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4）

　　張焜言聞言，“撲通”跪在陳氏面前，道：“娘，我與玉喬是兩情相悅，她嫁給李成棟，是為了家國大計，委身青樓，也是情非得已。況且，她為朝廷立了大功，連圣上都夸贊她，是千古難得的節(jié)婦義女。娶了她，并不會有損于我張家的名聲啊?！?p>　　陳氏道：“她為朝廷立了功，該當是朝廷封賞她，與我家有何干？她為朝廷立了功，就要我家娶她，難不成我家是替朝廷論功行賞的么？”

　　張焜言抱住了陳氏的膝蓋，哀求道：“娘，這次就算我求你……”陳氏不耐地擺擺手道：“你就別再說了。退一萬步說，縱是她身家清白，你也不能娶她！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妻子，你要再娶，教英秀兒怎么辦？”

　　“英秀兒……她是娘為我娶的妻子，可兒子與她從未……我早便想過，不如娘認她為義女，兒子認她為義姊，再為她置辦一份嫁妝，風風光光地將她嫁了……”

　　“混賬！”陳氏一個耳光甩到了張焜言面上，她自小便溺愛這唯一的兒子，別說動手，便連重話也不曾說過一句，此刻卻早已氣得發(fā)抖，顧不上許多。陳氏斥道：“秀兒為你在家受了那么多年，料理家事，侍奉舅姑，你再上哪兒找這么孝順賢德的媳婦去？你……你居然說出這等混賬的話來！你……你快收了此心，萬萬不可做如此負心薄幸之事！”

　　張玉喬聞言，心早冷了半截，她平生孤傲，最不愿低三下四地乞憐，更不愿與他人爭風吃醋，因此當下便道：“伯母，此事你想必是有些誤會?！薄芭叮`會？”“不錯。妾身此來武夷山，只因如今戰(zhàn)事緊張，妾身在此還有些事體未竟，妾身是奉吾皇之命前來公干的，并不是為了來成甚么親的?！?p>　　陳氏聞言一愣，道：“哦，是么？”張玉喬面不改色道：“正是如此。如此，妾身便不驚擾伯母了，妾身告退。”

　　張玉喬行禮之后便轉(zhuǎn)身要離開，卻被叫?。骸暗鹊?！”張玉喬駐足回身，只見張焜言已站起身來，雙目直視她道：“原來這一次，你……還是不愿嫁我……”

　　張玉喬的心似是被甚么東西刺了一下，忽然便軟了下來，說道：“不是的，我……我是真心想要嫁你，只不過……”她忽地將心一橫，說道：“不如這樣罷，你既已有了妻子，便將我……納作妾室好了……”

　　“甚么？”“不錯，這古往今來，多少名士卿相，都納了青樓女子為妾。遠的不說，便說當初東林黨的黨魁錢牧齋，便納了秦淮名妓柳如是。玉喬自審，人品才貌并不輸于如是君，因此，納我為妾，也算不得墮了你張家的名聲?！?p>　　張焜言為難道：“這……”張玉喬道：“你不必感到為難。此事為我自愿，我自不會怪你?！睆垷j言將眼看向母親，這下陳氏便也沒了反對的理由，一時間默然相對。

　　誰料下一刻，陳氏忽地想起了甚么，說道：“納妾也可以，只不過，不能只納一個！”“甚么？”“不錯，你要納妾，為娘不能攔你，畢竟你與英秀兒成親許久，也沒有子嗣，論理也該納妾。只不過，為娘來這武夷山上的日子雖不多，可這山上的事兒，我也知曉了個七七八八。那位洪姑娘，還有這位……木姑娘，可都心許于你。你若納了這位張玉喬為妾，可不是寒了她二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