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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太太養(yǎng)成計

1、遇險

梅太太養(yǎng)成計 彥無不盡 3989 2019-03-11 10:39:54

  1、遇險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城市的輪廓在火光中變得虛無縹緲搖搖欲墜,嚯嚯的聲音挾裹著密集的槍聲和轟隆隆的炮聲,有一種山崩地裂的驚駭。

  前往慶豐城的船只都停靠在城外十五里處的滄瀾河與瀨溪河交匯處,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船上的人幾乎都站在甲板上張望,見怪不怪,倒也并不緊張。

  “怎么又打起來,”有人抱怨,“今年流年不利,走到哪里仗就打到哪里,這又是哪位總兵?就知道窩里斗,洋人打不過,連長毛也打不過?!?p>  “玉帶春小妾的弟弟被人打死在酒樓上,他問范守備要人,以勢壓人,揚言不交人就滅了慶豐,前前后后鬧了有三個月,這是公開的秘密,這不還真是打起來了?!眻A臉男人解開長衫領(lǐng)口處的盤扣,拿著蒲扇不停地扇。

  落日余暉,江面被染得一派絢爛。

  “怎么會?”有人不信,“玉帶春和范雄偉以前同是綠營軍統(tǒng)領(lǐng)劉標旗麾下,雖然一個成了新軍,一個還是綠營軍,怎么還應(yīng)該有點香火氣吧,再說上有總督大人,下有提督大人,再往上還有萬歲爺老佛爺,怎么能任由玉帶春打殺同袍,還又是槍又是炮的,他就不怕有人參他個謀逆?!蹦侨藘墒直蛱煲灰荆苁遣恍?。

  其它人頓時住了嘴,但眼里顯然毫無敬畏,只抿緊嘴瞥著他。

  河面無風,雖已夏末,卻無比悶熱,有幾個年輕人脫光了膀子跳進江水里,半浮半沉。

  火光不斷地蔓延,深藍的天空布滿了云霞般的璀璨。

  “玉將軍還挺寵他的小妾,可見將軍一怒為紅顏不是虛的,以后慶豐干脆改成小妾的名字倒也恰當,聽說叫綺紅?!”有人呵呵地打趣,把話題岔開。

  “什么為紅顏!”圓臉男人嗤笑道,“不過是爭奪地盤的借口而已,上月上古那一仗你知道借口是什么么,竟然是劉大膽的廚子在上古買人參時被多收了一百塊大洋。”

  眾人都笑,卻又滿是無奈。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p>  “你就當看熱鬧好了,好在他們也知道分寸,不禍害老百姓,你只要躲在屋子里倒也安生?!?p>  “這場炮火怎能不禍及無辜!”

  有人憤憤不平,但大多還是觀望嬉笑;船越聚越多,甲板連成一片,儼然一處喧鬧的戲園子。

  “什么不禍害百姓,那稅不是我們交的,你沒聽說‘自古未聞屎有稅,而今只剩下屁無捐’,花樣百出,現(xiàn)在窯姐都要交稅了?!边@話不能大聲說,也只能小聲嘀咕。

  “全當買票看猴戲吧?!甭牭降娜四樕疾缓每?,只能訕訕地解嘲。

  梅效白的船比較大,只能??吭谝惶帨\灘側(cè)面;船上裝滿了藥材,慶豐城梅家有三家藥鋪,以前他一月來一次,現(xiàn)在梅氏藥劑的丸藥已經(jīng)有了名聲,不僅是慶豐的其它藥鋪,連周邊的藥鋪也到慶豐來拿貨,他來慶豐的次數(shù)就多了,這個月這是他第三次踏足慶豐城。

  “聽說慶豐城綠營里有革命黨搞暴亂,玉帶春奉命前來剿滅?!泵坊乃锫冻鲱^,雙手一撐上了船,對背手站在船頭處看著遠方的梅效白小聲說?!半y道范守備也是革命黨?!”他不解地撓撓頭。他扯下頭上的裹巾擰干擦了幾把光頭,從船舷處的竹簍里取出個頭套套在頭上,清湯掛面似得垂在肩膀上。

  范雄偉一直駐守慶豐,梅家逢年過節(jié)都是要上供的。

  “玉帶春的人已經(jīng)攻進綠營軍大營,范雄偉下落不明,城里正在搜索,城門關(guān)得很嚴?!?p>  梅效白扯扯嘴角,卻沒說話。

  他穿著灰色素面細綿窄袖右衽長袍,寬闊的肩膀硬朗的體魄把簡單的袍子襯得格外貴氣,被江風吹是倒向一邊的短發(fā)獵獵作響;

  前面聚成一團的人顯然也打聽到了內(nèi)幕,時不時有革命黨的字眼隨風傳過來。

  “今晚只能歇在船上了,你們也別看熱鬧,抓緊時間歇息?!泵沸О卓粗坊才藕弥狄沟幕镉?,就走進后艙準備睡覺。

  艙外的吵鬧聲漸漸偃旗息鼓,城里的槍聲也慢慢零落,嘩嘩的水聲很快掩蓋住了其它聲音。

  突然梅效白被一陣雜亂的聲音驚醒,這與十多里外那山崩地裂的大火不一樣,他忙跳下床,穿上衣服。

  艙外幾個伙計正在張望。

  “正在抓人?!被镉嬚f,“從城里逃出來的。”

  “窮寇莫追,什么時候還要趕盡殺絕了?!人家都逃了,這就是認輸了。”梅虎老神在在的模樣,“沒那么簡單,老爺,你說是不是?!”

  梅效白掃了一眼梅虎,略帶出點欣賞之色,“沒錯,他們要的是地盤,不是人?!备锩h不過是借口。

  “那這抓人的就不會是新軍的人,更不可能是范守備的人。”聽到梅效白的贊賞,梅虎更是煞有介事地推測起來。

  “你倒聰明?!泵沸О咨裆冗m才火光沖天炮聲連連時還略緊些,他蹙眉看著船身后蘆葦搖曳卻靜謐無聲的淺灘;這處淺灘叫潘家灘,正處滄瀾河與瀨溪河交匯的正中心。

  其它船上的人都擠上甲板,緊張的氣氛四處蔓延。

  搜查的人舉著火把站在船舷四周,飛快靠近的船被火光映得透亮,逐漸從夜色里凸顯出來,不是木船不是機帆船,而是一艘真正的輪船,旗桿上掛著一面旗幟,夜幕中看不清圖案。

  舉著火把的人不斷地跳上停靠的船只上,一艘艘搜過來。

  “沒事,”梅效白揮揮手,“留下梅虎值夜,其它的都回艙里睡覺,無故不許出來。”

  梅虎把人轟進艙里,轉(zhuǎn)身對梅效白說,他神色嚴謹,一掃適才大大咧咧的松弛,“看樣子是個緊要的人,這種船可不多見?!?p>  “你當心些。”梅效白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望望天空,夜色過半,卻沒有一絲黎明的跡象。

  “我知道,不能害怕,也不能不怕,我拿得住的?!泵坊⑿Φ溃袄蠣斎ニ?,一會兒您也不用起。”

  梅效白遲疑片刻推開自己的艙門,突然脖子被冰涼的東西抵住,驚得他一僵。

  “別動?!庇腥说秃?,“想要命就別動?!?p>  梅效白瞬間就明白這人正是被搜捕的人,也難怪適才他覺得不安,此刻想來那完全是危險降臨時的一種自然反應(yīng)。

  短暫的驚慌過后,他舉起手,頓了頓,小聲說,“這里藏不住,他們搜過來了,很仔細,你們現(xiàn)在跑怕還安全些?!?p>  “你看看她,”那人聲音透著無奈,“把她留下?!?p>  黑暗里,他的床上拱起了一個人形,“我走,把她保住,你記住,她若有什么事,你全家都難活命?!?p>  梅效白還沒回來神來,脖子一輕,那人已沒了蹤影。

  他愣在那里。

  “對不住,”一個虛弱的女聲從被子里傳過來,“實在沒辦法,我游不動了?!边^了片刻,“你有夫人么?”她喘得很急,上氣不接下氣。

  “她死了?!泵沸О渍f完自己先一愣。

  “那就好,說我是你的未婚妻,病了,要去慶豐的萬老神醫(yī)處救命,我姓蘭,風陽蘭家的小女兒,叫清若,別說錯了。”她哆哆嗦嗦地安排著,思路清晰,有條不紊。

  梅效白點燃油燈,舉著走到床前,她躺在床上,被子拉到下巴處,正打著擺子;蒼白的小臉被油燈的光線一照,有一股子暖暖的奇異的美;她慢慢睜開眼睛,那美像突然綻放開來,梅效白驚得往后退了兩步。

  她沖他笑了笑,嘴角翕張,無奈卻又很真誠,“我不是壞人,你別怕?!?p>  梅效白回身推開艙門,看了看越來越近的火把,“梅虎,你進來?!?p>  清若突然撐起身就要跳起來。

  梅效白一把摁住她,“別動?!?p>  梅虎也大吃一驚。

  “梅虎,這是我的未婚妻,生了重病,要去慶豐找萬老爺子,懂么?!”梅效白緊緊地盯著他。

  “懂,懂?!泵坊⑧猷榈?,他像看鬼一樣盯著清若。

  “此事就你我知道?!泵沸О啄樕嚨煤芫o,“其它人、、、、、、”

  “我懂,”梅虎咽了口唾沫,“這是老爺?shù)乃绞拢僬f怕、、、、、、怕壞了姑娘的名聲,自然得瞞著?!?p>  “對?!泵沸О茁冻鲆唤z欣慰的笑,“把你的頭發(fā)取下來?!?p>  “什么?!”梅虎沒明白。

  “頭發(fā)!”梅效白上前一把扯下他的假發(fā),“你出去,叮囑其它人不許出艙?!?p>  “噢,好?!泵坊Ⅴ咱勚忸^走出艙門。

  “來,把這個戴上?!泵沸О装衙坊⒌募兕^套戴在蘭清若濕漉漉的頭上,雖然亂糟糟得,倒不難看,他看了一眼,“說得過去。你躺好,我去拿點藥?!?p>  梅效白從貨艙里找了點藥丸,還沒走上甲板,兩位舉著火把的人就從隔壁的船上躍過來,動作疾勁,帶著功夫。

  “打開艙門。”其中一人大喊,“都別動,小心刀槍無眼?!边@兩人身后背著刀,手上提著槍,一身戎裝。

  “怎么回事?”梅效白急忙出來問。

  “奉命搜查革命黨,都站好!”

  其它地方都搜了一遍,兩人來到梅效白的后艙。

  梅效白伸手攔住,“兩位老總,艙里是女眷,能不能通融一下?!?p>  “不行,讓開,耽擱公事,小心你吃不了兜著走?!蹦侨藧汉莺莸亍?p>  “家眷病了,能不能、、、、、”

  “不行?!蹦侨说共患绷?,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還松了口氣。

  “實在是、、、、”梅效白還想阻攔。

  “老爺,讓他進來吧,我不礙的?!迸摾飩鱽韹扇醯呐?,喘息連連。

  “行,行,哎,實在是她病得嚴重,怕過了病氣,請吧?!泵沸О茁氏茸哌M后艙。

  后艙不大,一張小小的床擠了一半,一目了然。兩人看了一圈,就把視線定在蓋得嚴嚴實實的蘭清若身上。

  他們都把火把伸到床前,清若被水浸泡過的小臉看上去汗津津的,頭套里的頭發(fā)還在往外滲水,順著脖子往下流,渾身哆嗦,不停地抽搐。

  “實在是病得嚴重。”梅效白沉痛地表示,“一晚上汗沒停過,也不知還得耽擱多久,再耽擱,萬神醫(yī)也救不了她的命。”

  “把人叫起來?!逼渲幸宦曂蝗徽f。

  梅效白一驚,“她哪里還能站得起來,我知道兩位官爺是公事,可也得、、、、”

  嘩,被子已經(jīng)被掀開,梅效白被驚得一頓,清若也驚恐地縮成一團。她身上的濕衣服不知什么時候換成了他的月白色棉布寢衣,連腳都罩在里面。

  “你,你們真是不可理喻?!彼话褤屵^被子蓋在清若身上,擋在她面前,“病人就怕受風!”

  兩人一言不發(fā)地退出后艙。

  梅效白拍拍她也跟著走出去。

  “怎么樣?!”甲板上又多了兩個人,一位身材魁梧,聲音嚴厲,另一位則稍顯瘦削,但身材很高,頗為儒雅,他站在船尾,不動聲色。

  “沒找到?!背鰜淼膬扇耸志趩?。

  “效白?!”魁梧的男人驚詫地招呼道。

  “仁合?!”梅效白雖詫異卻笑起來。面前的男人是他的同鄉(xiāng)武仁合,兩人雖然沒同過班,但在一個學堂讀過書。他很早就棄文從武,現(xiàn)在是右路巡防營副將協(xié)統(tǒng),兼總兵銜的肖榮強麾下的一名佐領(lǐng),官到四品,在雅安縣算是個叫得響的人物。而肖榮強是梅效白三姨父的兄長,一直駐扎在滄瀾河上游的賴溪鎮(zhèn),與梅家關(guān)系匪淺。他暗暗提了口氣?!罢媸乔?,哎呀,你得替我說說,這個小兄弟、、、、、”

  “怎么回事?”武仁合臉色一緊,適才熟絡(luò)的模樣立刻消失。

  兩人把船上的情形說了一遍,又附耳過去小聲說了句什么。

  “里面是你的家眷?!”武仁合走到船舷邊站住,搜查基本結(jié)束,火把都聚集在他們的船周圍,火光下陰影密布?!拔矣浀媚惴蛉?、、、、、去年仙世了?!”

彥無不盡

重新調(diào)整了故事簡介和大綱,來回折騰數(shù)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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