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封了我的城，我一直孤單站在霧里，然后看到他從霧里走來，朝我伸著手，笑得璨然。
——
遠遠地看到南歌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身體顫抖著。
謝未遲想起幼年時自己也是這樣，被父親打了，就縮成一團，也只有這樣才會有片刻的安全感。南歌此刻的感覺，他感同身受。
他脫下西服外套蓋在南歌身上。南歌茫然抬頭，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喉嚨發(fā)不出聲音。
“對不起?！敝x未遲的聲音有些不穩(wěn)。
“什么？”南歌滯了一滯，聲音喑啞、干澀，如同一張撕破的紙。
“對不起我還是我的家人？”南歌看他。謝未遲沒有說話，兩人一個站著，一個蹲著，在風(fēng)中沉默。
半晌，他開口。“如果你愿意，我會好好待你?！?p> 他說，“我可以既往不咎。”
南歌怔了片刻，突然明白過來他在說什么。
她苦笑，過了這么久，原來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對不起他。
憑什么呢？
憑什么他經(jīng)受的苦難都可以怪到她的頭上，憑什么他可以把他自己的背叛當(dāng)成理所應(yīng)當(dāng)？
“你……恨我?！敝x未遲用的是陳述而非疑問的語氣。
南歌的視線滑過他沒有表情的面龐，落在他微微翳動的嘴唇上。
“沒有?！蹦细钃u搖頭，“我不恨你?！?p> 謝未遲的目光轉(zhuǎn)過來，在黑夜里散發(fā)出一點點星光。南歌繼續(xù)道，“……當(dāng)然更不喜歡你?！毙枪馄较⑾氯ィ?yōu)榱巳弧?p> “恩，”他點點頭，“那怎樣才能讓你——喜歡上？”
南歌愕然。
“你……”南歌舔舔嘴唇，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是謝未遲會說的話嗎？
“告訴我答案?！敝x未遲的聲音里又開始變得穩(wěn)定、從容，就像過去的任何時候一樣。
南歌沉默了一會兒?！翱峙虏豢赡堋！彼卣f。
“是因為南家的事？”他的語氣并不驚訝。
南歌想了一想。是有多恨呢，可現(xiàn)在隨著時間竟也平淡了許多，畢竟已經(jīng)過去了?！啊膊蝗牵蹦细杷妓髦?，眸光澄澈。
她可以原諒他，他的背叛，他的無情，她七年的顛沛流離，她都可以原諒他。
可她放不下，父親不可置信的眼神，還是哥哥死前未合上的雙眸。
記憶雖不是他親手所賜，卻徹夜襲身。
“應(yīng)該說是……記憶來的深刻，有太多橫亙在我們之間的東西了，所以，我不可能對你——”南歌看著他，抿了抿唇。
她有些驚訝，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可以和他這樣平靜的說當(dāng)年的事，她沒有聲嘶力竭，沒有歇斯底里，只是那樣平靜的說著。
天空是刮起了風(fēng)，下起了雨，紛紛揚揚的葉子飄散下來，被無情的雨打在地上毫無生機。
“你為什么答應(yīng)嫁給我，是為自己，還是為了他？”
“為了他也為了我，我不喜歡你，可我也不喜歡別人。年紀大了，也該找個人嫁了，至于對象，是你或者別的人也一樣?！蹦细璨恢雷约涸趺茨苷f出這樣傷人的話，可她沒有辦法，大學(xué)畢業(yè)以來，都是事情推著她走，身不由己的事太多。
“都一樣？”謝未遲反問。
南歌沒有回答，她也沒力氣回答了，深秋的天氣真冷。
她的人生一直沒什么規(guī)劃，不過也早就有人給安排好了。從讀大學(xué)到畢業(yè)到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