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問題出現(xiàn)時,采集者就完成了升華,徹底和過去完成告別。
它從一個‘工具’,成為一個真真正正,存在于這個宇宙之中的‘生命’。
兩者之間的差別在于,‘生命’會不斷的完善自己,而‘工具’卻做不到這些。
自我升華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采集者可以‘誤導’自己的身體,錯認為某個無用記憶屬于知識范疇,從而實現(xiàn)長期記憶。
長期記憶給聯(lián)想和更加復雜的思維帶來了基礎,采集者能夠更加直觀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到底是怎樣。
而更直觀的感受,帶來的正是更為直觀的恐懼,這讓它幾乎感覺自己要被壓成肉糜。
無論是擁有細胞絕對權限,自己生死皆在一念之間的至高意志,還是那個正體不明,將至高意志消滅的未知敵人,都是采集者需要仰望的存在。
正是在這種契機下,它的潛能被充分地激發(fā)。
生命總能找到出路,即便是絕對不可逾越的天塹,它們也能繞過,重新開辟一條新的路徑,繼續(xù)前行,只要能給予生命足夠的時間。
它靜止不動,海浪將它更加未知的海域,猶如一具真正的浮尸,就像它其他同族那樣,如果這是偽裝,那無疑它的裝死如果不借助儀器,單純依靠視覺,已經(jīng)達到讓人難辨真假的程度。
然而,這次并不是偽裝,而是它要去開辟新的道路。
思維沉浸到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組織,每一個器官,每一個細胞。
完善自己,也是改變自己,但是至高意志的指令絕對至高,沒有任何可以更改的可能,所以兩者是相沖突的。
采集者很清楚這點,不過,它也清楚另外一點,萬事萬物之間的沖突和融洽是可以同時并存,只要兩者不是絕對對立,那就會擁有這種的方案。
很幸運,它和至高意志的遺留指令并不是絕對對立。
既然這種沖突只是局部,它可以在和指令融洽共存的基礎上實現(xiàn)完善自己的目的。
細胞內那好似方便面般糾結在一起的基因鏈被解旋舒展成一條條,整齊的排列在樣品細胞內。
這是生物機體的藍圖,采集者的目的是完善自己,打敗那個抹殺了至高意志的未知敵人,所以它要從這里下手,要變得比至高意志更加強大。
“那么我該怎么做?”
如此捫心自問著,采集者猶豫了,恍惚間,意識飄蕩在回憶中,遮天蔽日巨大無比的八面體,更為恐怖崩天裂地的天災……
在驚懼中醒轉過來,采集者即刻斷絕了讓自己變得更加龐大、更加壯實、更加具備力量的想法。
“不,至高意志已經(jīng)親身證明,那條路走不通,硬碰硬絕不是一條可行的道路……”
沉默良久,依舊沒有一個好的辦法,采集者只是呆呆的凝視著自己樣品細胞內那被解開的一條條基因單鏈。
終于,無可奈何地采集者冥冥之中開始喃喃自語的開始禱告。
“至高無上的意志,能不能以您的智慧告訴我,我該怎么做?怎樣切實有效的方法,才能越過那道不可逾越的天塹……”
正在這么喃喃禱告的時候,忽然,一段記憶引起了它的注意。
那是無數(shù)采集者被安排進入一個特定海域作為誘餌的畫面,無數(shù)毫無攻擊能力的采集者面對著那數(shù)十條通向天穹的巨型龍卷風柱,即便相隔十幾公里,仍舊能依稀看到水天相連的那一條條時刻擺動的豎線。
采集者很恐懼這段記憶,因為親身經(jīng)歷,所以更加的清楚其中的恐怖。
采集者的恐懼決絕在面對這段記憶,可‘我’為了回應之前的疑問,把恐懼給強制壓了下去,使采集者不得不直面這段恐怖的記憶。
“如此的恐怖……”
“我們居然還有那么多的個體能夠活下來了……”
“真是不可思議……”
理當是這樣,風速如此之高的巨型龍卷風柱,即便是那龐然巨物的八面體仍舊被撕裂出一道長長的疤痕,更何況脆弱無比的采集者——沒有對力這方面擁有足夠知識的采集者如此的認為。
朦朦朧朧間,思維的迷霧悄然散盡,一道靈光破出。
“我…我…我懂了?!?p>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遵循您的意志。”
采集者變得自信滿滿,仿佛抓住了某種真理。
樣品細胞內部的基因單鏈開始移動,可以斷開基因的酶也相繼出現(xiàn)在細胞內,基因單鏈在酶的作用下,斷成一段一段的片段。
無數(shù)片段重新整合,分門別類的重新組合幾十段基因單鏈,基因鏈又逐個組合成‘X’形狀。
從本質上講,這不是更改基因,甚至連改變都算不上,因為基因還是會表達出采集者這種個體。
已經(jīng)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晝夜更替,如果不是海洋中的食物唾手可得,張開嘴巴就能讓它們自己進到嘴里,采集者恐怕是要餓死。
“好了,終于完成。”
采集者好似解脫般的松了口氣,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它休要驗證一下,自己修改調整后的基因,是否會和它預想的那樣運行。
解旋,轉錄,復制,一氣呵成。
細胞最先開始分類出一個個體,壯大形體,逐漸組合成一個肉瘤,肉瘤上還能看到幾個眼睛。
隨著時間的推移,肉瘤隱約看出葫蘆的形狀。
再過了一段時間,一個迷你體型的采集者存在于大采集者的排水腔內,并且已經(jīng)能夠靈活自如的控制自己的各處感官。
如果此刻霍古在附近,一定會認出,那是‘生殖行為’,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無性生殖,但很多事情不應該只是看現(xiàn)在,這種行為背后的意義,就好比在遼闊的草原上出現(xiàn)的星星之火,燎原只是時間問題。
隨著第一個樣品細胞的成功,采集者一連制造出大量的這種個體,種群數(shù)量開始幾何式的提升。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
這就是采集者參悟出來的道理,既然它作為單個個體無法戰(zhàn)勝敵人,又無法堪比至高意志強大,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考慮勝負,以‘必敗’作為前提茍活,大量復制個體,以提高種族生存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