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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要好好地

二、莫名

我們都要好好地 胡不乖 3683 2019-02-12 10:24:36

  卓琪琪轉(zhuǎn)過來的那天下午,班主任楊斌便通知大家下周要開動員大會。

  “下周學(xué)校要開個高考百日動員大會,具體內(nèi)容便是讓大家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努力學(xué)習(xí),爭取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學(xué)。到時候會讓大家在條幅上寫下激勵自己的話,這幾天大家好好想一下。這個動員大會是咱們學(xué)校的慣例,所以大家要重視起來?!?p>  齊峰很難想象那是會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景,一個陌生的而且有些禿頂?shù)闹心昴腥?,站在操場的最前端,然后向所有學(xué)生宣布,“恭喜你們,你們還有整整一百天就解放了”,想到這里齊峰又會想到,下面的同學(xué)會是什么樣的狀態(tài)呢,激昂還是無動于衷,這些都有可能。不過齊峰又想到還有一百天就要離開了,他的心里突然有些不舍,或許會有好多人都離開然后再也遇不到了。

  想到離開,齊峰第一個想到的人卻是卓琪琪,可是他除了知道她叫卓琪琪以外,似乎什么都不清楚。

  齊峰生活的地方叫做小鎮(zhèn),小鎮(zhèn)很小,小到地圖上都沒有過標(biāo)記。

  齊峰的家里有一張地圖,所以在齊峰很小的時候很喜歡在那里尋找自己生活的地方。在小齊峰眼里,小鎮(zhèn)應(yīng)該是一個很大的城市。他總是告訴身邊的朋友,小鎮(zhèn)很大,像蛋糕一樣的大。

  講到這時,齊峰總是喜歡張開雙手,然后在空氣中劃一個大大的圓兒,然后告訴身邊的小伙伴,“你們看,有這么大?!?p>  后來齊峰長大了,上學(xué)了,他也知道了,原來他生活的地方很小,小到地圖上根本找不到。

  其實當(dāng)他第一次聽到老師告訴他,其實小鎮(zhèn)很小的時候,他難過了好久,甚至跑回家抱著媽媽然后大哭了一場。長大后的齊峰總是會想起這一幕,然后也會被自己當(dāng)時的幼稚所逗笑。

  齊峰的家在小鎮(zhèn)的東面,每天放晚學(xué)的時候,他總是喜歡一邊走一邊看著遠(yuǎn)方的星星,忽明忽暗,如同搖曳不定的燈火,微弱而又頑強。

  卓琪琪來的第一天,齊峰本來想問她住哪里來著,卻總是覺得這樣很沒有禮貌,尤其是對一個女孩子來講,總是會讓她覺得自己別有用心一般。

  卓琪琪已經(jīng)來了三天了,齊峰算了算自己和她說過的話還沒有超過十句,反倒是張小北一到下課就過來找她。

  班主任自從說了下周要開動員大會的事兒之后,便總是跟他們強調(diào)現(xiàn)在是緊張時期,要咬緊牙關(guān)一類,克服萬難。齊峰總是覺得他說的這些話,無關(guān)痛癢,不起作用。

  現(xiàn)在是三月份,天氣還沒有變暖,路人們依然是厚厚的衣服裹了三四層,如同一只行走的肉繭,笨重而又行走緩慢。

  清晨,呵氣成霜。

  齊峰從家里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空剛剛蒙蒙發(fā)亮,陽光透過窗子斜射進來,打碎在寂靜的樓道里,細(xì)小的灰塵在破碎的陽光里上下舞動著。

  “咯吱”的一聲門響,將這里的寂靜打破,也將齊峰的思緒拉了回來。

  “齊峰,把牛奶帶著?!背虝岳偻崎_即將要合上的防盜門,對齊峰喊道。

  齊峰回過身子接過了程曉蕾手中的牛奶,溫?zé)岬母杏X從手中傳遞過來。

  “媽,我走了?!?p>  “嗯?!?p>  “咣—”門關(guān)了,樓道里的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破碎的陽光,舞動的灰塵,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囚犯一樣禁錮在老舊的樓道里,外人不得而知。

  齊峰到教室的時候,只有張小北在。

  “小北,寫什么呢?”一邊說著一邊從包里拿出來還有些余熱的牛奶,然后扔給了張小北。

  “又不喝牛奶,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長得那么高的?!闭f著張小北便把齊峰扔過來的牛奶咬了個口子。

  “牛奶就應(yīng)該給長不高的人留著嘛,我已經(jīng)夠了。”

  張小北白了一眼齊峰。

  “老師說了,一會兒晨讀的時候給咱班開個會,讓我過來弄一下。”

  張小北是宣傳委員,所以這些事兒都是需要她來弄的。

  “哦?!?p>  齊峰估計這次老師又要講一些不痛不癢的鼓勵的話了,這些話似乎從上了高三開始便每天都在聽,套路還是那個套路只是時間變了。

  張小北在黑板前忙了一陣,用板擦擦掉了最后一點多余的痕跡,然后來到齊峰前面,隨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在想什么呢,這么出神。”張小北捅了捅齊峰的手臂。

  “小北,你有想過你要去哪里嗎?”

  張小北搖頭,“可能留在這里吧?!?p>  “留在小鎮(zhèn)?”

  “是吧?!?p>  “哦,那卓琪琪呢?”聲音很小,如同蚊音。

  “你說什么呢?”張小北沒有聽清,便問了一句。

  “沒什么的?!饼R峰沒有說話,只是趴在桌子上,把頭側(cè)向窗子。窗前有樹,只是還沒有抽芽,光禿禿的樹枝在那里輕輕擺動著。

  “卓琪琪呢,她說要去哪里了嗎?”齊峰突然又提了這個問題。

  “想知道你自己去問吧,我沒這個義務(wù)幫你?!闭f著張小北將拽出來的椅子推了回去,然后有些賭氣似的向門外走去。

  齊峰抬起頭,向張小北喊道,“去哪里呀?”

  “廁所!”張小北說完這句話,然后摔門而出,留下了一臉莫名其妙的齊峰還有不知從什么地方吹進來的冷風(fēng)。

  小北回來的時候,班級里已經(jīng)來了許多同學(xué),因為班主任還沒到所以顯得有些吵鬧。張小北進了座位之后,卓琪琪也進來了。

  “早呀。”卓琪琪對齊峰說道。

  “嗯嗯,早?!饼R峰倒是沒想到卓琪琪會提前開口。

  “黑板上弄的是什么呀?”卓琪琪回到座位,才看到黑板上張小北忙了一早上的杰作。

  “老師讓小北弄的,說是在動員大會之前,來個小動員會?!?p>  “難怪小北來的這么早呢。”卓琪琪恍然。

  齊峰正要說下去,王淳從門口進來了,然后拍了拍齊峰的肩膀。

  “嘖嘖,來的這么早,說什么呢?!?p>  王淳是出了名的“踩點”王,每次都是到了晨讀鈴響的時候才會進來。能與他做到同步的大概也只有班主任楊斌了。

  “沒什么,一會兒老師要講話?!?p>  “哪個老師?”王淳一臉驚訝。

  “老楊,班主任?!饼R峰突然感覺,和王淳說多了有一種要被拉低智商的危險。

  “哦哦,那估計要發(fā)成績了?!?p>  齊峰聽到王淳說到成績,然后想起似乎今天確實是到了發(fā)成績的時候。

  高三開始,以前每月一考的慣例變成了一周一考。開始的時候齊峰對這頻繁的考試頭疼不已,后來也就慢慢的習(xí)慣了。

  “鈴——”

  這是晨課鈴兒,每天都會在這時候響起,這樣的聲音齊峰已經(jīng)聽了三年,每天總是會在這個鈴聲之后變得清醒,然后在老楊的吼聲中開始了一天的學(xué)習(xí)。

  齊峰真的很好奇,如果有一天再也聽不到鈴聲和老楊的吼叫,他會不會一直沉睡下去。

  或許這樣睡下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有時候齊峰這樣想著。

  鈴聲響了一會兒,然后老楊從門外走了進來,后面跟著的是班長,他手里正抱著一摞子試卷。

  “常遠(yuǎn),你找人把卷子發(fā)下去吧?!?p>  班長叫常遠(yuǎn),個頭很高,有些偏瘦,但是氣勢十足,有種“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敵”的感覺,也算是班里的標(biāo)志性人物了。他坐在前排,并不是因為學(xué)習(xí)好,聽說是他家的親戚在省教育局,然后老楊便把前面的黃金區(qū)域讓給他。

  常遠(yuǎn)把試卷分給了離他最近的兩個人一些,然后各自分發(fā)下去。

  “下周一,學(xué)校要舉辦動員大會,”老楊在班長發(fā)試卷的時候,開口講話了,“在僅剩的一百天里,我們不應(yīng)該放松警惕,要時刻要求自己,各科老師也會在辦公室跟班,陪你們上晚自習(xí),有問題的隨時可以去問······”

  齊峰拿到試卷之后就沒有再聽老楊在上面講什么了。

  齊峰看了一眼試卷然后將它折了起來,塞進背包里。

  “不看看?”卓琪琪問。

  “不看了,每次都這樣,”齊峰側(cè)頭看向卓琪琪,“你呢,怎么樣?”

  “還沒有到手呢?!?p>  “哦?!比缓髢扇讼萑肓顺聊?。

  細(xì)碎的陽光透過窗子拋灑在卓琪琪的臉上,令她原本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白皙。

  “看什么呢?”卓琪琪發(fā)現(xiàn)齊峰正在看著她,“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說著卓琪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什么都沒有,想事情,想事情而已?!?p>  齊峰尷尬地將頭轉(zhuǎn)了過去,看著窗外,窗沿上的雪還沒有融化,在陽光中顯得格外的刺眼。

  原來一個人可以好看到這個地步。

  那天發(fā)卷子的時候,卓琪琪的試卷是最后一個到手的。

  齊峰不自覺地瞄了一眼卓琪琪的卷子,她的字不是特別好看,但是特別的干凈,整整齊齊地如同被刻意擺放在那里一樣。

  卓琪琪看了一遍卷子之后,便將它折好放進了書包里。

  老楊還在上面眉飛色舞的做著他的演講,偶爾到了情緒激昂出處都要用手中的書本狠狠地敲打一下講臺?;野咨姆酃P灰總是在這時候出現(xiàn),在陽光的映襯下,伴隨著老楊的手在空中上下翻飛。

  老楊的那場以班級為單位的動員會講了好久,久的齊峰根本沒有記住老楊都說了些什么,他只記得身旁的卓琪琪在老楊那富有魔力的聲音中沉沉地睡去了,然后他也睡去了,再然后就是張小北過來找卓琪琪出去。

  當(dāng)張小北真真實實地出現(xiàn)在眼前的時候,齊峰才知道老楊的演講結(jié)束了,而這時候已經(jīng)是下課了。

  齊峰以為張小北會說些什么,可是張小北只是把他拍醒了,之后就再也沒說什么。齊峰睜著他那還有些迷離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張小北,然后很自覺的把座位讓開,讓坐在里面的卓琪琪出去。

  “齊峰,”王淳看到張小北和卓琪琪離開了教室,便走了過來,“今兒······你招惹小北了?”

  齊峰搖了搖頭,“沒有呀,莫名其妙的?!?p>  “不管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呢,就是去廁所,”王淳看了齊峰一眼,繼續(xù)說道,“要不要一起呀?!?p>  “又不是女的······”

  “走吧,走吧,”說著王淳就把還要繼續(xù)趴桌子睡覺的齊峰拽了起來,“別睡了,下節(jié)課是老楊的課,出來清醒清醒?!?p>  王淳將齊峰拉到了洗手間,然后從門后的一個水管的夾縫中摸出了一包皺巴巴的香煙。

  “要嗎,紅塔山?!闭f著王淳給自己點了一根。

  “擦,我不會,你又不是不知道,”齊峰撇了撇嘴,“小心老楊進來?!?p>  王淳下意識地彎腰向門外望了望,看沒什么情況,然后又把腦袋縮了回來。

  “明天是周日了,聚一下吧,開學(xué)之后都沒有一起出去過。”

  “嗯?!饼R峰點了點頭,“回去吧,快上課了。”

  王淳猛吸了一口嘴里的紅塔山,然后對齊峰說,“你先回去,我去個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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