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芝一回來就看到許媽媽正坐在沙發(fā)上唉聲嘆氣的,強打起精神來,換上一副笑臉,故作輕快地走到許媽媽跟前,然后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媽,怎么了?阿遠他又惹你生氣了?我給你教訓(xùn)一下他。”許念芝同仇敵愾地問道。
“除了他還有誰能讓我這么揪心,他都快三十了,三十年來他都是那副樣子,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說我啊,這輩子就生了你們姐弟兩人,別人都羨慕我能夠湊成一個好字,但這字歪了一半好不了了。
就沒讓我省心過,就你,念芝啊,媽不是催你,你也該好好考慮一下你的終身大事了。
你們至少在我閉眼前讓我放下那么一點點牽掛也好啊,你樣樣都好,就是在婚姻大事上不緊不慢的。
讓你去相親你又不去,說什么自由戀愛,那你倒是找個男朋友給我看看啊。
你不去找,難道天上還會掉個老公下來給你嗎……”許媽媽看著許念芝,忍不住舊事重提了。
許念芝眼神一暗,這也能扯到她身上的。
只是不是她不想找,而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
她不是一個人活著的,還有替她男朋友好好地活著。
她怕自己喜新厭舊,找了新的男朋友就忘了他,忘了那個讓她活下來的男人。
他就只活在自己的記憶里了,所以她不敢忘。
只是這些事許念芝都無法和父母訴說。
他們甚至連她有男朋友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的。
其實那個時候許念芝是打算帶男朋友去見父母的,他也同意了,沒想到在約定的前一天就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
她的父母只是以為那人是她的同事而已。
而許媽媽看到女兒低著頭的樣子,又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些什么了,看著自己略顯老態(tài)的手指劃過的那道裂痕。
她還記得這是許念芝生氣許新遠害她丟臉時不小心用水果刀劃上的,那么多年了,兩人的脾氣還是沒有變。
“你爸差不多該回來了,我把青菜炒一下就可以吃飯了?!痹S媽媽站了起來,看了看墻上的褪色的掛鐘,幽幽地說道。
許念芝沒有和許媽媽爭著進廚房,只是默默地去拿抹布擦桌子,然后將做好的飯菜端上來。
房間里,許新遠仍在糾結(jié),毫無頭緒,只好暫時放下了。
一出房門他就嗅到了氣氛不大對勁,又不是第一次了,也沒有放在心上。
老頑童沒在,許念芝的男友也沒有跟上來。
許新遠這才放松了不少。
但他看到了老頑童是跟在許亞強身后進來的。
許新遠喊了一聲爸就趕緊坐到了餐桌前。
“也不知道幫忙端一下飯?!痹S念芝抱怨了一句。
許新遠聽了,默默地站了起來,想要進去廚房幫忙。
“沒看到飯菜都端上來了嗎?”許念芝沒好氣地說道。
許新遠又默默地坐了下來。
許念芝啪的一下放下了碗來,筷子還沒拿呢。
許新遠愕然地望了許念芝一眼,也不知道她為什么還在生氣。
老頑童看了也是急眼,這榆木腦袋都不知道像誰來著。
許家人雖多,可家人之間并沒有什么過多的溝通。
常歡喜她一個人卻是忍不住嘮嘮叨叨。
這話自然是嘮叨給父母聽的。
上香的時候嘮叨了幾句請罪的話,吃飯的時候嘮叨幾句思念的話。
常歡喜覺得自己發(fā)散了自己所有的神經(jīng)末梢,但她還是感覺不到父母的存在。
譬如突然間陰風(fēng)陣陣,又或者是寒氣逼人,甚至耳朵痛什么的。
不過常歡喜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擰耳朵這樣的事情都已經(jīng)是咸豐年前的事情了,他們應(yīng)該不會那樣幼稚。
“你看,女兒都開始神神叨叨了?!眳柡7矣行┬乃岬卣f道。
“她只是怕我們還在生氣而已?!背0埠芾碇堑卣f道。
“才不是,她平常那么不愛說話的一個人,今天嘴巴都沒有怎么停過,一個人單身久了會懷疑人生的?!眳柡7曳瘩g道。
“你試過嗎?”常安不禁好笑地問。
“哧,我可沒那樣的機會,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
不說遠的,就說趙有才那個瘋子吧,竟然異想天開,膽敢賴上我們女兒,他腦袋傻了吧?!眳柡7亦椭员恰?p> 常安竟然覺得自己無言以對,論歪理他從來都不是厲海芬的對手,還差點被洗腦的那種。
突然間常安想要回想一下自己單身的時候有沒有懷疑過人生。
可是常安想不起來了,單身的時候他的記憶留白太多。
所有的所有記憶都是從認識厲海芬開始的。
厲海芬看著沉默不語的常安有些得意。
暫且就讓她得意一下子吧,常安覺得自己需要時間捋一捋可以反駁厲海芬的思路才行。
常歡喜尚且不知道自己鬧出這么一段小插曲來。
她是認為自己的誠意已經(jīng)是滿滿的了,便不再言語,然后才收拾好家里的雜物,又搞了一下衛(wèi)生才進了房間。
今晚的她累的有些不想動彈了,拿出了電腦,可是思索了片刻,最后還是沒有打開。
厲海芬偷偷看了一眼已經(jīng)睡下的常歡喜便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常歡喜如常去菜市場買菜,然后才回店里。
只是她沒想到會在喜慶里遇上趕著去上班的趙嬸。
但前者直接昂起頭,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
常歡喜直接無語了,一大早的想讓她堵心嗎?
李貴芬看了看趙嬸的背影,同情地對常歡喜說道,“她那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不過你也是的,沒事干嘛要得罪她呢?”
常歡喜沉默了,想套她話嗎?
她哪里得罪趙嬸了?
不過就是不想理會他們一家人而已。
難不成為了遷就她而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嗎?
李貴芬看到常歡喜沒有理會她,訕訕地走開了,店里正忙著呢,她得去幫忙,就指望著龐大海和她外甥兩人哪里行。
年輕人的手腳就是慢,不像她,一個頂兩個。
一巷入口,許新遠看到常歡喜正在開門,又是一番糾結(jié)。
該不該去想一下常歡喜到底是怎樣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