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星痕,下次出門我還是避著你比較好,先不說,該投向我的目光,你……唉,我真怕哪天,女人喜歡上女人,把男人撂在一邊,還有就是,你說今天過后,我是不是就要被抓回去了?”
奕良寄面露難色,轉(zhuǎn)而又沒心沒肺地笑起來。
問星痕淡淡一笑,果真是奕良寄,坦然的心態(tài)不知道該稱贊還是該說他一句。
京都一年一度的煙花會,無論如何,奕良寄都要來見識見識,可是,說是見識,誰不知道奕良寄可是從不缺席的呢。
同樣的,吸引奕良寄的是什么,誰又不知道呢,當(dāng)然是以世上第一華貴的天羽錦繡著稱的錦繡閣舉辦的賞花會,而這花便是煙花了。
“問星痕、問星痕,拉著我的手,快!”
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態(tài)說著話的,只是話他還沒說完,拉住問星痕的手,又一把攬著問星痕的腰際,把問星痕的頭埋在自己的胸口,露出半張側(cè)臉,奕良寄的頭也瞥向一邊。
“啊,這不是奕公子嗎?新歡?”
還是被她發(fā)現(xiàn)了。
向奕良寄走來的女人身著一件西山落日殘紅紗衣內(nèi)襯水墨山河浮云襦裙大袖,一頭傾髻,幾支玉簪子,一個(gè)笑靨,兩個(gè)侍從擁護(hù)下,真是芳草襯托下的帶刺的花。
“你在干嘛?”
“幫我,星痕,上次就是她甩了我,面子、面子,拜托、拜托?!?p> 懷里的人不斷掙扎,不過,說完這些話,問星痕也算是幫兄弟一把了,什么話都不說,抱住奕良寄,什么話都不說。
“啊嗯,許久不見,李姑娘,還是那么漂亮,就是沒有我懷中的這位絕世美人來得標(biāo)志,你也知道,胭脂俗粉可入不了我的眼?!?p> 抬起右手,用袖子遮住嘴,卻硬是發(fā)出笑聲讓奕良寄聽見,這是嘲笑啊,奕良寄可知道這女人的性格,表面上是溫文爾雅,一在人后便是魔鬼啊。
“我知道的奕公子可不是這樣的,只要是女人不就行了嗎?”
“哼哼,這大概李姑娘深有體會吧?!?p> 不要以為我奕良寄真的會被你一個(gè)歌姬擺布,我好歹江湖上也有名號的。
“行了,奕良寄,你也別為難問公子了,兩個(gè)大男人的?!?p> 一時(shí)間,奕良寄整張臉都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樣子了,問星痕雖然不在乎別人說什么,可是此情此景,卻是讓人尷尬的。
兩人忙推開對方,別過頭去,看看什么攤位上有什么新鮮玩意,看看河里有沒有人放河燈,也看看人山人海里有沒有認(rèn)識的人,試著緩解尷尬,可是,這李姑娘算是賴在這不走了。
就連她的兩個(gè)侍從都在偷笑。
“你是怎么知道的?”
“誰不知道‘天下第三怪’的三位公子,‘美人公子’可是有連我都羨慕的臉蛋。”
奕良寄一臉生無可戀,而問星痕竟然還在什么“言重言重、承讓承讓”,真是……
也不想多說什么,隨便找個(gè)借口,奕良寄就拉著問星痕往人堆里鉆,但是這李姑娘可沒那么容易就放走奕良寄。
“奕公子別說這種掃興話,你難道不知道,姐妹們都在找你嗎?她們可想你了?!?p> 嘴角一抽搐,奕良寄竟是渾身一寒,丑話說在前頭,奕良寄打不過這個(gè)李姑娘,而且,好像是真的,自己做錯(cuò)了事。
“良寄啊,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你曾經(jīng)說過的入了美人堆……”
這哪能讓問星痕說出來,捂住問星痕的嘴,他肯定是故意說出來,讓自己丟臉的。
果不其然,李姑娘那雙眼睛死死盯著奕良寄。
“真、真對不起了,憶容,我也是一時(shí)糊涂。”
“是嗎?一時(shí)糊涂,十三個(gè)舞姬十二個(gè)說和你約定終生,還有一個(gè)是我,你想說些什么?”
“噗!”
問星痕,你現(xiàn)在這樣笑,太不厚道了吧。
“好,我承認(rèn)我賤,那你還不是,你看你左手上,手踝系香囊,羅帕玉指間,還不是赴什么男女之約,還什么和我肉麻地說相守一輩子,都是一時(shí)興起,早點(diǎn)當(dāng)成陌路人,各自幸福?!?p> 身子縮后,一副看見什么突兀的東西一樣,還用手擋,奕良寄真是一下子就把李憶容惹怒了。
“好啊,你厲害,來,我倒要看看,跟我走!”
這時(shí)候,奕良寄想逃已經(jīng)來不及了,李憶容一把抓住他的耳朵,毫不留情。
眼看著,奕良寄被李憶容帶走,問星痕反倒是松了口氣,若是真讓他再和和奕良寄看煙花的話,還真是有點(diǎn)不舒服,倒不如去一個(gè)人去錦繡閣,也不用被那些大家閨秀因?yàn)檗攘技牡脑蚺懦?,不過說來可惜,流云昭來不了了。
說是,一個(gè)收留在莊上的女子把流云昭送給夫人的賞花會上穿的衣服偷了自己穿,然后,一連幾天夫妻兩個(gè)跟仇人一樣。
搖了搖頭,流云昭還是老樣子,遇到感情這種事,就變了一個(gè)人。
穿行在黑天明夜里,喧鬧更盛白日,嬉笑勝于往昔,即使是一個(gè)人,看著這樣的情景,心里莫名的欣慰,因?yàn)椋约旱男囊脖桓腥玖恕?p> 只是唯獨(dú)一點(diǎn),這些人怎么都是成雙成對的?
“不好意思,裴兄,來晚了。”
“沒有沒有,問兄來了便好,我們可一直盼著呢,也有好些時(shí)候沒見了?!?p> 走進(jìn)錦繡閣便有世家公子迎接,畢竟問星痕也算是個(gè)大人物了,只是這人為什么還那么認(rèn)真看自己身后呢?
“那位沒來嗎?”
原來如此啊,奕良寄啊,奕良寄,好好做人吧。
“上樓吧,樓上可是賞‘花’的人都來了,‘花’有兩意,今年那位不來,少了摧花人,大家可都要高興了,你看我,都有些語無倫次了?!?p> 沒必要吧,感覺是和往年不一樣了,沒了奕良寄,變成是賞“花”會嗎?怎么感覺不像是世家公子們正經(jīng)的賞花吟詩了。
“大家看,誰來了?”
和裴兄一樣都是看一眼問星痕身后,看到?jīng)]人之后,才松了口氣。
“那人沒來!”
裴兄,你這樣被那人聽見,可能會有麻煩啊。
可是,當(dāng)裴兄說完這句話的時(shí)候,這里以往看著斯文的世家公子立馬放下矜持,往一個(gè)方向去跑去。
不用想了,每年都是被奕良寄一個(gè)人全包的大家閨秀,今年算是讓給你們了。
走完最后幾節(jié)階梯,隨處一看,這里環(huán)境還真不錯(cuò),找個(gè)靠窗的位置吧,賞花的時(shí)候也方便。
“那個(gè)不是‘美人公子’,問、問公子!”
嗯?有人提到我?
“是啊,真的,是真的,長得好好看?!?p> “走近點(diǎn)吧?!?p> “你們不要擋著啊。”
……
一時(shí)間,被那些世家公子包圍住的大家閨秀把問星痕團(tuán)團(tuán)圍住,轉(zhuǎn)瞬間,世家公子腦海里奕良寄的恐懼不再,反而是名為“問星痕”的恐懼。
“停停停啊,憶容,有聚好散,不看我的面子上,也看在我父親面子上啊,他可是你們的財(cái)主啊,我也花了不少錢了……”
終于,她還是放開了抓著奕良寄耳朵的手,頓時(shí),奕良寄松了口氣,挺直腰板就要和她好好說說,誰知道,李憶容已經(jīng)不知道哪去了。
“這位公子,您若是沒有面具和香囊的話,還請離開,這里馬上就要舉辦緣分大會了?!?p> “什么?緣分大會?這種事少得了我,怎么玩法?”
聽到這個(gè)一看就是侍者的人說的話,奕良寄哪里還想什么李憶容啊,緣分大會,一聽就是男男女女的好事啊。
“是這樣的,來這里的公子小姐都要戴面具,這樣的話,不論認(rèn)不認(rèn)識,現(xiàn)在就誰也不認(rèn)識誰了,還有就是,香囊,若是香囊中是同一種香草的男女當(dāng)然是緣分匪淺的兩個(gè)人,一切從優(yōu),還有,小姐若是允許公子抓著她的手帕,那么,兩人便會是今天的命中注定天生一對?!?p> “難怪,這些人都戴面具和香囊,原來不是和我流云昭老弟一樣變態(tài)的人,真是佩服佩服,身為色狼,不,身為風(fēng)流人的我竟然沒有想到這樣的好辦法,下次,一定要叫我,記住,我的名字叫做,奕良寄,請柬送到府上,送三份,我怕有人扣押。”
侍者也不好說什么,看著奕良寄搶過一位公子的面具和香囊,不顧那人叫喊,消失在人群中。
“這位小姐,沒想到你也喜歡艾草,淡淡草香,雖然不出眾,卻讓人舒服,本來艾草就有驅(qū)蚊的功效啊?!?p> 反正戴上面具,誰知道你是誰,當(dāng)然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樣的人了,裝作正人君子,奕良寄還不會嗎?
“公子真的那么想嗎?我還以為,不會有人像公子一樣的人呢,家父是御醫(yī),所以小女子也略懂醫(yī)術(shù),艾草是小女子最喜歡的,雖然味道并不比香薰一類的,但卻讓人安心,入眠也可寧神。”
這位小姐比奕良寄矮了一個(gè)頭,抬起頭,那雙眼睛里的期待是那么耀眼。
“噓,不要說自己的家世,今天這里所有人都沒有門戶之見,只有愛與愛慕?!?p> 看著這位小姐紅了的臉,奕良寄感覺自己已經(jīng)得手了,她慢慢拿上來的手帕,簡直就是順理成章沒有費(fèi)半點(diǎn)力啊。
可是,就當(dāng)奕良寄要伸手要抓時(shí),一邊,奕良寄看見了剛才李憶容的衣服,她正談得開心,并且那手帕都快放到別人手里了。
這不要臉的女人!
“小姐,小生有些事,還請小姐稍候。”
故作鎮(zhèn)定,一出這女子視線,整個(gè)人“嗖”地到了李憶容邊上。
帶了個(gè)面具就來和別人勾三搭四,夠水性楊花的啊,看我不壞了你的好事。
“薄荷的清香真是沁人心脾,不禁就到了你們的面前,不知,可不可以容小生也談一談?”
“這位公子,我已經(jīng)和這位公子……”
“不,一切尚未有定數(shù),怎么可以這么說呢?有緣千里來相會,既然小生被這位小姐的芬芳吸引,那么小姐不想知道小姐和小生的前世今生嗎?”
“兄臺,這里的規(guī)矩是,香草相同便優(yōu)先,兄臺這是艾草吧?!?p> “不不不,賢弟,不要這么說,若是一個(gè)傻子拿著薄荷和小姐相會,小姐也要屈尊嗎?還不是要看小姐的意思,我和小姐的前世可是狀元郎和公主,小生寒窗苦讀就為求得公主一面,只是因?yàn)?,那日,公主高頭大馬在小生面前過去,小生便立誓要娶公主為妻,雖然路途坎坷,但也要勇往直前,這莫非就是一見鐘情?”
說著,奕良寄慢慢把這薄荷香囊的公子擠開,握住李憶容的雙手。
她中招沒?還甩我?李憶容,讓你知道,什么是驚喜。
“那個(gè)、那個(gè)……”
“怎么了?不,應(yīng)該說,李憶容,你是不是……”
“不是啊,奕公子,小姐她……”
她指了指邊上穿著普通的女子,奕良寄只見她笑得捂住肚子,搖頭晃腦。
莫非?不會吧?瘋了吧?
“李憶容你……惡趣味吧!”
“是嗎?奕良寄你剛才想怎么樣來著的?讓我迷上你,再甩了我,哇,我好痛苦啊,好了,你想怎么被教訓(xùn)?”
“好漢不吃眼前虧,當(dāng)然是閃了?!?p> 話還沒說完,奕良寄已經(jīng)撒腿跑了,有幾個(gè)騰挪,翻上屋檐,正得意甩掉李憶容的時(shí)候,突然背脊一寒,轉(zhuǎn)身一看,果然,這女魔頭正盯著自己呢。
那還了得,還不跑?可是飛檐走壁,跑出一段路的時(shí)候,卻沒發(fā)現(xiàn)她再追上來,這反倒讓奕良寄很不是滋味。
怎么就不追了?難道?若是,徹底沒了仇恨,是不是也沒了兩人的感情?
回到剛才李憶容的地方,看見她坐在屋檐上看著天空發(fā)呆。
“你怎么了?為什么不追了?”
“你是不是喜歡被追???真是爛透的人啊?!?p> “那你就追啊,你不是討厭我嗎?追到我就讓你打,只要不打臉……”
她搖搖頭,和一開始認(rèn)識她一樣,那般嬌弱可愛。
“累了,想等著看會兒煙花?!?p> “那我也坐下看會煙花好了?!?p> 奕良寄刻意坐到她邊上,看她是不是故意引自己上鉤,可是并沒有。
“煙花很美,可是終會消逝,以后,你也要放煙花給你在乎的人看,不管是男是女,哈哈哈……”
“喂,你說這話,有點(diǎn)那種……離別的感覺,你是不是厭倦我了,雖然我們已經(jīng)各自放手了,但是,如果,如果說,這一次,我抓著你的手不放,是不是,可以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上?!?p> 伸出右手,放在她的面前,她看了一眼他的手,又看了一眼他那張臉,淡淡一笑。
“上來了,上來了,這可是看煙花最好的地方了,本大小姐,當(dāng)然是……你誰?。勘敬笮〗阋粋€(gè)人的位置??!”
“是嗎?這是錦繡閣的屋頂,還有歸誰一說嗎?若是錦繡閣也跟我聊這些的話,那我就買了錦繡閣,拆了錦繡閣,還是和老板娘聊聊?”
這大小姐哪知道這人一轉(zhuǎn)身,她這張臉立馬發(fā)燙,看著問星痕說話開始結(jié)巴了。
“我、我,你、你……”
“怎么話都不會說了?還有你不在下面,上來干嘛?”
“噢,我知道了,你就是她們說的,不見了的‘美人公子’,問星痕,是不是,哇,真的長得像女的,比我還……呸!”
這大小姐說她無禮,她還上去捏問星痕的臉,這讓問星痕很是納悶,自己一張女人臉就這樣讓人覺得“親近”?
“坐下,別亂動,該放煙花了?!?p> 問星痕右手放在她的腦門上,硬是把她摁得坐下來,可她手還不放開,話不說,把她腦袋抓住,推出去。
就這樣,保持這個(gè)姿勢,天邊亮了起來,同時(shí)看到這一景象的還有,和李憶容十指緊扣的奕良寄。
今夜,眼前景象固然美麗,卻因?yàn)槠渌谛纳狭粝伦蠲赖暮圹E。
至于流云昭,自家院子里,好不容易弄到的煙花激動地點(diǎn)燃,比不上京都的盛況,但煙花還是美的,只是……
身后,兩個(gè)女人同時(shí)出現(xiàn),雙目對視,流云昭仰著頭一動不動,甚至連煙花停下,還是那個(gè)樣子。
祝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像奕良寄一樣愛人沒有隔夜的仇,像問星痕一樣邂逅自己的愛情,像流云昭一樣……不,不要像流云昭一樣三心二意。
二零一九情人節(ji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