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玥靜靜的在門口看著屋子內(nèi)瘋狂的女孩,好似沒有情感般將刀插入,拔出,再插入。
也不知過了多久,好似突然有所感的女孩猛地回頭,看著門口年紀與自己相仿的玄玥,緊了緊自己手中的刀。
可卻見玄玥不懼反而微微笑了,“不如,你跟我走吧?”
也不知為何,女孩木訥的點點頭,此時想來,素兒心中苦笑,自己當初怎的就答應(yīng)了呢,當時玄玥的笑容是那么的隨意,可卻又那么的耀眼,讓自己心生向往。
……
跪在地上,面前是人稱暴君,下令滅她一家滿門的堃恒王,王與生俱來的威懾讓素兒心生恐懼,不敢抬頭,一旁便是玄玥。
這女孩與她不同,即便面前是堃恒王,是君,她也渾然不懼。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有人面對人稱暴君的堃恒王能夠毫無畏懼的說一句,“這人,給我吧?!?p> 沒有為臣為女的自稱,甚至有些平級的隨意,堃恒王哈哈大笑一聲,一聲“準”便答應(yīng)了。
從那時起,她便知道玄玥不是普通人,不是因為那公主的身份,她說不上來,可卻暗自下了決心,要永遠跟著玄玥,保護玄玥。
第一次,她看到玄玥的住所滿是驚訝,這個連堃恒王都不懼的人怎么是如此待遇,后來知道了,這是玄玥自己選的。
她拒絕別人的服侍,拒絕別人的相處,一直在自己的小圈中,又時刻關(guān)注著外面的事。
玄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她只做她想做的事情,卻不在乎這件事情的后果,包括自己的性命。
素兒抬頭看著林邱,并不打算告訴他這些,微微張口,咬著牙,“救,還是不救?!?p> 可話剛說完,就覺脖后一痛,昏昏沉沉間便睡過去。
葉庭雙手撐著素兒不倒下去,看了眼林邱后便轉(zhuǎn)頭對著葉言,“將她帶回去。”
葉言不明前后,可也知事情嚴重性,趕緊將素兒扶著回房。
……
不知過了幾天,每日睜眼時不變的黑暗讓她已經(jīng)分不清時間。
一直處于半睡半醒狀態(tài)的玄玥被一陣嘈雜聲吸引了注意,即便看不了卻慣性的扭頭去看,聲音很短暫,緊接著便是鐵鏈撞擊的叮鈴哐啷的聲音。
四肢捆綁的鐵鏈實在太重,玄玥懶得動彈,索性就這么側(cè)躺著,雖看不見外頭發(fā)生了什么,可心中大概也有預感。
一旁的葉庭蹲下與玄玥齊高,看著玄玥滿是心疼,張了張口,卻什么也說不出,只是輕輕抓住玄玥的手,玄玥的手是如此冰涼,讓葉庭心驚。
短暫的寂靜后,玄玥突然嘴角微翹,“阿庭?”她看不見,卻總覺得這人是葉庭,加之若是雙王,絕不會這么靜,不管是誰,先叫一聲就對了。
似乎是為了驗證玄玥的話語,那人緊了緊握住玄玥的手,看著眼中無神的人,“回家吧?!?p> “好?!?p> 也不知來了多久的石峰輕咳一聲,眼睛左右瞟了瞟,“公主……”
玄玥先前并不知還有他人,不過也沒有半點扭捏,在葉庭的攙扶下慢慢坐起身,石峰趕緊將束縛在玄玥身上的鐵鏈盡數(shù)打開取下,玄玥感覺身上輕了不少,才道,“準備好了?”今日之后,不管雙王信與不信,都再無玄玥公主。
石峰看了一眼肩頭扛著的人,無論身形樣貌都與玄玥相同,只是那人已然沒了呼吸,微微點頭,才想起玄玥看不見,“是?!?p> 石峰走出門外,警惕著周圍的動靜,玄玥望著葉庭,即便看不到,掌心的溫熱告訴她葉庭還在。
正好到來的素兒拉開葉庭,瞪了一眼葉庭才開始解開尸體上的衣物,“公主換衣,還不出去。”
葉庭愣了愣,耳根突然有些微紅,看了一眼尸體,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穿這個?!彼辉感h與死人有任何聯(lián)系,這會讓他感到不安。
玄玥突然嗤笑出聲,接過衣物,喚了聲素兒。
素兒見葉庭已經(jīng)出去,即便只是穿著外衣會讓玄玥看起來有些狼狽,可她的內(nèi)心也不愿玄玥與死人聯(lián)系在一起。
扶著玄玥出來,將人推入葉庭懷中,玄玥似乎感到一絲不對,伸手往旁邊抓取,卻因素兒刻意的退后一步而抓空,“素兒?”
“我想再賭一次?!?p> 玄玥想都沒想便出聲喝止,“不行?!?p> 她知道素兒要試什么,不然怎么說素兒倔呢,要看林邱的心意什么時候不行,非拿自己的命來賭,萬一,萬一那人不來呢。
可素兒卻未回應(yīng)玄玥,只是看著葉庭,“我信你?!?p> 說著也不管玄玥怎么說,轉(zhuǎn)身離開,玄玥還行掙扎著,可是被葉庭緊緊抱著,看著第一次這樣失態(tài)的玄玥,葉庭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將人擊暈。
再醒來時,手上似乎被碰了一下,即使習慣了黑暗可手指還是微不可查的顫動一下,似乎感受到躺著的人的不安,葉庭握緊玄玥。
熟悉的溫熱感讓玄玥心定,有些疲憊的開口,“素兒呢?”她還記得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葉庭沉默。
玄玥緩緩閉上眼,她知道此時的沉默代表了什么,葉庭不愿看到玄玥悲傷,“休息吧?!?p> 林邱站在門口,他不知該如何面對玄玥,此時的他甚至有些感謝玄玥,讓他遇見了素兒,可卻恨自己沒抓住。
那天,其實他去了,可眼中看到的第一個畫面卻是素兒被兵刃刺中,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仇什么恨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的腦子中只剩下瘋狂,他要報復那些傷害素兒的人。
當石峰帶人來,林邱身上一件染滿了血跡,跪坐在地緊緊抱著素兒,好似沒有半點生機。
雖將人帶回,可素兒卻沒醒,沒死,可也沒醒。
白離說活著就有希望,林邱看著素兒,哭泣出聲,這是他第一次哭的如此撕心裂肺,傷素兒最深的,不就是自己嗎?
他想尋死,卻被葉言攔住,“你若死了,誰來照顧素兒,誰來照顧老夫人?!?p> 看著床上還有呼吸的人,是的,他還要照顧素兒和他母親,他解散了前夜鄰剩下的人,帶著自己母親與玄玥葉庭一同消失了。
只是當他被帶著再次回到前夜鄰的國土,卻沒想到玄玥竟在這么一個山野中開辟了一個隱蔽的山莊。
莊內(nèi)男耕女織,好不自在,沒有戰(zhàn)爭沒有死亡。
后來石峰告訴他,這些都是以前跟著堃恒王的隱秘軍隊和暗衛(wèi),玄玥解放了他們,給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他才理解為什么玄玥要演那最后一出戲,只有她死了,這里才能成為不被發(fā)現(xiàn)最安全的地方。
其實雙王真的會信嗎,那都不重要,只是玄玥讓雙王看到了她不會奪權(quán)的決心,這就夠了,雙王真的必須將玄玥置之死地嗎,也不是,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他們想要的是那個位置。
不過雙王雖然執(zhí)著于那個位置卻也是有真本事的,堃國一切都開始越來越好,只是雙王的野心不會這么容易滿足,等國泰兵強之時,估計又是哪國淪陷的時候,可那已經(jīng)與玄玥無關(guān)了。
葉庭放下手中在回來的路上被一眾行人塞到手上的野果蔬菜,見玄玥正坐在門口發(fā)呆,就像當初見到的那般。
他至今不知道玄玥看到了什么,可那不重要,不管看到什么,他都會陪著她。
即便看不見,可玄玥知道葉庭就在身旁,那人從不走遠,微微抬起一只手,似是回應(yīng)一般,葉庭緊緊握住。
“他們回去了?”
“嗯?!?p> 白離的醫(yī)館已經(jīng)暴露,玄玥將那晚與雙王的會面告知了眾人,可白離卻微微一笑,“無妨。”
葉言見白離要走,那日便與葉庭表露心跡,葉庭覺得白離不是一般人。
他相信白離敢回去必然是有所依仗,定能保護好葉言,對于葉言要跟隨白離的想法也沒有阻止,只是,葉言的心怕是得不到回應(yīng)了。
葉庭知葉言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不知世事的人,她定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想好了?!?p> 葉言并未猶豫,許在她心中所想,只要在那人身邊便是最好,“不悔。”
葉庭揉了揉葉言的腦袋,這已經(jīng)不是那個需要自己保護的小女孩了,自己的路要自己選擇。
只是,若有一天葉言后悔了也沒關(guān)系,他會一直在這,給葉言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