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1）

　　楊青芳等人走后，屋內(nèi)只剩下趙青娘與木子蘭。趙青娘對木子蘭道：“子蘭妹妹，你我只是名義上為主為仆，私底下還是姊妹。那些下人干的伙計，你倒不必當(dāng)真去做?！?p>　　木子蘭道：“這是甚么話。姊姊救了我的命，又肯收留于我，妹妹伺候姊姊是應(yīng)該的，難道我真要在此吃白食么？”

　　趙青娘道：“收留不收留的，你真不必總記掛在心上。生為亂世之民，本就很是艱難了，更兼生為婦人之身，那便更是難上加難了。你我同為亂世女子，本就該當(dāng)相互扶持?！?p>　　木子蘭道：“姊姊這話我便更不同意了。婦人怎么了？且不說那戲文中的花木蘭、穆桂英，就說本朝的秦良玉將軍，英武神威，同樣不熟男子?！?p>　　趙青娘聽木子蘭言語，實在不似平凡女子，一低頭又看到了木子蘭的一雙天足，不覺對其身世存了一分疑問。

　　翌日，趙青娘見自己梳妝臺上忽然多了幾件首飾，看上去價值均不菲，便去詢問木子蘭，木子蘭道：“這是妹妹的一點心意，專門買來孝敬姊姊的?！壁w青娘大驚道：“這怎么使得？”木子蘭笑嘻嘻地道：“這如何使不得？”趙青娘道：“你孤身一人流落江湖，本就生計維艱，我如何能教你破費這許多？”木子蘭擺手道：“哎，不破費不破費，姊姊你瞧，我這兒還有不少銀子呢?！蹦咀犹m打開一只彩繡壓金雞心荷包給趙青娘看，內(nèi)中還有好幾錠銀錁子。趙青娘不由得暗暗納罕，驚訝一介孤女緣何如此富有，由此更對其身世添了一分疑問。

　　趙青娘接客應(yīng)酬時，木子蘭便倚欄在一旁觀瞧，聽得趙青娘唱曲，木子蘭不由得跟著曲調(diào)哼了起來。這下引起了楊青芳的注意，楊青芳上前道：“妹妹也會唱曲？”木子蘭一驚，道：“我……我娘會唱曲，我自小跟她學(xué)的。”“哦？令堂會唱曲？”“嗯，我從小家里窮，我娘便帶著我到處賣藝為生?！?p>　　楊青芳得知此事后大喜，立時去找趙青娘商量：“那木子蘭姿容出眾，身手不凡，更兼還有一副好嗓子，如此人才，不能為我青衿會所用，實在是個遺憾?！薄版㈡⑾虢涛艺f服她入堂口？”“那是自然。”

　　楊青芳一心想要吸納木子蘭進堂口，而趙青娘則在心內(nèi)思量：“這個木子蘭前后所說似乎自相矛盾，她說爹娘均是逃難時死于清軍之手，但又說她娘從小帶著她外出賣藝，這賣藝唱曲大多是青樓妓館的營生，若是她爹在，怎會允許自己的妻女混跡風(fēng)塵？若說她爹是在她幼時過世的，那時清軍還未入關(guān)，又何來死于清軍之手呢？另外，前日她贈我珠寶時出手那般闊綽，我尚以為她家境優(yōu)渥，如今怎么又成了自幼家貧呢？看來這位木子蘭很不簡單?！?p>　　趙青娘搖了搖頭道：“我看此事姊姊還是慎重為妙。妹妹總感覺，這個木子蘭沒有跟咱們說實話，她的身份如今我們還不敢確定。若是招了這么個不明不白的人進來，怕是對咱們堂口不利?！?p>　　楊青芳笑道：“我何嘗沒發(fā)現(xiàn)她話中的紕漏之處。咱們這邊說服著她，那邊自要細細查訪她的身世。我青衿會的耳目遍天下，還查不出她一個女子的來歷？更何況，甭管她的身世是真是假，她那反清的心倒是假不了?！?p>　　趙青娘還是不放心，道：“若她偏就是清軍派來的臥底呢？”楊青芳道：“若真是如此，她早該為自己的身世來歷編個天衣無縫的慌才好，又何至于如此顛三倒四呢？”

　　趙青娘點點頭道：“還是姊姊想得周到，那且待妹妹探探她的口風(fēng)?！睏钋喾嫉溃骸奥齺肀愫?，切不可急著向她透露我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