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青花瓷瓶內的水終于有了適宜的溫度,慕攸止便解開自己的腰帶,脫下外衣。
白檀知道她要洗澡,趕緊跑過去關上門,讓外面的雪花不再席卷進來。
木門剛剛合上,屋內沒有蠟燭,一片黑暗中,幽幽的響起了凄厲的哭聲:“嗚嗚嗚嗚……嗚嗚嗚……”
白檀的身子劇烈顫抖,臉色煞白,驚懼得喃喃自語:“來了……那些鬼魂又來了……”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去安慰慕攸止,誰知,慕攸止的眉毛都沒有動一下,繼續(xù)慢騰騰的脫衣服,露出了曾經白皙如玉的肌膚。
肌膚已經凍得青一片紫一片紅一片了,絲毫沒有美感可言,慕攸止并不在意,用手捧了溫水,擦拭手臂。
不知為何,慕攸止的周身,散發(fā)著一種令人安心的氣息,仿佛泰山崩塌于眼前,也不會有半分動容。
白檀又是愣了愣,難道是因為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主子性情大變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凄厲的哭聲依舊,幽幽長長,令人頭皮發(fā)麻,渾身冰涼。
然而慕攸止仿佛分不清什么是悅耳什么是恐怖,這聲音在她聽來,和音樂沒什么區(qū)別,伴隨著這聲音,擦拭得愈加有節(jié)奏了。
白檀還是非常害怕,一點點的挪到了慕攸止的身旁,驚懼的望著四周,梁上不知何時多了幾條染血的白綢,隨風飄蕩,血腥味彌漫。
“啊——!”
她被嚇得尖叫出聲,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慕攸止面無表情的瞥了她一眼,仿佛在思索,抬眸看了看飄蕩的染血白綢,眼底似乎浮現(xiàn)了一絲譏諷。她看向白檀,機械道:“去把所有的盆子和瓶子裝上水拿來。”
“是……”白檀顫顫巍巍的應下,逃也似的端起花瓶,踉踉蹌蹌跑出去。
白檀剛剛出去,梁上的動靜更大了,落了一地的鮮血,差點飛濺到慕攸止的身上。
“嗚嗚嗚……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聲音不再只限于哭嚎,凄厲無力的嘶喊著。
一個眨眼,便看到白衣亂發(fā)的女鬼,從黑暗中一閃而過。
好像還有打光,才讓如此黑暗的屋內,竟然可以看清楚女鬼耷拉出來的眼珠子,以及長長的猩紅的舌頭。
慕攸止連眼皮都沒抬,花瓶內的溫水已經用完了,她緩緩的起身,走到衣柜去拿干凈衣服。
剛剛打開衣柜,就看到衣服上面,一大片黑蜘蛛四散而逃,還躺著一架枯骨,枯骨上有暗紅的血跡。
她仍舊面無表情,淡定的抽出最下面的干凈衣裙,然后關上柜門,轉身離開。
摸著黑,慕攸止調出了古代衣裙如何穿的資料,照著步驟,快速套上。
這時,已經凍僵了的白檀,抱著花瓶跌跌撞撞的跑進來,放在銅盆內。
慕攸止淡淡的瞟了一眼,已經魂不附體的白檀,又看了看四周,心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今夜,怕是不能好好休息。
于是,她沉吟片刻,語調保持一條線,沒有任何起伏,機械道:“白檀,看來這屋子的確鬧鬼?!?p> 白檀怔怔的點頭:“是啊……”
“嗚嗚嗚……還我命來……嗚嗚嗚嗚!”
“所以,我們明天,把這屋子燒了吧?!蹦截孤朴频牡?。
“啊?”白檀吃了一驚。
女鬼的哭聲更是戛然而止。
“可是……可是焚燒宮中房屋,是大罪啊……”白檀滿臉呆滯,有些后怕。
慕攸止沉默了片刻,似無奈的抬眸,平靜道:“你不說,誰知道?”
白檀恍然大悟:“對……對哦……”
那夜,哭聲再沒有響起過,異常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