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煙關(guān)門落鎖時發(fā)出的聲響,讓睡夢中的曲凌仙翻了個身。
但他只是翻身而已,并沒有醒來。
曲凌仙又白加黑工作了二十多個小時,敲鑼打鼓估計也弄不醒他。
溫廉的檔案只可能在兩個地方找到,稽查司和居民檔案管理所,柳寒煙剛從前者出來,數(shù)次想混入稽查司的檔案庫,均以失敗告終,現(xiàn)在只剩下后者讓她有鉆空子的希望了。
檔管所的檔案從出生起,一直保管到死后五十年才予以銷毀。
柳寒煙提著自己修理時空檢測儀時的小工具箱,神不慌意不亂的走入檔管所敞亮的大廳。
值班員踩著恨天高吧嗒吧嗒的走過來,問柳寒煙有什么事。
柳寒煙程序化的說,“電力系統(tǒng)的,定期檢查維修電路?!?p>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您是不是記錯了,上周剛來人檢查過,沒說有問題啊?!?p> “這不天氣熱,正趕上用電高峰,咱們這些所啊司啊又都是重要的工作單位,檢修周期臨時改成一周一次,也是為了安全著想啊。”
值班員抱怨道:“之前都是白天來,哪有晚上來檢查的啊”
柳寒煙換了個手拎工具箱,又甩了甩手腕,這是一個表示自己想把事早點做完回家休息的動作。
接著她有理有據(jù)的說道:“白天所里的儀器都在工作,電力消耗大,就像有些人,帶病加班還能精神飽滿,歇著反而就蔫了,電路也是這個道理,消耗少的時候,更容易查出問題?!?p> 值班員覺得柳寒煙說的有道理,萬一出故障,保修費說不定還要從她工資里扣,不劃算。
再說這里是檔管所,又不是銀行,維修人員又是個小姑娘,不會出什么事,出事不還有保安呢。
值班員指了指電梯,“那好吧,您按五樓,出了電梯對著的那個門就是電力間?!?p> 看著柳寒煙進了電梯,工作人員剛回值班室坐下,又有個人從大門走進來。
值班員攔住他,還是按規(guī)矩問:“您有什么事嗎?”
“水利系統(tǒng)的,查水表?!?p> 水表確實該查了,工作人員扶了扶眼鏡,小聲嘀咕,“怎么都改成晚上作業(yè)了?拼績效嗎......”
那人以為是在跟自己講話,疑惑道:“什么?”
說罷,又看了眼時間,有些不耐煩的說,“不能查就算了啊,我給你們寫上也行。”
這哪行啊,值班員抖了抖,寫少也就罷了,這要是寫多了,她的工資別想要了。
值班員尷尬一笑,擺擺手,連忙說道:“啊,沒什么,您這邊請?!?p> “那不是有電梯嗎?!蹦侨丝戳丝粗蛋鄦T右手方向的樓梯,又在值班員狐疑的目光中改口,“姐姐,我是新來的,對這兒的布局不太熟?!?p> 值班員扶額,“水房在二樓,上樓梯后左拐走到頭就是了?!?p> ......
柳寒煙借著皎潔月光,仔細辨認架子上的標牌,終于找到放著龍?zhí)督志用駲n案的檔案架。
挨個案冊找過去,柳寒煙不禁嘖嘖稱奇,“龍?zhí)督终媸莻€風(fēng)水寶地,凈出些人才。”
在角落里找到溫廉蒙了灰的檔案后,柳寒煙趕緊用眼里的液晶鏡片拍了照片。
一瞬間,她仿佛回到除了金子什么都沒有的西南金礦,想起強迫癥晚期患者的逄玄江,還有神神秘秘的南亭。
柳寒煙收集好檔案里的內(nèi)容,剛想站起來,耳邊不合時宜的響起另一個人的腳步聲。
心下一驚,柳寒煙把手里的東西隨便放下,躲在架子后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柳寒煙提心吊膽的想著脫身之計。
身后響起翻閱書頁的聲音,在空檔的檔案室里十分清晰的回響。
“出來吧。”那人出聲道,頓了頓又說,“我剛才聽到了翻書的聲音了?!?p> 瞳孔驀地縮緊,柳寒煙糾結(jié)半晌,從架子后走出來。
都被發(fā)現(xiàn)了,還能躲到哪兒去。
只見一個人蹲在地上,視線落在手里的紙面上,半秒也不曾移開。
他看的正是柳寒煙剛才拿的案卷。
一個清澈不摻雜質(zhì)的男聲問:“鎖是你撬開的?”
說話的時候,那人依舊蹲著。
后背滲出一層冷汗,柳寒煙握著小扳手向后退了半步,小心翼翼的點點頭。
那人半天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柳寒煙反應(yīng)過來他并沒有看到自己的動作,提著氣說:“是我?!?p> 那人把某個鐵絲狀的東西放進兜里,有些失望的說:“好吧,我還想試試剛搜索到的開鎖技巧呢。”
柳寒煙的腳步一點點往門口移過去,“你慢慢看,我先走一步?!?p> “等等。”
身后的聲音像有魔力一般,柳寒煙剛要撒丫子逃跑的雙腳頓住,如綁著石頭一樣,邁不開步子。
那人似有不解的問:“你找他的檔案做什么?!?p> 柳寒煙磕磕巴巴的回道:“我聽...不懂...你說什么?!?p> “你別緊張,別害怕?!鄙砗蟮娜苏酒饋恚拔也皇菈娜?.....”
聽到這里,柳寒煙果斷奪門而逃,那還廢什么話,安全最重要。
那人看柳寒煙跑了,皺著眉站起來,在后面追上去。
露在月光下的臉,正是喬子初,他想著這頭發(fā)長的跟柳樹條似的姑娘,關(guān)心與溫廉有關(guān)的事,說不定知道什么內(nèi)情。
奈何他也是偷偷摸摸混進檔管所的,不能出聲喊住她,結(jié)果還是跟丟了柳寒煙。
柳寒煙一路跑出檔管所的大廳,速度快的,讓工作人員只覺有個影子飄了過去。
柳寒煙扶著膝蓋,氣喘吁吁的站在檔管所前,回頭看了看那人沒有追過來。
頭頂傳來高低起伏的汽車鳴笛聲,柳寒煙以為自己擋了人家的路,忙站到一旁的綠化帶邊。
柳寒煙向聲音的源頭瞥了一眼,登時認出這是誰的車。
車里的人在柳寒煙錯愕的眼神中開門下來。
柳寒煙:“……濮主任……”
那邊的喬子初,追蹤柳寒煙無果,轉(zhuǎn)身回檔案室把案卷放回原處。
而后悠哉悠哉的按了電梯向下的鍵。
值班員見喬子初從電梯里出來,嘆了口氣,現(xiàn)在的年輕人呢,真是懶到風(fēng)掃地。
喬子初吹著口哨站在馬路邊,準備叫出租車回凈安寺。
一只粗糙手掌搭上喬子初的肩膀。
他自然回頭看去,表情頓時像見了鬼一樣。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