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醫(yī)骨科無需贅述,鋼鐵俠的創(chuàng)造者。
而中醫(yī)骨科是干什么的呢?
正骨。
據(jù)童涵所說,她家祖?zhèn)骶褪歉蛇@行的,也就是街邊常見的‘中醫(yī)祖?zhèn)髡恰?。初聽好像很Low,給人一種江湖騙子的感覺,狗皮膏藥專賣。
但真正有東西的中醫(yī)骨科,足以令一個西醫(yī)骨科專家仰望。
為什么?
就拿最簡單的關(guān)節(jié)脫臼位移來說,輕微程度的脫臼一定是手法復(fù)位,可以把人體關(guān)節(jié)復(fù)位看作是拼裝樂高玩具,只不過所需要的力氣比樂高玩具大了無數(shù)倍,一個人根本獨立無法完成。
因此,遇到這種情況,往往就能看到幾個醫(yī)生、護士的配合,一個人指揮施力方向,然后倒數(shù)一二三,一同發(fā)力將關(guān)節(jié)復(fù)位,有時候幾個人找不到默契,一個復(fù)位過程要持續(xù)一個多小時,四五個人累得滿頭大汗,病人更是被折磨的不輕。
而中醫(yī)就不同了。
真正有東西的骨傷中醫(yī),七老八十,白發(fā)蒼蒼,明明自己都快走不動道了,遇到脫臼病人,一個人上手,跟你閑聊三五分鐘的功夫,趁著你不注意,手臂扭動一下……
嘿。
就復(fù)位了!
手法神奇到令西醫(yī)不敢置信。
這就是幾千年流傳下來的寶貴經(jīng)驗。
但也很可悲,這種特殊正骨技巧,比中醫(yī)藥方還要保密,絕不外傳。隨著時間久遠,老祖宗花費幾千年研究流傳下來的寶貴技術(shù),正在漸漸失傳……
周一生對正骨這門學(xué)問挺好奇的。
童涵一米六七的身高,在女孩里算是拔尖的了,可身段纖細的跟模特一樣,外人怎么看都不會將她聯(lián)想到正骨中醫(yī)的身上。
而試想一下童涵正骨的畫面,靚麗少女面對長期勞作體力活的工地工人大哥,一大一小的對比,怎么想怎么滑稽。
來到停車場。
老爹聽聞童涵的專業(yè),也好奇起來:“正骨?真的假的?。俊?p> “周叔叔,你要什么時候不小心脫臼了,打電話給老師,讓我過來試試不就行了?”童涵很開朗,一路走來已經(jīng)從周先生換成周叔叔了。
老爹沒覺得小女娃把自己叫老了,也隨著一聲稱呼,眼神在小女娃身上轉(zhuǎn)悠一圈,隨即落在了周一生的身上,意味深長。
上車。
周從術(shù)開車,張大爺坐在副駕,老爹親自給他扣上安全帶。
周一生陪著孔宏光、童涵坐在后座,一路閑聊不斷,氣氛融洽。
“我這次來呢,三件事兒,看看師兄一家是第一,第二是想回秦南祭祖,第三是西北中醫(yī)研討會邀請我們單位了,我作為代表過來看看?!?p> 帶著兩個學(xué)生,就是來參會的。
孔宏光的主研方向是針灸,聽說在南方已經(jīng)闖出了不小的名號;童涵雖然是研究生,但他父親、伯父那一輩也是南方有名的骨傷大夫,與周一生家里有些類似,沒有進醫(yī)院,自己經(jīng)營診所。
據(jù)說研討會上有幾個特殊病例,張大爺就帶著學(xué)生來試試水。
要說西北中醫(yī)研討會為什么會邀請張中建。
這倒是與師門無關(guān)。
名中醫(yī)大多集中在發(fā)達地區(qū),類似會議總會邀請一些行業(yè)領(lǐng)頭人撐場面,南方是中醫(yī)的集中地區(qū),多提一句……若非歷史原因?qū)е虏簧僦嗅t(yī)流向港城、灣灣,大多數(shù)名中醫(yī)、中醫(yī)世家的祖籍都在北方。
閑聊之余,不知不覺就到了地方。
開車前周一生給爺爺打了個電話,估計爺爺算準了時間,也早早等待了門口。
師兄弟倆見面,情緒略顯激動,幾個晚輩站在旁邊盡量不插嘴,等氣氛緩和后,孔宏光、童涵才對著周壽明自我介紹。
今天診所休業(yè),專門為了迎接張大爺?shù)絹怼?p> 其實張大爺要比爺爺年紀大一歲,這也是為什么,有時候周一生會在爺爺面前稱呼張中建為張大爺,而師兄弟排輩卻按照入門時間,張中建比周壽明晚了兩年。
在診所喝茶聊天,兩位老人少不得追憶往昔,雖然這種回憶故事,幾乎年年都要講述一遍,但兩位老人樂此不疲,未曾聽過的孔宏光和童涵都覺得頗有興趣。
飯局定在一點鐘,稍做休息,眾人出發(fā)。
因為人多,老爹、爺爺、張大爺開車去,周一生則帶著兩人打車過去,飯店就是上次趙叔請客的金韓飯店,夠規(guī)模夠檔次。
即便三位從大城市來,也沒來過這樣的特色飯店,飯局進行的很愉快。
研討會在明天召開,持續(xù)兩天。
張大爺?shù)囊馑际窍让φ聝?,第三天休息一天,第四天打算去祭祖?p> 張中建祖籍在秦南地區(qū),與秦中隔著一道秦嶺,現(xiàn)在老家只剩下一些遠房親戚,隔好幾年他才回去一次。
老爹當時就道:“那行,我開始給訂票,看看都幾個人去?!?p> 去年高鐵開通,原本高速要五個小時的路程,現(xiàn)在只需要一個半小時。
張大爺卻搖頭:“開車去吧,我打算買點東西給那邊的親戚,高鐵不好帶……小孔開完會就回南方,那邊還有工作,童涵跟著我吧,到時候一生開車怎么樣?”
開車實在是有些惱火。
雖說是高速,卻也是山區(qū)高速,三百公里的路程要五個小時以上,各路段限速,可想而知路途艱難。
可張大爺提出來了,周一生不好拒絕,正要答應(yīng),爺爺卻搶白道:“那就這么決定吧,一生開車,要是累了,就在秦南多呆一天再回來,多和你張爺爺處一處?!?p> 事情敲定了。
可莫名間,周一生覺得有些不對味,但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卻也捉摸不透。
未來兩天,張大爺帶著孔宏光和童涵去參會。
第三天,孔宏光飛機回南方,周一生開車載著童涵去送,幾天相處下來,三個小的已經(jīng)熟悉了。
臨到安檢口。
孔宏光道別:“一生,老師就拜托你了……咱們下次再見?!?p>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其實沒什么毛病。
但后半句里,孔哥著重咬了一下‘下次再見’,而童涵也嘿嘿的怪笑,讓周一生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也沒多問,道別后與童涵離去。
第四天一早。
周一生、張中建、童涵三人大包小包的出發(fā),后備箱裝滿了禮品。
童涵坐在副駕,張大爺在后座,一路閑聊著家常,來到秦南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多了,回村、祭祖,與一群張大爺?shù)倪h房親戚寒暄,但三人沒有久留,日落黃昏時,婉拒了親戚們的留宿,開車走了。
“去市區(qū)找個賓館落腳吧,今天太累了,明天我們再回?!?p> 即便張大爺不提,周一生也不敢開夜車走山區(qū)高速,這就在手機上搜了一家檔次不錯的酒店,辦理了入住。
三人洗漱一番,將祭祖燒紙時的草木灰洗掉,才相約出來吃飯。
秦南地區(qū)原屬川蜀,后來才劃分到了秦省,但風(fēng)土人情與川蜀很像,喜麻辣,三人商量一下,決定去吃個火鍋。
也就是在吃飯時,張大爺一番話,讓周一生大跌眼鏡:“其實這次回來,我還有兩個目的……一生,你七月份就畢業(yè)了吧?我和你爺爺商量了很久,我是想你來我這邊的?!?p> “但你爺爺不答應(yīng),我也沒辦法……”
“如果你愿意做選擇,我想你爺爺會尊重你的想法?!?p> “這是第一件事?!?p> “另一件事,七月中旬我受邀去非洲進行醫(yī)療援助,為期四個半月,西方圣誕節(jié)后回來,也就是十二月底。你肯定不夠資格進組,但我年紀大了,邀請方與我們單位都希望我能帶個家人過去,方便照顧我。”
“我想來想去,這個位置給你,對你來說,是一次歷練?!?p> “當然,你也不用那么大的壓力,就當一次畢業(yè)旅行吧?!?p> “你爺爺原則上不同意,非洲那邊不穩(wěn)定,我們要去的國家也才剛剛經(jīng)歷過大選變動,雖然是官方邀請,但難免會有什么意外發(fā)生?!?p> “不過這事兒還是看你的意見,我來之前這么多天和你爺爺商量好了,你要愿意去,你爺爺默許你的選擇……”
話落。
周一生徹底呆住了,手上的筷子正在鍋里夾著一個丸子,‘噗通’一下掉進鍋里濺起一朵油花,落在了身邊童涵的小白裙上,童涵絲毫不見怪,只是在桌下用腳丫踢了踢周一生的鞋子,低聲道:“我和孔哥也會進組呢,一起啊,聽說非洲可好玩了!”
殊不知。
與此同時。
秦中,周家診所。
老爹一筷子拍在了飯桌上,目瞪口呆對著爺爺大吼:“不行,我不同意!非洲,能讓娃去那鬼地方?那邊某些國家一半的人口都是艾滋攜帶者,你這不是坑你孫子嗎?”
“哼,虧你還是醫(yī)生,艾滋不與體液、血液接觸能傳染?丟不丟人啊你……”周壽明當仁不讓,狼王雄風(fēng)不減,可話到一半,還是聲勢弱了下去:“原則上,我也不同意,但機會難得,等一生下次有機會去,那也要等他在主治以上了,這種經(jīng)歷很難得,能增長他的見識?!?p> “一切,還是看一生自己的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