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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你相倚

第三十七章

福你相倚 蕭里珍 2212 2019-07-13 20:00:00

  液晶鏡片里的電用完了,柳寒煙摳出來揣在兜里。

  跟著南亭走,沒再遇到走進(jìn)一條死路然后掉頭折回來的情況,省了不少功夫。

  柳寒煙的視線掠過途徑的石壁,除了剛才看到的字符,再無任何與現(xiàn)代有關(guān)的痕跡。同時她也留意著腳下,提防掉入陷阱。

  逄玄江應(yīng)該也有這樣的擔(dān)心,他始終近身跟著南亭,若有變故,南亭很難全身而退。

  開始的時候,逄玄江還有做記號的習(xí)慣,南亭看見后,急得直跳腳,吼了一句,你是生怕他們不知道金礦里進(jìn)了外人啊,強(qiáng)迫逄玄江把記號消了。

  一股濃烈到讓人想把鼻子割掉的腐臭味,不知從哪里散發(fā)出來,柳寒煙捂住口鼻,直覺胃里一陣惡心。

  南亭看著倆人扭曲的表情,幽幽的提醒道:“快到了,你們有點心理準(zhǔn)備啊?!?p>  暗河與金礦屬于兩個不同的洞穴,鏈接的地方被鑿開了一個半人高的洞口。

  大概是第一批到地下淘金的人,尋找水源時,聽到里面有水流聲,因此鑿出來的。

  南亭嘆了口氣,“唉,真是造孽,這種地方,見一次,夠做一輩子噩夢。”

  逄玄江聞言,側(cè)臉看向柳寒煙,“你留在外面吧,我進(jìn)去看看,再告訴你?!?p>  “不用?!绷疅熦堉瑥暮喡娜肟阢@進(jìn)去。

  逄玄江和南亭緊跟著穿了過去。

  南亭捏住鼻子,蹲在洞口,他瞄了眼暗河邊,那兩個傻掉的背影僵硬的人,又把頭轉(zhuǎn)向洞口外。

  與金礦相隔的河洞很空曠,除去令人窒息的氣味,這里其實別有洞天。

  柳寒煙進(jìn)來后,抬頭向上看去,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應(yīng)該是在某座山里,河洞的兩側(cè)有幾十米高,從目光盡頭的罅隙中,能看到跳進(jìn)來的月光。

  直到靠近暗河,目光落在水里一團(tuán)團(tuán)黑影上,柳寒煙身形僵住,兩條腿灌了鉛一般沉重,腳底就像被粘在地上一樣。

  跟上來的逄玄江,在問了柳寒煙一句你還好嗎之后,也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說不出話來。

  灑下明月清輝的河面,原本是這世上最純最凈之物的水里,那一團(tuán)團(tuán)陷進(jìn)淤泥里的黑影,盡是一具具還未化為白骨的腐尸。

  在月光的照映下,甚至能看到他們臉上垂死掙扎的猙獰表情。

  而河中看起來像石頭的東西,分明是已經(jīng)失去了肉身的骨頭。

  柳寒煙兩條手臂無力的垂在身側(cè),不用多想,水里躺著的,都是被殺害在金礦里的苦力。

  不管他們是哪個時代的人,都不該慘死在不見天日的地下。

  南亭的聲音從兩人背后傳來,雪水煎茶似的,原本傲慢不遜的聲線,變得悲涼又哀戚。

  “一個月前,瑤城城破,我第一次來這里,就看見遍地橫尸,把我嚇得,差點也去見閻羅王?!?p>  “這些人的脖子斷了一半,血不住地往外淌,等血放干了,尸體就被人扔進(jìn)河里。”

  “別看了?!卞绦孀×疅煹难劬?,帶著她遠(yuǎn)離了這條污穢的河流。

  逄玄江走到南亭跟前,“你就是從這種地方進(jìn)來的?”

  南亭點點頭,給了他一個‘要不然呢’的眼神。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卞绦幊林槪澳憧匆娏?,殺人滅口的都是些什么人?”

  南亭神情疲累,無精打采的說,“是誰指使我不清楚,反正他們穿得,跟仁濟(jì)藥鋪的伙計一模一樣。我知道的,只有這么多。”

  有葛影青的話在先,逄玄江還是覺得這事與南疆王脫不了干系,他揪住南亭的領(lǐng)子,“你沒有刻意隱瞞什么?”

  “我以性命起誓,若有半句虛言,不得好死?!蹦贤ゎD了頓,又說:“南疆貧瘠,南疆王只是想要金子而已,何必濫殺無辜,損其陰德?!?p>  逄玄江放開他,拉著腦子里一片空白的柳寒煙向那個半人高的洞口走過去。

  南亭堵住洞口,也不看他們,怔怔的說:“前面有個暗道,你們看完了,就從那里出去吧。這金礦真的沒什么好瞧的,現(xiàn)在不走,總還得再回來一次,再受一次罪,何必呢?!?p>  ......

  “少掌柜,這都過了兩天了,還沒人出來,地窖下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個情況,掌柜的不在,用不用給王府通報一聲。”

  寧崢看著賬本,輕描淡寫的吩咐道:“不必,讓人守好窖口就行,世子的人已經(jīng)下去了,無論走哪條路,他們都出不去?!?p>  伙計問過少掌柜的意思,又去后院的地窖守著了。

  藥鋪外面,傳來勒馬的聲音,不多時,一個身著紫底云紋衣的人,風(fēng)塵仆仆從外面走進(jìn)來。

  寧崢合上賬本,對著來人頷首一笑。

  “林先生,這邊請。”

  林鶴讓小廝在樓下等他,自己跟著寧崢去了樓上一間雅間。

  兩人是熟識,寧崢親自端來一壺茶,兩人開門見山交談起來。

  “林兄,與玄鐵軍主將的談判,結(jié)果如何?”

  “我將三公子所提之事轉(zhuǎn)告給他,驃騎大將軍答應(yīng)暫時休戰(zhàn),并上報朝廷?!?p>  “看來三公子所料不錯,這場仗仍有回旋的余地?!睂帊?biāo)闪艘豢跉?,只是眉心仍有愁色?p>  林鶴見狀,問道:“寧公子找我來,是三公子有什么事情要交待?”

  寧崢搖搖頭,“仁濟(jì)藥鋪下的事,已經(jīng)瞞不住了,三公子的意思,要保住南疆王的爵位,只能把仁濟(jì)藥鋪推出來頂罪?!?p>  林鶴以為寧崢有二心,站起來斥道:“寧崢,內(nèi)憂外患之時,三公子是為大局著想,你可別犯糊涂。”

  對面的人示意他冷靜,“林兄別急,先聽我說完?!?p>  林鶴重新坐回位置上。

  寧崢闔了闔眼,“家父年事已高,為人子,不能阻止父親所做錯事,寧崢愿意替父贖罪,擔(dān)下仁濟(jì)藥鋪一切過錯。還望事后,林兄能幫家父開脫,讓他有個安居之所,能夠壽終正寢?!?p>  林鶴眉心緊蹙,“錯不在你,縱使你去頂罪,且不說寧掌柜是王爺?shù)男母梗瑔螒{寧掌柜受世子指使,在三公子的藥里動手腳,三公子絕不會放過寧掌柜?!?p>  寧崢篤定道:“林兄跟隨三公子多年,林兄所請,三公子必會考慮?!?p>  林鶴看著寧崢的眼神里充滿惋惜,向善溫潤之人,可惜生錯了人家。

  “若寧公子跟寧掌柜一樣,只為南疆王效力,今日三公子絕無抗衡之力,寧公子也不必大義滅親,斷送家業(yè)?!绷助Q嘆息道,“你這么做,到底圖什么呢?”

  寧崢看向窗外,嘴角掛著無奈的笑容,“有一個人,我對不起她,跟著三公子做這些事,向?qū)夊e是一部分,也是為了自己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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