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拚一死報封疆，忍使湖山牧虎狼（3）

　　虞克農道：“喬兒，不是叔父有意要瞞你，只是我身份特殊……”張玉喬用手勢止住了他，說道：“行了行了，您不用解釋了，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份尊貴的青衿會堂主，犯不著跟我這種小棋子解釋甚么。您要解釋……還是上黃泉之下跟楊姊姊解釋去罷?！?p>　　虞克農黯然道：“青芳她……是我對不住她?！薄皩Σ蛔?？一句對不住就完了？”“我也是沒有法子！國姓爺他是抗清的主力，就算他要我的性命，我也會給他！更何況，我是問過青芳的，她也是應了的?！?p>　　張玉喬激動道：“她應了？她自然會應，你向她提的事，她怎么會不應？”張玉喬復又苦笑道：“我早就勸過她，縱然是愛一個人，也要有所保留，不要不求回報地去愛，更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愛。可她就是不聽，她……她也真是蠢，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也是活該！”

　　虞克農道：“喬兒，我知道你心里頭難過?？墒乔喾妓?，是為了大明江山，也是為了咱們的抗清大業(yè)死的，她本就是女中丈夫，如今，也算是死得其所，青史流芳了?！?p>　　“死得其所？我呸！”張玉喬怒不可遏地道：“虞克農，你說這話可還要些臉面么？”張玉喬盛怒之下不由得對虞克農直呼其名：“甚么‘咱們的’抗清大業(yè)？甚么大明江山？虞克農，那不過是你的一廂情愿，一朝春夢罷了。你就為了你的大明江山，聽聞你家的崇禎爺投繯，你放著好好的裁縫不當，跑到人家大順軍中。大順被你攪黃了之后，可誰知大順黃了，清軍又來了，你沒法子，只能跑到南邊來，替弘光皇帝賣命。本以為這樣就能守住你們的半壁江山，可誰想，美夢做了不到一年，南京也丟了。這下你家的龍脈算是斷了，只能奉了個旁支魯王，盼著他能替你恢復大明江山?？墒钦l想人家魯王識大義，摒棄了門戶之爭，奉了當今圣上為正朔。當今圣上不是很拿你當回事，這下你本以為沒戲唱了，哎，可誰知我這邊廂忽然說動了李軍門反正，這可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奇功一件，你趕緊攛掇著圣上封了我個昭儀，想借著我的勢再在永歷朝廷爭得一席之地。虞克農呀虞克農，你說你累不累。這些年你舍了家，又棄了深愛你的楊姊姊，你要是還好好地當你的裁縫，何至于生出這許多煩惱來？”

　　面對張玉喬的詰責，虞克農倒也不惱，他只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喬兒，你不懂，這些年我費盡心力，并不是為了保我家的龍脈。本身么，當初那皇位來路就不正，沒了也便沒了。我要保的，是我華夏千年來的衣冠啊！沒錯，我是個裁縫，可我裁制的是華夏衣裳，而非韃虜胡服！若是要讓我做胡服，我……我寧愿折斷了我這雙裁衣的手！”

　　張玉喬一愣，說道：“這……這胡服……也許也沒甚么不好吧？想當初戰(zhàn)國時趙武靈王還倡導胡服騎射呢，還因此令趙國國力顯著提升。叔父你何必……如此糾結于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