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朱琰1
他說:“更何況蒼盛還是太子,他雖已身死,可現(xiàn)在好歹也算為天界捐軀,身后榮光無限。此事牽連火族,若是被天帝知曉,只怕引來雷霆震怒,屆時太子身后會負上永世罵名,而你和火族,也只能乖乖陪葬。”
他一字一句道:“我將此書信交予您,而非天帝,足見誠意。還望娘娘能乖乖同我合作,切莫沖動,害人害已。”
天后聞言如遭雷擊,面上血色盡褪,確是再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朱琰的打算,我算是聽明白了,他深夜來找天后,并非為了質(zhì)問她而來,或許在他心中,他生母天后的想法,他已并不在意,他今夜此行的目的,確確實實是為了火族的權(quán)勢。
天后雖失勢,可火族壯大已久,勢力盤根錯節(jié),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縱然雪桐登位,一時仍奈火族不得。前世雪桐借著為生母平反的契機,突然發(fā)難天后,火族猝不及防,群龍無首,這才被雪桐順利接管。朱琰洞悉前世,正是想利用這一點,從天后下手,先雪桐一步拿下火族。
可如今雪桐已盯上此事,縱然天后同意,將火族權(quán)柄交予朱琰,在這般情形下,又如何做到令火族信服,令整個天界以及雪桐無反對之言呢?若是一個做的不好,事情必定還會如前世一般發(fā)展下去。
我正在心中默默想著,卻聽天后遲疑道,“縱然我肯將火族交予你,又該如何做才好?”
“這您就要自己想想了?!敝扃恍?,“蒼盛已死,您若還想保住火族,如今唯有靠指望我。既然咱們做的是交易,那您總得作出點犧牲,不是嗎?”
他對天后俯身行了一禮,笑嘻嘻地說:“雪桐隨時可能動手,時間不等人,還要勞煩您動作快一點?!?p> 天后似是明白了他話中之意,恨恨地盯了他一會,突然笑了起來,指了他身旁的我問道:“這姑娘是誰?”
我一直以為她未注意到我,沒想到她這會突然把話題轉(zhuǎn)到我身上,不由得有些局促,看了朱琰一眼。朱琰卻笑道:“她是我的意中人,帶過來給您看一眼,也算是盡了禮數(shù)?!?p> 我沒想到他居然這般胡扯,考慮到他處境,這才強忍住沒發(fā)作。
天后似是聽了什么好笑之事,竟不顧矜持哈哈大笑起來,指了我別在腰間的紅玉上氣不接下氣道:“沒想到聞名天界的樂阮仙子,竟是你的意中人!”
,想來你應(yīng)認(rèn)得才是。”
朱琰見天后沉默不語,死死盯了我腰間紅玉,神色不定,便開口問道:“你是因這笛子,才認(rèn)出的她?”
天后悠悠道:“此笛名為紅玉,乃是當(dāng)年那賤人貼身之物,她死后自然是在雪桐那孽種手里。能受他贈予此物的,不是他的未婚妻,又是何人?”
她盯了我不放:“她不該在此,你應(yīng)殺她滅口。”
我渾身汗毛豎起,不自覺退后一步,朱琰卻沉了臉色:“未婚妻又如何?阿阮本就是我先遇上……”他說了一半,目光落在我腰間紅玉之上,卻突然火冒三丈,轉(zhuǎn)身便走。
天后在他身后笑道:“執(zhí)迷不悟,果真是我的兒子?!?p> 朱琰未再理她,一路走得頭也不回,我趕緊跟了出去,身后天后咯咯長笑,笑聲如影隨形,直到我同他出了棲鳳宮,這才徹底聽不見。
朱琰同我一路無言,直到回了蓮花池,他方才同我默默點了頭,轉(zhuǎn)身要回火族驛館。我心中滿是疑問,叫住他道:“你為何叫我同去?就不怕我把你們的事情告訴雪桐?”
朱琰看向遠方,天色即將大亮,他無所謂道:“此時雪桐應(yīng)已不在寰光殿了。冊封大典一早便舉行,縱然你去求見,怕也來不及了。”
天后這么快便會有動作?我心中一沉,若真如此,確實是來不及,我皺眉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朱琰笑了一下,略帶疲憊道:“阿阮,我知道你喜歡雪桐,處處皆為他著想。但你可曾想過,如今天界局勢,無論我做什么,也爭不過他,待他日他繼了天帝之位,我又當(dāng)如何?我要火族,不過自保罷了。我這一世既然未到冥界,總要為自己將來打算?!?p> 我懷疑地看著他:“只是這樣?”
朱琰沖我點頭,看起來十分老實:“阿阮,你可想知道,前世我的經(jīng)歷?”
我還沒說話,他便接著說:“前世太子大婚,我去了天宮,那時我對自己身世一無所知,為救雪桐,還同你一般,鬧到了天帝跟前。我生的和熾香公主太像,自然有些有心之人,將流言蜚語傳到了天后跟前。雖是沒掀起什么風(fēng)浪,卻還是引了天后注意?!?p> 他說:“當(dāng)年天后為陷害雪桐生母,交代灃水姑姑,欲生生將我掐死。姑姑對我有些情分,終歸是不忍,她精通藥理,弄出我假死之像,偷偷將我送到了蓬萊,求師父收留。我引起天后注意之后,姑姑便被天后召見,她如實說出實情,以為時至今日,既然我未死,天后應(yīng)會對我存些舐犢之情?!?p> “后來的事情你也知道,灃水姑姑死了,被天后滅口?!彼路鹣肫鹗裁?,露出落寞之色,“但她早知今日,臨死之前便已將準(zhǔn)備好的信送出給我。信中雖語焉未詳,但還是被我猜出個大概。我惶惶不安回到蓬萊之后,一日夜里,天后竟親自找上了門?!?p> 我漸漸被他話中內(nèi)容所引,問他道:“你也算是死而復(fù)生,天后知道后,難道沒有半分驚喜?”
夜色之中,朱琰似是自嘲般笑了一下:“驚喜?方才她見到我時,你看出驚喜了么?”
確實沒有,我不知該如何形容,方才天后反應(yīng),用驚怒形容或許更為合適。
或許正如朱琰所言,于她而言,只有太子才是真正的兒子,而僥幸活下來的朱琰,不過是她當(dāng)年計劃中的一個紕漏。她對朱琰不僅沒有半分憐愛之意,更多的情緒,反倒是恨他竟還要活著回到她的眼前。
朱琰的目光落在池內(nèi)含苞待放的朵朵蓮花之上,神色卻似回到了過去,帶上了幾分傷感之色:“她來找我之時,我因受了姑姑警告,已大致猜測出事情的原委,可我仍抱了一份期待,我的母親是聽聞我活著,想要過來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