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周沖的心情特別好。
這廝原本前幾日打算跟著一群兄弟們?nèi)ゴ虤⒔蠔|路新任的提刑公事甄文遠(yuǎn),玩他個一票大的,誰知運道背沒干成,好在那廂似乎也沒查到自己等一干人的頭上來,這事像是就這么稀里糊涂地結(jié)了一般。對于這個結(jié)果,實話說,周沖不甚滿意。
然而,這廝在袁家莊蹲了幾日,袁紀(jì)庭待他不錯,成日家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走哪都有人伺候著,更重要的是,周沖剛到歆州的那幾日,就順了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兒來,兩個被他劫來的姑娘,一個是歆州治下小縣城的縣令之女,另一個是歆州一個商戶家的女兒,都是眉眼未開的黃花大閨女。原本依著他的性子,一向是辦了事兒就撕票,奈何這幾日特舒狀況,便是他再膽大包天,卻也不敢上街亂晃了,便把這兩個姑娘留了下來,有需要的時候便去她們那里走一遭。
這日吃過午飯,周沖背著手兒走在花園里頭散步消食,正哼著小曲想著房里兩個美人兒有心卻是無力反抗,只能梨花帶雨地屈從在他手下的情形之時,忽然看見袁紀(jì)庭迎頭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見到周沖便是一愣,道:“周賢弟也在這里?正好,快和我一道去廳上!”
“這是怎么了?”周沖急忙跟了上去,納悶地問道。
“歆州外城忽然被封了,說是近些日子有人刺殺朝廷命官,城里只許進(jìn)不許出,說是要徹查這件事情!”袁紀(jì)庭的聲音帶著幾分惱怒,“這封鎖令一下,我們要如何向上頭傳遞消息啊?”
歆州外城范圍極大,連著城郊的袁家莊也被包括在內(nèi)了,故而袁紀(jì)庭相當(dāng)?shù)膼阑稹?p> 周沖的臉色也是一瞬間難看了起來:“怎么回事,兄弟們?nèi)ゴ虤⒛枪饭?,不是好幾天前的事情嗎?要下封鎖令不早點下,怎么拖到這時候,還偏偏就封在我們這歆州城了?”
“鬼知道!”袁紀(jì)庭罵了一句娘,“這些狗官怕是有些懷疑我們這里了,這時候絕不能亂,他們想要查到我們頭上也沒那么容易,我得去安撫一下下邊兄弟,讓他們這時候收著點,周賢弟你是個明白人,可得幫著哥哥些,千萬莫要讓兄弟們在這幾日整事!”
“大哥放心,小弟省得?!敝軟_回答道。
……
另一邊,歆州府衙內(nèi)。
歆州知府正在問蘇鯉兒:“你怎么知道這封鎖令一下,歆州城里的江湖人會消停不少?”
蘇鯉兒胸有成竹地一笑:“甄大人險些兒遇刺的消息可不是假的,且那些江湖人士的做派可不像是一時興起想要殺個官兒玩玩,他們組織得當(dāng),說這些人不是有預(yù)謀的,民女都不信。大人如今只是放了個口風(fēng)出去,又不是當(dāng)真查到他們頭上了,他們自然要小心行事了,這種節(jié)骨眼上,若是有人傻到出來惹事自投羅網(wǎng),那還是我們運氣好呢?!?p> 歆州知府聽得不住點頭:“言之有理,那之后你打算如何做?”
“大人放寬心便是?!碧K鯉兒嫣然一笑,“待我們?nèi)ツ窃仪f探一番究竟,便知端的?!?p> 歆州知府早先看了臨安府知府的信,對蘇鯉兒和唐昀深信不疑,當(dāng)下便道若是有何需要,盡可來找自己幫忙,語畢便起身離開了。
知府一走,唐昀的目光便落到了蘇鯉兒身上,眼底擔(dān)憂的神色若隱若現(xiàn):“你當(dāng)真要去那袁家莊?不用和我一起么?”
“探路這種事情,自然是去的人越少越好,你又不認(rèn)識周沖,你去作甚?”蘇鯉兒的心情卻是不錯,見唐昀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一時間起了玩心,雙手一伸,拉著他的臉頰捏了捏,笑道,“喂,回魂了,我臉上是開花了不成,值當(dāng)你這般盯著?”
唐昀沒想到蘇鯉兒竟然會膽大包天地來捏他的臉,登時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之后,一張俊臉騰地紅了,慌忙拍掉蘇鯉兒正在他臉上作怪的爪子,蹬蹬后退兩步,道:“你,你做什么?”
蘇鯉兒本來只是和唐昀玩鬧,卻不道這人面皮這么薄,倒把她也給愣了一下,隨即起了些促狹心思,笑瞇瞇地看著唐昀道:“不是很明顯的嗎?捏捏啊?!?p> “你你你……”唐昀的臉已經(jīng)紅成了一個煮熟的蝦子,半日才憋出一句話,“你還是自己去袁家莊探路吧!”
說完這句話,唐昀一掉頭就溜了。
“哈哈哈哈……”蘇鯉兒相當(dāng)不厚道地在屋里笑得前仰后合,沒想到啊沒想到,看上去行事沉穩(wěn)的唐昀,竟然因著自己兩句玩笑話就破了功,這前后反差可真是有夠大的。笑著笑著,蘇鯉兒突然停了下來,納悶道:
“誒,別是我也著魔了吧,怎么忽然就覺得,這家伙的臉捏起來,手感挺不錯的呢?”
……
這日下午,歆州城郊袁家莊的正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云游的道姑。
這道姑面皮白凈,生得還算秀氣,一張臉乍一看去,似乎有些熟悉,可細(xì)細(xì)一看,卻又沒了這種感覺,若是除去一身道袍往人群里一鉆,不熟悉的人不見得能把她從人堆里頭找出來。
道姑在經(jīng)過袁家莊門前之時,恰好里頭走出來一個人。這人相貌倒是生得不錯,可惜臉上長了個鷹鉤鼻,生生讓一張原本還耐看的臉平添了幾分陰鷙之色。
道姑見到此人,眼前登時一亮。
原來,此人名叫鄧倫,乃是東海路有名的江湖大盜之一,從前行走江湖,也做下了不少案子,曾經(jīng)被官府拿住過,只是后來不知為何,被人出錢從大獄里頭保了出去。這廝蹲過一次監(jiān)牢也不見消停,出獄之后依舊到處作案,只是行事間小心了不少,至今沒被人拿住過他犯案的把柄,讓官府里頭一眾捕快恨得牙根癢癢,卻是拿他毫無辦法。
如今,這人卻是出現(xiàn)在了袁家莊上,袁紀(jì)庭一個藏匿江湖犯人的罪名,定是跑不了的了。
道姑心下有了計較,眼珠一轉(zhuǎn),便舉起了手中的搖鈴,一頭走一頭念著無量壽佛,慢慢向鄧倫的方向走了過去,待到近身之時,只作一不小心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驚呼一聲,往他身上一撞。
鄧倫是習(xí)武之人,下盤穩(wěn)當(dāng),猛然間察覺有異,嚇了一跳,隨即迅速便穩(wěn)住了身形,那道姑往他身上一撞,他半點事兒沒有,反倒是那道姑重心不穩(wěn),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他娘的,哪個不長眼的敢撞老子……”鄧倫是橫慣了的人,平白無故地被撞了一下,剛要開罵,回頭一看是個年輕道姑,后半句話登時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摔倒在地上的年輕道姑一臉惶恐,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迭連聲向鄧倫道歉:“對不住,對不?。∵@位施主,小道方才實在不是有意的,施主不曾傷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