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崢的指引下,穿過低矮的暗道,逄玄江碰了幾次頭,他們來到一處山洞。
山洞并不算太長,幾步就走到了外面。
柳寒煙,“可算見到太陽了?!?p> 一直小心翼翼扶著負傷的某將軍,柳寒煙的手臂全麻了,在確定他們現(xiàn)在的處境很安全后,柳寒煙霎時放松了力道,像沒骨頭似的甩著胳膊。
還好寧崢眼力好,接住了逄玄江帶傷的胳膊,傷口才沒有因為突然失去支撐而裂開。
逄玄江對寧崢道了聲謝,又看向柳寒煙迎著陽光伸懶腰的背影,真是粗神經(jīng)。
找到一處干凈河水洗了把臉,柳寒煙看著水里自己灰頭土臉的狼狽倒影,苦笑了一下,這幅模樣,怕是曲凌仙也認不出她了。
不過,最起碼知道了這金礦里差點無法大白于世的秘密,吃點苦頭也值了。
柳寒煙瞄了逄玄江一眼,思忖著這正是一個逃跑的好時機。
逄玄江現(xiàn)在能正常走路就不錯了,寧崢也不是逄玄江的人,自然不會幫逄玄江抓她,只要脫離了某將軍的掌控,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想辦法離開這個時代。
這樣想著,柳寒煙不自主的勾起嘴角。
可她的笑容展開到一半,突然凝固在臉上。
同樣表情僵硬的還有寧崢,不過他眼中的震驚和痛苦更多。
那是見到一個他以為此生再也不會重逢的人時,才有的眼神。
就好像親手毀掉了自己最愛的東西,雖然萬般不舍,卻不敢祈求失而復得。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柳寒煙,眼睜睜的看著,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葛影青,從袖中掏出了一顆蝴蝶鏢。
這是她最擅長使用的武器。
所謂最擅長,一可殺敵,二能保命。
沒人知道要累積多少恨意,才能讓是非分明的葛影青把它甩向一個不會武功的人。
柳寒煙不明所以,想寧崢這般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會和葛影青結下什么深仇大怨。
蝴蝶鏢擦著寧崢脖頸飛過,而后用力釘在他身后石壁上,力度大到讓石頭裂開幾條縫。
寧崢脖頸處留下道一指長的血痕,他沒有動,只是百感交集的看著葛影青,任鮮血浸濕了整齊領口。
蝴蝶鏢在葛影青手中,向來百發(fā)百中,傷人要害。
可當她對面的人是寧崢時,不知何故,第一次失了手。
她真得恨寧崢恨到希望他死了,但到了抉擇的關頭,即使沒有任何阻礙,葛影青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死了,自己連恨的人都沒有了。
逄玄江見狀,拉著狀況外的柳寒煙躲到一邊,低聲告訴柳寒煙,不要打擾青姐找舊情人算前賬。
柳寒煙嗅到那邊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雖然戲很好看,畢竟蝴蝶鏢不長眼,還是不要湊熱鬧了。
上前兩步,葛影青冷如冰霜的問道:“暗道是你幫父兄挖好的,幾年前在暗道,帶我出去的人也是你。”
當時葛影青就奇怪,父兄晝夜不停的帶著人做工,怎會有空閑挖這么長一條暗道出來。
寧崢知道父親與葛老爹的密謀,不會讓下去金礦的人活著出來。
他無法扭轉父親的意愿,把所有人都救出去,只能暗中幫葛家父子挖好了密道,給他們留條生路。萬萬沒想到葛影青也跟著進去,是密道的存在,最后才救了葛影青一命。
可惜葛家父子還是命殞,剩下葛影青只身一人孤單活在世上。
看他沉默,葛影青冷哼一聲,“你不會說謊,所以別騙我?!?p> 寧崢,她既然猜到這些事,便如實說:“是。”
葛影青的想法得到印證,從在廖南亭口中聽見暗道起,她就將寧崢和幾年前的事聯(lián)系在一起。
若寧尉知曉暗道存在,這條活路絕對留不到今天。
而有能力將暗道隱瞞多年,整個仁濟藥鋪,只有寧崢做得到。
看到葛影青眼中一閃而過的欣然,寧崢發(fā)覺自己想錯了一件事。
從前,寧崢以為,葛影青恨他多一些,就會在沒有他的時候過得好一些;現(xiàn)在想想,她不恨了,或許才就能開心的生活。
雖然暗道的事講清楚了,葛影青對寧崢說出來的話還是很刻薄,“為什么不娶妻,難道南疆王府女婿的身份你看不上?!?p> “父親為地位,王府為金礦,各取所需,無需用姻親維系與南疆王府的關系,我做錯的事良多,何必以嫁娶做籌碼,再毀了別人的一輩子?!?p> 仁濟藥鋪幫南疆王府做事,地位必會不同往日。
飛黃騰達的太快,會惹人懷疑,嫁娶之事,只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
其實,葛老爹答應幫助寧掌柜挖第一次金子,條件就是讓女兒嫁給寧崢。
寧崢以為,以葛影青的性子,絕不會嫁給殺父仇人的兒子。
物是人分,真相如何,他已經(jīng)不打算辨明了。
“可是你毀了我一輩子?!?p> “是寧崢對不住你,若有下輩子,為奴為仆,”
“用不著下輩子。”葛影青定定的看著寧崢,“你跟我走,離開這里,永遠不回來,從前的事我不會再提,我們從頭來過?!?p> 聽了葛影青的話,寧崢確實動搖了,是他小瞧了葛影青的心意,他何嘗不想重來一次。
可他到底搖了搖頭,口不對心,艱難道,“我不能走。”
葛影青啞口無言,自己都想要跟他重歸于好了,為什么他連點頭都不肯呢。
她不是從前溫婉的葛影青了,到這個份上,無需多言了。
拔出劍,葛影青急紅了眼,沒有絲毫猶豫的刺向寧崢心口。
他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嗎?
沒有吧。
劍在距離寧崢一尺的位置,被彈過來的石子擋開。
逄玄江手里還握著一顆石子,準備葛影青在動手時發(fā)出去。
葛影青看向逄玄江,埋怨道:“少將軍,怎么你也會出手救些不相干的人?!?p> 逄玄江走過來,指了指自己的傷口,輕咳兩聲,佯裝虛弱,勸道,“青姐,咱要是再不走,你可能白來救我了?!?p> 逄玄江看了寧崢一眼,畢竟這人剛幫他解了柳葉鏢的毒,現(xiàn)在翻臉不認人,未免太跌份了。
再者,聽到寧崢說寧尉跟南疆王府有聯(lián)系,逄玄江也想從他口中再深入了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