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想所到之處天青月朗,所愛之人一見傾心,余生光景羨煞旁人。卻只是,余生所過之處唯剩風月滄海,從此江流山川為伴,山遙海闊再無一人似你。
若鹿踏霧而來,鯨隨浪涌起,愿南歌亦未遲。
——
一天前,狂風暴雨的夜晚,南氏大樓像埋伏在黑暗中的野獸,時而被閃電的光照亮的秀美輪廓透出危險的氣息。
樓內(nèi)一片漆黑,跨進二十樓長長的走廊盡頭可以看到打開著的門,門內(nèi)一盞散發(fā)著金黃色的臺燈發(fā)出微弱的光,那光線葳蕤,在暴風拍打窗戶的密集破碎聲中,更顯得脆弱。
南歌伏在辦公桌上安靜地寫著什么,她的神情專注而認真,仿佛外界的狂風暴雨根本沒有發(fā)生。
過許久,一群男子的腳步聲音打破了寂靜,“人帶來了,當年就是他看守的南哥。”
話音方落,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站在南歌的辦公桌前,為首的人示意他們安靜,南歌徑自寫著手中的東西,連頭都未抬一下,約過了十秒鐘,南歌抬起頭和領(lǐng)頭男子對視,微笑點頭。
南歌生的好看,此刻沖著說話的溫涼露出微笑更是耀眼奪目,可溫涼此刻根本沒有心情來欣賞眼前人的姣好容貌。
南歌在平常的時候是個極可愛的姑娘,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任誰也無法想象她能有什么威脅力,可每當她認真下來,就會散發(fā)出可怖的氣場,這是一種看來柔和無言實際卻有著無窮震懾的力量,這種壓抑的氣氛透骨而來,無從而去,連帶著空氣都凝滯。
顯然,很多人都感受到了,氛圍安靜至極。溫涼感到寂靜的壓抑,這種壓抑讓他的心臟變得遲鈍,呼吸也隨之變得粗重,而現(xiàn)在很明顯,這壓抑的源頭就是南歌,可她沒有任何的動作。
又過了約三十秒,南歌開口,“請坐。”
沒有人動。
溫涼立刻反應(yīng)過來,一把將一個外衣濕透略顯狼狽的中年男人推到辦公桌前一步的位置,這個人就是當年看守南風的獄警王強。
王強踉蹌了一下,穩(wěn)住身子,沖著坐在辦公桌前的南歌問:“你是什么人?”
“請坐?!蹦细璧恼Z氣和方才沒有任何變化,她依舊保持著寫字的姿勢,手中穩(wěn)穩(wěn)的握著那纖細優(yōu)雅的鋼筆,剛勁有力的秀麗字體在素紙上一筆一劃的浮現(xiàn),冷峻凝重的氣息讓王強不自覺聽著南歌的指令坐了下來。
王強坐下后,南歌還在不疾不徐的寫字,除了刷刷的寫字聲,旁邊再無別的聲響。王強開始不安,他的雙手在膝蓋和大腿上摩擦,想開口問問題卻又緘默,他左思右想也不知什么時候得罪了這樣的有錢有勢的姑娘。
“我以為你是聰明人。”南歌清冷的聲音劃破夜的寂靜,她放下鋼筆,視線直視著王強。
王強和她對視一秒,不由的將視線轉(zhuǎn)移。這個女子的氣勢太過迫人,讓他強自保持的鎮(zhèn)靜開始崩塌。
“你到底是誰,你想怎么樣,我沒得罪過你,是不是他請你來的?”王強突然站起來大吼,試圖打破南歌給自己帶來的壓力。
“你可記得南風。”南歌揚了揚嘴角卻沒有一絲笑意,這個人她確定是當年的獄警,那年見了一面就再也沒忘,刻骨銘心。
“南歌,你是南歌?”王強似乎想到了什么,很驚訝的問。
他愣了一會兒,似乎沒想到有人計較那么多年之前的事,而后忽的語無倫次的解釋:“你聽我說,當年不過是遲了一刻鐘,緊要關(guān)頭還是我打的電話救你哥的……”
“別怕,我只想問你那一刻鐘發(fā)生了什么?”
“我……你哥臨死前說,讓你好好活著,照顧好父親。他還說那個人你惹不起,不要去報仇……”南風確實有說過這些話,不過還說了其他的,他現(xiàn)在只能先挑對自己有用的告訴南歌。
“我哥那時與你可有仇怨?”
“沒有,南小姐問這話是什么意思?”王強露出疑惑的目光。
南歌頓了頓,將辦公桌另一旁的文件翻出來遞給王強,“很好,那你欠他的也該還了。”
王強拿起來看了好一會兒,忽的情緒失控,雙手顫抖:“欠款三千萬,南歌你別蒙我,這分明是你哥的欠條,怎么變成了我的名字?”
“蘇氏一向如此,還是這么多年過河拆橋的事你見的少,你以為蘇翊禾肯替你還錢?”
王強沉默了,窗外,雨滴不知疲倦重重地打在外表脆弱透明的玻璃上,而后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