旁,冷靜而堅定的說道:“為什么不加上我?”
蕭刺月一手輕輕摟在曾小川肩上,抬眼望向深邃的夜空。
江湖,也恰是今晚,有血與火的多彩多姿,有敵人頭顱高高拋起的快意,也有自己熱血飛濺的無奈。江湖不僅僅是大塊吃肉,大口喝酒,豪情高歌,更多的是充斥著血腥的殺戮,更多的爾虞我詐。江湖會將你推向燦爛的巔峰,卻也是你離死亡最近的地方。
只是,今夜,對于葉少謙來說,是否一個良好的開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