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比先前大了一點(diǎn),但依舊是稀稀疏疏,落地即融,一片片雪花落在那只白皙而骨節(jié)分明,好看到讓人嫉妒的手上,旋即便不見蹤影。
白晏珠咬咬牙,覺得現(xiàn)在俞南深在用上帝的視角審視她,心里很是不爽。
俞南深看著此時既是懊惱又是氣憤的白晏珠,許是覺得場面滑稽,不覺笑意更濃。
“你分明是故意的!”白晏珠躺在冰涼的地上,狠狠地看著俞南深,哀怨道。
“呵~”俞南深輕笑一聲,“什么故意不故意,白姑娘把我叫到這里,卻一句話不說,我可不可以認(rèn)為,你這是在耍我?”
本以為她真有什么事要談,還想著等她說完,他再提尋梅宴的事,結(jié)果她卻裝模作樣故弄玄虛,讓他在這里多待了這么久。
把他晾在一邊,到底是無意之舉,還是故意而為,想讓府里的下人覺得,她并沒有那么不受待見?俞南深不得而知。
“誰耍你了?”白晏珠試圖自己從地上起來,卻發(fā)現(xiàn)手腕撐到了,疼得厲害,腰似乎也閃到了,動彈不得。
“我讓你先說,你又不說,憑什么要我先說?”心里煩躁,沒好氣地回懟一句。
“你先拉我起來,地上太涼,我這要是凍著生了病,可是哪里也去不了的?!?p> 沉默一陣后,見俞南深一句話不回她,白晏珠又開口說道。
俞南深嘴角揚(yáng)了揚(yáng),“自己跌倒的,自己起來?!?p> 言下之意,又不是我把你推倒的,我憑什么把你扶起來。
子昭有事來稟俞南深,在蘭若亭的另一面,恰巧看見這一幕,不過只看見俞南深微微低著頭在笑,卻沒看見躺在地上疼得動彈不了的白晏珠。
不禁伸手撓撓頭,小聲嘀咕著,自打從南關(guān)那邊回來,還不曾見殿下笑過,這是看見什么稀奇玩意兒了?
從前,他們殿下也很愛笑,而且笑起來特暖,只是不知怎的,跟經(jīng)歷過什么變故似的,不知何時起,突然就不怎么笑了,哪怕嘴角掛著笑意,也是涼涼的。
今日倒是奇了怪,突然跑到三弄庭來不說,而且嘴角還帶著濃濃的笑意,看著……看著地、地上?
子昭一蒙,快步朝俞南深走去。
白晏珠在地上動了兩下,著實(shí)是疼得厲害,用手撐著本該能起來,奈何剛才摔下來的時候,就下意識地用手撐地,似乎……手崴了。
她又不好開口讓俞南深拉她,只好死死地盯著身前的人,咬著下唇,一副死就死誰怕誰的模樣,疼得齜牙咧嘴又帶著誓死不服輸?shù)谋砬?,樣子確實(shí)有點(diǎn)好笑。
“白姑娘還不來起來么?天寒地凍,姑娘身子剛好,可別再凍壞了。”
似乎心情頗好,語氣帶著一絲輕快。
白晏珠聽著,只覺得諷刺,別過臉不再看他,卻看見蘭若亭下瞠目結(jié)舌,好似看見什么怪物的子昭,心中一喜歡,連忙朝他喊道:“昭侍衛(wèi),快過來拉我一把?!?p> 白晏珠一喊,自然把俞南深的目光也引了過去。
還沒等子昭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俞南深就轉(zhuǎn)身開口問道:“何事?”
子昭在俞南深跟前停下,雙手抱拳作揖,道:“這……宮里送來了帖子?!?p> 這個時候送來的帖子,不多想也知道是為尋梅宴一事。
俞南深微微點(diǎn)頭,示意知道,又轉(zhuǎn)身一把將白晏珠從地上拉起來,問道:“可有傷到哪里?”
沒有旁的意思,只是見她摔得重,若真?zhèn)浇罟牵粫r半會兒好不了,恐得帶著傷去皇宮,諸多不便。
白晏珠當(dāng)他是在旁人面前惺惺作態(tài),很不悅地說道:“本來是好好的——”
低頭看著被俞南深‘捏’住的右手腕,他用力雖不大,但本就疼得厲害,被他這么一拉一扯,更覺疼痛,“被你這么一抓,怕是碎了。”
俞南深看了白晏珠一眼,輕輕甩開她的手,又看著子昭,示意他離開。
子昭特地跑過來找他,為的肯定不單單是尋梅宴一事。把白晏珠這邊的事情處理好后,他自會去找子昭問清楚,在這里,不方便多說。
“找個大夫好好看看,若真的傷到了筋骨,……就讓白三小姐明日別來了吧?!?p> 他不太清楚,白晏珠為什么要同意白巧瓔若過來。
她一過來,自然有得白晏珠忙活,手沒好就忙來忙去,更難好全。
“不行!她必須來!”
白晏珠一把拉住準(zhǔn)備離開的俞南深,又扯到了手筋,疼得輕叫一聲,卻始終不肯松手。
俞南深低頭看一眼,并沒斥責(zé),只開口問道:“為何?”
“不為何?!卑钻讨檫@才放開手,淡淡地說道。
“總之,我都給她回口信了,不能出爾反爾?!?p> “還有,你吃了我的東西,但我話還沒說,你……你不準(zhǔn)走!”
此話說得心虛,自己聽著都覺得挺不要臉的,但是!好不容易見到俞南深一面,自然的抓住機(jī)會把話說清楚。
“我還有事,”俞南深態(tài)度不明,猶豫一下后接著道:“你,要么長話短說,要么下次再說?!?p> 下次?還不知得等到幾百年后。
“我說!”
“把我門口那兩個侍衛(wèi)撤了,還有,準(zhǔn)我隨意出府!”
白晏珠態(tài)度很堅(jiān)決,兩步走到俞南深前面擋住他離開的路,帶著一股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
覺得不夠,又加上一句,“你這是非法拘禁,你沒有權(quán)力限制我的自由?!?p> 俞南深凝眉,他不讓她出三弄庭,不過不想在世子府看到她,也不想讓她與世子府的其他人有過多來往,因?yàn)檎账\絡(luò)人心的本領(lǐng),世子府早晚會被她搞得烏煙瘴氣。
從上次梁玥珩的話語中可知,白晏珠雖并未在籠絡(luò)人心,但是不是在跟他玩貓膩也很難說,若她跟他一樣皆是重生之人,事情可就復(fù)雜了。
確實(shí)只是限制她在世子府的活動范圍,并未想過不準(zhǔn)她出府,換句話說,他是覺得,云寶和云菽可以隨意出去,需要什么東西她們都可以出去買,白晏珠根本沒必要出去。
“這事以后再談,我懶得理你?!?p> 說完繞過白晏珠,大步流星的朝三弄庭門口走去,并未多理會身后的人。
白晏珠看著離開的背影,想殺人的心都有,瞥了一眼桌上的殘炙,一瘸一簸地回了屋子。完全把云寶和云菽忘在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