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鸝姑娘也喜歡茶花?”祁以歌問道。
鸝巧兒正在煮茶,聽到祁以歌問,抬頭看著院子里的茶花樹,微笑著說:“茶花從不在百花爭艷時盛放,而是在深秋、寒冬時分默默開放,香味清幽而不濃郁,凋零時也只是花瓣靜靜地飄落。只為自己盛放,生死不擾。你也喜歡茶花嗎?”
祁以歌點點頭,“愛它的謙讓和高潔。”
陳星問:“鸝姐姐明明隨時都可以離開戲苑,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為什么還要留在這里呢?”
鸝巧兒把煮好的茶一一倒進茶杯里,“吾心安處是吾鄉(xiāng),既然習(xí)慣了在這里的生活,又不受外界的干擾,何必非要離開呢?”
“難道姐姐不想為自己找一個好夫家嗎?不怕自己的夫家介意自己的身份?”
鸝巧兒把茶分給大家,“要是介意,我在不在都會介意,要是不介意,我在哪里都不會介意。我心高潔,在哪里我都是高潔的人,難道會因為身在哪里而有所不同嗎?”
陳最笑了笑,將茶杯遞給陳星,“鸝姑娘的意思是,神魔在心,在一念,而不在形式?!?p> 祁以歌坐在榻榻米邊上,腿自然的垂到半空中,頭靠在門框上,看著院落記得花草樹木若有所思。
陳最端著茶杯走到祁以歌身邊,輕聲問道:“怎么了?”
祁以歌緩緩說道:“想家了,想爹娘和姑母了?!?p> “想回去了?”陳最問。
祁以歌點點頭又搖搖頭,“想見見他們?!?p> 陳最在祁以歌身邊盤腿坐了下來,“做這個決定很難吧,畢竟這是一條很難回頭的路?!?p> 祁以歌輕聲說:“我其實沒有想很多。世間的事,很難說對錯的,我只是不想后悔而已。我不知道做了會不會后悔,我只知道如果不做,我一定會后悔?!?p> 陳最笑著說:“那你還真是個勇敢的戰(zhàn)士?!?p> 祁以歌笑了,“我最多算是個一個沖動的逃兵?!?p> 陳最低頭喝了一口茶,“那你倆還真是知音。”
“和陳星?”
陳最笑著說:“和鸝姑娘?!?p> “此話怎講?”祁以歌問道。
陳最看了一眼鸝巧兒,“那就看鸝姑娘愿不愿意和你說了?!?p> 鸝巧兒聳聳肩,無奈地說道:“陳公子還真是愛揭別人老底?!?p> 陳最哈哈一笑,“我可什么都沒說。”
祁以歌起身坐到榻榻米中間的矮桌前,“鸝姐姐可不能偏心?!?p> 鸝巧兒笑了笑,把祁以歌的茶杯斟慢,“其實也沒什么值得說的,只是不喜歡被別人安排,就到一個可以自己做主的地方而已。”
陳星一頭霧水,“這又是什么意思啊?被誰安排?安排什么?”
陳最笑著說,“別跟他們打啞謎了,陳星都快急壞了。”
“就是……逃了個婚而已。家族聯(lián)姻,我沒有選擇婚姻的權(quán)力,于是就在大婚的時候逃了出來,選擇了另外一種人生。我這頂多算個勇敢的逃兵,哈哈。”鸝巧兒說道。
祁以歌問:“那鸝姐姐原先是哪里人?”
“我在你這個年紀(jì)逃出來的,算半個老鄉(xiāng)吧?!丙Z巧兒笑著說。
“姐姐也是金陵人?!”祁以歌十分驚喜。
鸝巧兒點點頭,“我在戲臺上看你看戲看得入神,你喜歡戲嗎?”
“嗯,看過很多戲,也看過很多人唱的《牡丹亭》,但鸝姐姐這版是唱得最好的?!逼钜愿枵f。
“你這么夸我,那你說說哪里好?”
祁以歌想了想,“不像是旁觀者,像是曲中人?!?p> 三人在鸝巧兒的“冰心院”用了晚膳,又聊了一會兒天才回來。
這幾天祁以歌到院子里練劍都能碰到左丘延,偶爾也能很幸運地得到他的指點,祁以歌確實也進步神速。
周有匪幾乎每日下午都去道館念書,祁以歌也經(jīng)常到潼曲坊聽?wèi)?,聽完戲就到冰心院和鸝巧兒聊天。
陳最說得很對,鸝巧兒是個很有想法的人,這點也與祁以歌不謀而合,她倆互敬對方為知音。
這一天祁以歌又自己到潼曲坊看了一天的戲,看完直接到后臺去找鸝巧兒了。
“想唱戲嗎?”鸝巧兒突然問。
“嗯?”
“看了這么多天,想自己試試么?”鸝巧兒笑著問祁以歌。
祁以歌躊躇不決,“這個我,可能……”
鸝巧兒不等祁以歌說完,就把她按到梳妝臺前,準(zhǔn)備給她上妝。
“試試吧,無傷大雅的?!丙Z巧兒在她耳邊輕聲道。
鸝巧兒先給祁以歌畫上油彩,再戴上珠翠,最后再給她換上戲服。祁以歌看著鏡子里自己的扮相,做了幾個鬼臉,逗得鸝巧兒捧腹大笑。
戲苑演完了今日的最后一場戲開始閉門謝客,鸝巧兒帶祁以歌上臺,一字一句的開始教她唱,讓她模仿自己的每個動作。
第一天祁以歌勉強背下了所有戲詞,一連學(xué)了七天,祁以歌已經(jīng)能自己演完《尋夢》,有時候唱著唱著,祁以歌有那么一瞬間誤認(rèn)為自己真的杜麗娘。
殷知漁現(xiàn)在偶爾會帶祁以歌去逛逛無妄島自己的集市,也不老是叫她全名了。祁以歌帶他去了杏花庭院,帶他去了南雪亭,還和他一起種了一顆杏花樹。她給這棵樹取名叫“知南”,取了兩個人名字里各一個字,殷知漁一邊她幼稚,一邊把刻著名字的木牌乖乖地掛到小樹上。
有一天陳星約周有匪出去喝酒,陳星喝了幾口酒竟然跟周有匪表白了,說周有匪長相俊俏,為人爽朗,俠肝義膽,是她心中的好兒郎。還說不嫌棄周有匪的家世,也不用周有匪提親,她會跟爹娘說找人到殷宅提親。周有匪聽完瞬間酒都嚇醒了,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說什么。最后聽陳最說陳星哭著跑回去了,周有匪也一臉懵逼的回到殷宅。祁以歌聽了哭笑不得,一邊安慰受到驚嚇還宿醉頭痛的周有匪,一邊不小心笑出了聲。
日子一天天過去,慢慢就到了伏天,天氣潮熱的讓人心煩,于是大家都搬到了杏花庭院里的廂房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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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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