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2）

　　可惜岸上并非安全之地。李成棟的駐軍本就在江邊，雖有不少人上船去擒趙青娘，可那終究是少數(shù)。岸上眾人見兩人躍入江中，紛紛摩拳擦掌，等著生擒二人邀功。

　　好丈云龍！但見一條水龍自江內(nèi)翻出，丈云龍本人挾著這股子江水自江中一躍而出，真似蛟龍出水一般，江水將岸邊的兵士一沖而散，丈云龍本人則挾著江水之力生在江邊殺出了一條路。

　　趙青娘便隨他一路沖入了岸邊一處密林中。兩人一路奔逃，追兵卻越來越多。丈云龍雖說神勇，卻終究不熟悉地形，沒逃多遠(yuǎn)，便見對面又來了一群清軍。丈云龍只得拉著趙青娘調(diào)轉(zhuǎn)方向，可誰料又遇見了清軍。兩人再次調(diào)轉(zhuǎn)方向，卻仍舊難逃與清軍照面的命運(yùn)。

　　眼見清軍自四面八方圍了上來，丈云龍拉著趙青娘攀上了一處緩坡，藏身于一塊巨石之后。丈云龍說道：“我看那邊有個山洞，待會我出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趁機(jī)躲到那里去?？纯瓷胶笥袥]有小路可以逃出去?！?p>　　趙青娘笑了笑道：“沒用的。整個梧州都是他們的，我逃，能逃到哪兒去？”丈云龍忽然一把扯住趙青娘的衣襟，低聲吼道：“張玉喬，你他娘給老子聽著，老子不許你死，你就不能死！”

　　趙青娘不解地?fù)u了搖頭道：“你這又是何必？你放了我，我救了你一命，你我一報還一報，已經(jīng)兩清了。至于今次之事……我為魯王效力，身不由己，崇安之戰(zhàn)，不能不打。但我答應(yīng)要給你一個交代，便想來刺殺李成棟那廝。至于成與不成，那都是我的命，你又何必來此和我一同送死。”

　　“何必？”丈云龍自嘲般地?fù)u了搖頭：“何必？沒錯，你當(dāng)然不明白，是因?yàn)槟銖膩聿幻靼?！?p>　　趙青娘被這番顛三倒四的言語弄昏了頭，道：“甚么明白不明白的？”“我……你從不明白，你在我心中究竟有多重要！”丈云龍的語調(diào)因激動而升高，全不顧忌可能因此將二人的藏身之處暴露，而引來追兵。

　　趙青娘愣住了，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也許我不明白。也許我永遠(yuǎn)都不會明白。不是我想不明白，而是我不想明白。因?yàn)槲抑?，做我們這行的，心里頭連自己都不能有，又怎么可能有別人？楊姊姊跟文軍師都說過，我不適合做這行，因?yàn)槲铱偸怯袐D人之仁。今日之事也證明了他們的話，如果不是我的婦人之仁，我又怎么可能做出去救丁家少奶奶這么愚蠢的事來？也不會連累你同我一起送死了?？墒恰阋?，我連最基本的憫人之心都不能有，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再去糾纏男女之情……”

　　丈云龍搖搖頭道：“對，你不能有，你也從來沒有過。當(dāng)初在洞房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我不過是一廂情愿罷了。不過既然是我的一廂情愿，你便也無權(quán)攔我?！?p>　　趙青娘搖搖頭道：“我不是攔你。橫豎我是逃不脫的，照你的法子，不過是你能先去黃泉路上等我?guī)卓塘T了。”

　　丈云龍急道：“那你說怎么辦？！”

　　兩人適才的對話果然將追兵引了來，清軍發(fā)現(xiàn)了兩人的藏身地點(diǎn)，眾人立時噤聲，輕聲前進(jìn)，自四面八方將其圍住，生怕再教二人走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