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機帶濮嚴和柳寒煙來到嘉和二年,都城里和兩年前差不多,連護城河里紅黃相間的鯉魚,好像都沒怎么變。
柳寒煙咂咂嘴,回憶起平記桂花糕綿軟的口感和清香的味道,才發(fā)現(xiàn)忘記問逄玄江是從哪兒買的了。
東想想西想想,再抬起頭的時候,就已經(jīng)跟著濮嚴來到了宮門外。
濮嚴掌心向上,伸出手到柳寒煙面前。
柳寒煙意會,勉強笑笑,拿出一張瞬移貼恭恭敬敬遞給濮嚴。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嘀咕道,這兄妹倆怎么一個德行,都惦記她的瞬移貼。
時過境遷,肅王登基,國號嘉和,側(cè)妃濮氏著封貴妃,住在長樂宮。
長樂未央。帝王的偏愛之意都在這幾個字里。
偌大的宮殿,很容易讓濮嚴和柳寒煙找到藏身之處。
“等等,濮主任,我能先跟她說兩句話嗎,”柳寒煙頓了頓,又畫蛇添足的加上一句,“有些事我不清楚,想問問她,行嗎?”
“好?!卞李h首,輕輕說了句謝謝。
如果濮寧承認錯誤,主動跟濮嚴回去,按理能減輕懲罰,柳寒煙存了這么份心。
濮嚴也是心思活絡的人,看穿了柳寒煙的意圖,所以向她道謝。
“哈嘍,又見面了?!贝龑m女都退出去了,柳寒煙大搖大擺的走出來,向濮寧招招手,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濮寧輕輕拍著懷中的兒子,在哄他睡覺。沒有從濮寧臉上捕捉到驚訝的表情,柳寒煙內(nèi)心的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好久不見?!卞幯壑忻髁恋纳癫捎性鰺o減,不咸不淡的問:“怎么進來的。”
柳寒煙掏出瞬移貼晃了晃,其意不言自明,不依不饒的說:“少兩張,賠我?!?p> “我記得給過你銀子?!卞幱朴频?,“缺錢的話我還有,可以借給你,你說兩句好聽的,要是我高興,就不問你什么時候還了?!?p> 柳寒煙嘴上哼了一聲,輕蔑道:“用人事前,不用人事后,我怎么沒早看清你這副德行。”
“上次的事多虧你,沒來得及道謝?!卞幠盟龥]辦法,只好丟給柳寒煙一個硬盤,“里面是我從前整理的歷朝歷代的史書資料,就當還你個人情,不用謝?!?p> 柳寒煙毫不客氣的收了,目光在長樂宮逡巡一圈,覺得還不如自己剛住過的天字號好看,“好歹是個貴妃,住的地方未免太寒酸。”
“太子薨逝,闔宮上下不宜鋪張,以盡哀思。”濮寧最愛鮮麗的色彩,此時身上穿的宮服,也是素凈的青灰色。
聽完這話,柳寒煙皺了皺眉,視線落在她懷中的男孩臉上。
“太子的死是意外,和我沒關(guān)系。我還沒狠心到對小孩子下手...”濮寧失笑,她一向我行我素,覺得沒必要做其他的解釋,搖了搖頭,又道:“看來幾年前我說的話,你還是沒懂?!?p> “我不懂的東西太多了,你快跟我回去吧,既然你懂得不少,回去教我們?”柳寒煙順水推舟的提議道,心里有個聲音在吼‘答應我啊’。
“謝謝你不計前嫌,還來勸我?!卞幍皖^笑了笑,目光轉(zhuǎn)向旁邊,在虛空中凝成一點,“出來吧,我知道你在。嘴這么笨的說客,還是頭一回見,你從哪里找的?!?p> 濮嚴從藏身處走出來,在濮寧面前三步的地方站定,柳寒煙明白濮寧這是破罐破摔了,識相的退到一邊。
相比濮寧,濮嚴的情緒更加復雜。
濮寧笑著面對他,整個人顯得輕松許多,只是眼眶瞬間紅了。
數(shù)年未見,她在異世異鄉(xiāng),也無數(shù)次的想念過從前,有濮嚴一直保護她讓著她為她遮風擋雨的日子。
兩人也無意回避誰,隔著一扇屏風,柳寒煙就算堵著耳朵,也能聽到他們兄妹的談話,索性大大方方的聽了。
“你愿意親自來送我去,我很開心?!卞幨钦娴拈_心,她以為濮嚴不會愿意見到自己了。
“三天后我來接你?!卞老铝俗詈笸?,在他心中無人知道的角落里,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懸而未決,“去哪里,你好好考慮?!?p> “不用了,現(xiàn)在就走吧。”濮寧揾去眼角淚痕,抱著孩子起身,風華依舊的面容沒有任何異樣,反而開玩笑似的說:“再過幾天...你倒是大方,就不怕我跑了?!?p> 一語道破了男人沉晦的心思,柳寒煙啞然,這明顯是想要放自己親妹妹一馬,苛刻古板如濮嚴,竟也有過思想跑偏的時候,相連的血脈難以割舍,果然是人之常情。
濮嚴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看著這個他從小捧在手心里呵護的妹妹,半晌,才沉聲道:“不用跟他告別嗎?!?p> “從我喜歡上他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把每一天,都當做了在他身邊的最后一天。”濮寧輕輕的笑了,“消失在他最喜歡我的時候,未必不是件好事?!?p> 她不是個貪得無厭的人,能陪著肅王從差點成為棄子到登基稱帝坐擁天下,濮寧覺得自己應該滿足了。
可惜再也見不到了。
柳寒煙見兩人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差不多算是沒談攏,本想說點什么緩和一下氣氛,話到嘴邊,想了想覺得多說無益,便作罷了。
濮嚴的情緒肉眼可見變得很差。
三人用最后幾張瞬移貼,神不知鬼不覺來到宮外。
“你在這兒等我?!卞纴G給柳寒煙一句話,便帶濮寧坐上時空機。
“哥,你要抱抱他嗎,這是你的親外甥?!卞巻玖怂宦?,兩行清淚自眸中如雨而下。
太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一聲‘哥’聽得濮嚴百爪撓心,眼睛一酸,強忍著沒有掉下淚來。
濮嚴沉默片刻,顫抖的伸手接過濮寧懷中的男孩。
“哥,你愿意,把他留下來嗎?!彪m知道答案是否定的,濮寧還是問了一句。
濮嚴注視懷中男孩時柔和的目光,與他下巴冷硬的線條對比鮮明。
良久,他什么也沒有回答。
“我知道了。”濮寧深吸一口氣,往上提了提嘴角,把孩子抱過來,“哥,別猶豫了,走吧。”
蕭里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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