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煙攤開一張白紙,拿起筆來,刷刷畫了兩筆。
一件黑斗篷和一雙黑靴躍然紙上。
曲凌仙瞥了一眼,“這不就是個衣架子嗎......”
“大概就是這樣?!?p> 柳寒煙畫的,是她在上古時代遇到的黑袍人。
“你還記得他長什么樣嗎,如果說,他也是從現(xiàn)代穿越過去的......”曲凌仙在心中暗想,說不定是哪個牟利者,忽悠柳寒煙替他做不法之事。
柳寒煙食指點了點下巴,“我只見過他穿一身黑袍,好像從未見過他的臉?!?p> 曲凌仙:“那時候你腦子小,記不住也不怪你。”
聽出曲凌仙笑話她,柳寒煙撇了撇嘴,“那個人,其實對我還算不錯。他算是我在那個時空,與外界唯一的聯(lián)系了?!?p> “那他怎么不救你?!鼻柘蓱崙嵅黄降恼f,“讓你去幫他偷東西,你被抓起來之后他就撒手不管了,這叫對你好?怎么算對你不好,親手把你往火坑里推?”
柳寒煙不甚在意的說:“可能他不知道吧,或者他沒來得及趕過來幫我。”
曲凌仙對著這個按理講比他大了幾千歲的‘妹妹’,有些心疼的說:
“你就自己安慰自己吧。”
曲凌仙在陽臺撿到她的時候,柳寒煙又瘦又小,整個人都臟兮兮的。
“那時候,你說我是個不會說話的小怪物?!绷疅熛肫饎傋∵M(jìn)曲凌仙家的時候,把他折騰的雞飛狗跳,半開玩笑的說,“小仙哥,很幸運的是,你沒把我送到生物研究中心。”
曲凌仙在她黑絲綢似的頭發(fā)上摸了一把,勾起嘴角:“現(xiàn)在是個長頭發(fā)的小怪物。老天爺可能看你挺慘的,才讓我照顧你?!?p> “都是命?!绷疅煱涯抗獾慕裹c放到遠(yuǎn)處,“人不管怎么折騰,最后都得認(rèn)命?!?p> 曲凌仙‘嘖’了一聲,“哪里聽得歪道理,司馬遷把私奔的卓文君寫進(jìn)史記,就是為了告訴你,女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懂嗎?”
柳寒煙笑著點點頭,問道:“小仙哥,怎么突然問我這個?”
“印久寒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提出要重查一批存疑的舊案,司長批準(zhǔn)了。我想著,能不能查一查這個黑袍人,萬一是從現(xiàn)代跑過去的,說不定能替你討個說法。”
柳寒煙嘴角噙著笑,“印隊長這是為民除害,伸張正義,我就別給他添亂了,那個黑袍人,大概以后也遇不著了?!?p> 曲凌仙眼睛里露出些許贊賞之意,“也算沒看錯他,說不定,印久寒真有幾分溫大哥當(dāng)初的本事?!?p> ……
去慳朝的前一晚,柳寒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一雙烏黑眼眸百無聊賴的盯著天花板。
其實她立馬可以走人,反正沒什么需要帶的東西,現(xiàn)代大多數(shù)日常用品,在古代都用不上。
只是濮嚴(yán)的工作手冊上定的時間是明早八點,早一分晚一分都不行。
柳寒煙此行的主要任務(wù),一是需要收集大量的史冊典籍,大都業(yè)已失傳,濮嚴(yán)列了一卷衛(wèi)生紙那么長的單子,尋找這些書是為了更好的了解歷史上關(guān)鍵事件的前因后果,從而幫助稽查隊摸清牟利者的作案動機,并在有利可圖的時間節(jié)點上守株待兔,追緝牟利者的蹤跡。
二是找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作為建立時空聯(lián)絡(luò)站的據(jù)點,作為稽查隊維修設(shè)備、補充物資的大本營。
柳寒煙坐起來,腦袋昏昏沉沉的,揉了揉太陽穴,也不見有緩解。
她得去跟曲凌仙見個面,不然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柳寒煙站在曲凌仙宿舍外,輕輕敲門,半晌沒有回應(yīng)。
撥出曲凌仙的電話號碼,鈴聲從房間內(nèi)傳來,直到響起‘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
人沒在里面?難道在加班嗎。
柳寒煙打了個哈欠,踱步走向研究室。
剛聞到夜里空氣中夾雜的樹葉味道,柳寒煙腳步定在暢通無阻的臺階上。
連通兩座樓的天橋上站著一個人,身形單薄,迎風(fēng)而立,慢條斯理的吐著煙圈,樹影橫斜相伴,更顯蕭索落寞。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绷疅熥呱锨埃驹谒砼?,盯著曲凌仙眉眼間濃郁的沉重感,連個問號都沒給他。
“那些渣滓又開始販賣人口了?!鼻柘珊每吹碾p燕眉擰成結(jié)。
跨時空牟利案未清,稽查司前幾日接到幾起報案,都是失蹤的案情。
調(diào)查后確定,竟也與跨時空犯罪分子有關(guān)。
類似的案件從前也發(fā)生過,鑒于過往的追查結(jié)果,能找到的希望十分渺茫。
相比空研所只有幾間研究室的燈兩著,對面稽查司的主樓燈火通明,加班加點了好幾宿。
事態(tài)嚴(yán)峻,喬子初的爺爺也參與了戰(zhàn)略部署,曲凌仙聽到的消息,就是喬子初告訴他的。
往日慘淡的記憶翻起洶涌波濤,曲凌仙如同掉入十年前至親分離的漩渦中,痛到靈魂都碎了。
“稽查隊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越來越不像樣了。已經(jīng)頒了紅頭通緝令,這不是讓嫌犯在眼皮子底下鬧事嗎!”曲凌仙怒道,胸腔里有一股悶氣亂竄,壓抑著無處釋放。
他看著腳下,遺憾又無奈的想:
要是,溫大哥還在就好了。
現(xiàn)在的局面,肯定會不一樣。
柳寒煙從他手里拿過燒了一半的煙蒂,通紅的光點在她指尖緩緩燃燒,化成播土揚塵的灰燼。
“小仙哥,會好起來的?!?p> 嘴邊和下巴冒出來一圈胡茬,顯得曲凌仙風(fēng)華正茂的面容滄桑了好幾歲,“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
柳寒煙倚在護(hù)欄上,“你工資也不少,抽點好的,我這些天不在,好好照顧自己?!?p> ......
深思熟慮后,柳寒煙坐在時空機里,把西南金礦的事情告訴了濮嚴(yán)。
“對了,我在他身上裝了定位儀,小仙哥不知道,你還想知道什么的話,我桌子右邊的第二個抽屜有筆記本,我查到的東西都記在里面了,你自己看,別告訴他?!?p> 濮嚴(yán)若有所思道,“為什么不告訴凌仙?!?p> “危險?!绷疅熇硭?dāng)然的說,“不想讓他插手?!?p> 濮嚴(yán)和往常一樣繃著臉,“為什么不繼續(xù)查下去?!?p> 柳寒煙隨口道,“等我回來再說吧?!?p> 頓時,氣氛變得有些異樣,就好像她是去執(zhí)行什么九死一生的任務(wù),臨行前要先把來不及做還很重要的事交待好一樣。
濮嚴(yán)微微怔愣,但只是一秒之間的事,隨后他淡淡的說:“好。去吧,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