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尊神明虛影,從月上而來。
那出聲呼喚月的少女伸出手,天空中的神明也伸出手。當神明虛影與少女相觸碰時,身在央都的人不管在干什么,都能看到那灼目月光。
“你在干什么!”獸人大漢厲聲呼喊,意識到情況不對的他先起一劍,向著少女劈砍過去。
同樣意識到情況不對的還有長劍劍客,在見到那尊巨大月神虛影降臨的時候,長劍劍客向著艾雅拉出一劍。
這沒有任何遲疑的兩劍斬向少女,
重劍斬出的劍光與長劍拉出的呼嘯狂風對撞在少女身上,又一瞬間被皎潔月光蕩散。
“辛西婭,應召前來。”月神睜開雙眼,與少女融為一體。
在這充盈著憤怒月光的月夜里,月神虛影手持長劍,向下一劍。原本就只是簡單維持住原始平衡的劍斗臺此刻被這月神一劍輕易切開。七位劍圣中的三位選擇繼續(xù)穩(wěn)住劍斗臺,剩下四人去應付那尊月神虛影。
為這次劍術(shù)大會準備許久的劍客們瘋了似的向著央都地面跑去,想要遠離劍斗臺。
可在艾雅神性暴怒之下已然不受控制的月神虛影已經(jīng)不存任何一點理智。她一劍,將一條鎖鏈從中間斬斷,摔死無數(shù)劍客。
“讓劍斗臺浮上去。”情急之下,劍圣們決定結(jié)束這劍術(shù)大會,先對付這尊神靈虛影。
“我來穩(wěn)住劍斗臺?!碧摽談κ⑹种忻麨闀r鎖的長劍擲出,釘在那月神一劍斬開的巨大切面處。
時鎖劍展開巨大時間結(jié)界,將劍斗臺勉強固定住。
剩下幾位劍圣斬斷了其它鎖鏈,讓劍斗臺整體上浮。
他們決定在空中解決戰(zhàn)斗。
此時,遠在蠻族沙漠。
涅爾一劍斬開無數(shù)沙丘,那些讓人不喜的沙粒鋪天蓋地朝著文天撲去。文天反擊一劍,讓這些受力于不同處的沙子在空中對撞,撞散之后凝成一座新的沙丘。
“歇一會兒?”涅爾提議。
“歇一會兒?!蔽奶焱狻?p> 于是二人緩緩走到一起,同時放手里的劍,然后一齊躺在沙丘上大口喘氣。
“你有沒有發(fā)覺到什么不對的地方?”文天突然這樣問。
“發(fā)覺了。”涅爾說,“我們至少也應該在獸人國境內(nèi)打,這樣就算小姑娘那邊出了什么問題,我們也可以很快地趕過去?,F(xiàn)在我們在蠻族沙漠,想要回去就不會那么快了?!?p> “而且現(xiàn)在有更加糟糕的事情發(fā)生了?!蔽奶煺f,“我感受到在獸人國境出現(xiàn)了一股強大的神性氣息與一股強大的災厄氣息??磥碓谖覀冸x開之后,有什么東西搗鬼了?!?p> “那我們現(xiàn)在回去?”涅爾只是神明的仆從,真要說怎么解決神性暴怒這種問題,一知半解的他可不行。
還是得聽文天的。
“我覺得我們不用管。”
“真的?”
“假的?!蔽奶焱且梗m然“就算我們?nèi)チ艘仓荒軒椭涎?。真要解決問題,就要看那位將什么事都記在心中的神明對今天的狀況有沒有預見了。”
說的是對那件正在獸人國境央都發(fā)生的大事插手不了太多,可就在這點空當,文天將他的神性分出了很大一部分,并讓這股神性去往央都,去找那位正在尋解決之法的神明。
回到劍術(shù)大會開始之前的央都,一家酒館內(nèi)。
那個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人類旅行者一直在講故事。
在那盛大劍客盛舉開始之前酒館內(nèi)剩下的就只有一些普通人。劍客也有,很少,也只是一些很弱的人。
“我們都知道,獸人劍客數(shù)量眾多,而且都極為強大。”那個頭發(fā)胡須瘋狂生長的旅行者大口喝酒,大聲講述。許多酒液泡沫就那樣粘在了他的胡須上,他也毫不在意。
“而與同樣強大的蠻族人不同的是,獸人雖然也是異類,卻有著自己的繁盛文明?!甭眯姓咧钢约旱木票?,“至少這酒是真不錯?!?p> “喂,旅行者,你知道最近有兩個在獸人國境內(nèi)聲名鵲起的強大人類劍客嗎?”
見到這樣一個善于交談的人類,又是旅行者,乘興喝酒的獸人們自然很愿意和他說上兩句話。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旅行者說,“人類的壞有千萬種,好也有千萬種。你們要知道,有膽量來獸人國境自稱劍客的,肯定是品質(zhì)高貴且強大的存在?!?p> “是嗎?!蹦切﹤€坐在角落里的弱小獸人劍客不以為意。“人類的劍客再怎么強,也只是人類。這整個世界上用劍最強的,可是我們的獸人劍圣!”
“這可難得讓人信服。”旅行者露出一副怪異神情,甚至對著那幾個在角落里坐著的劍客做了幾個惡心作嘔的表情。
酒館老板不愿意攤上事,所以急忙給這個瘋瘋癲癲的旅行者又上了一杯酒。
“好了,你就好好喝酒吧?!本起^老板說,“現(xiàn)在劍術(shù)大會應該開始了吧?!?p> “開始了?!庇幸粋€剛推門進來的獸人男子說,“這次的劍術(shù)大會與之前的沒有什么區(qū)別,一樣的場面宏大,一樣的滿是血腥?!?p> “劍術(shù)大會開始之后的好久,央都附近的河水都不能用來釀酒?!本起^老板像是怕那個旅行者不知道其中緣由,于是解釋道,“這第一輪劍術(shù)大會,是幾百萬人爭十萬個位置,那些沒有爭到位置的人,多半都死了。那些死人的鮮血身軀,都會流入央都附近的幾條大河當中。到時候,很長一段時間河水都是血色?!?p> “無謂的殘酷殺戮?!甭眯姓哌@樣評價那對于獸人劍客來說極其重要的劍術(shù)大會。
“你知道些什么?”角落里的那幾個獸人劍客極其不爽。而后他們竟然破壞規(guī)矩,沖出來將旅行者打了一頓。好在周圍的人都在勸架,旅行者這才沒有被打死。
可受些傷是免不了的了。
“那些人,就是一群無賴?!本起^老板想要給旅行者處理臉上的傷口,卻被旅行者輕輕推開。
“給我再來一杯酒,就都無所謂了?!甭眯姓吲闹靥糯蠛爸?。
酒館老板給他上了一大杯酒,接著解釋道,“這些人說是劍客,其實也就是拿了把劍的普通獸人,他們自己以劍客自居,認為人類劍客的出現(xiàn)是侮辱劍客,再加上你剛才說了那些話,所以他們也就違背規(guī)矩,對你出手。那種人就不要多做理會了。也就是現(xiàn)在正在劍術(shù)大會正舉辦的時候,他們才能趁著那些強大劍客離開的空當耀武揚威?!?p> 許多人向旅行者道歉,旅行者不以為意。
在他喝過酒之后,突然摔了酒杯,趴在桌上發(fā)起了脾氣。
這樣一來,獸人們也就不怎么愿意搭理這個人類旅行者了。
也就是在這時候,央都上空的劍斗臺劇烈震蕩,正是文天與涅爾打得起興的時候。
央都地面上的人渾然不覺,也沒當做有什么事發(fā)生。
“你們這些獸人,都是一些不知感恩神明的家伙!”沉寂許久的旅行者突然大吼起來,“你們的強大源自于無私神明的賜福,可是你們竟然還覺得是因為你們自己本身的強大!”
對于旅行者莫名其妙的言語,沒有人加以理會。
所有人都只當時旅行者瘋了傻了。
“你們這些無恥獸人!”
可面對這樣的辱罵,獸人們?nèi)棠筒坏?,還是做出了反應。
那些更加惡劣的辱罵向著旅行者襲來,而旅行者反倒是一展愁眉,笑出聲來。
在場的獸人們對這個旅行者的舉動深感不解。
“看,月來了?!甭眯姓咛痤^,看向屋頂。
“這個人類就是瘋子,在屋里怎么可能看得到月?!鲍F人們譏笑著,嘲諷著,可當他們抬起頭時,竟然真的看到了灼人眼目的古怪月光。
“這是神明之怒!”旅行者大叫著,大笑著,踉蹌著走出門去,甚至在門口他還摔了一跤。
正好走出門的他抬頭看向天空,在那里,虛空劍圣穩(wěn)住劍斗臺,其余幾位劍圣跟隨者不斷向上的劍斗臺一起,向月神虛影而去。
一改剛才瘋瘋癲癲的姿態(tài)的旅行者眉頭緊鎖,忽而又露出微笑。他看向天空,高舉右手。
從這個世界的遠端,距離央都不知多遠的蠻族沙漠上,從那里飛來一團東方人慷慨借用的神性。
而在央都北方,也就是獸人國境最北的地帶,無數(shù)棲身于黑暗的魔獸抬起頭,睜開他們的猩紅眼目。
“去吧,我的孩子們!”藏身在那世界邊緣最深處的無盡黑暗之中的邪惡古神形態(tài)蒼老。他抓起一把魔獸心肝,胡亂塞進嘴里,而后竭力嘶吼著,“去占領(lǐng)魯斯的領(lǐng)地!”
央都內(nèi),那個站在大街上的旅行者能夠看到這一切。
他閉上雙眼,伸手握住那團來自東方的神性,狠狠拍進自己的靈魂。
那站立地面的旅行者搖身一變,變成了身著紫色法師長袍的俊美神明的模樣。
他一手握著散發(fā)淡紫霧氣的長劍,另一只手握住金色枯枝節(jié)丈,一步?jīng)_入云海。
人們說,從來沒有一件事能夠逃過那全知全能的神明——賽克勒的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